窗外阴雨连绵,花匠虫贴心的笼上了防护罩,沐浴在模拟日光下的花园一派生机勃勃。
雄虫正一上一下的晃动着脚丫,他一边撸着猫猫虫,一边摊在沙发上查阅阿德文发送的最新情报。
“凯·克莱尔,军衔中尉。
生于星历4036年,出生地为环形星系C19宜居星,基因等级C等,属平民雌虫。
15岁时就读于密罗军事学院,是第2500届机甲系毕业生。克莱尔先后服役于第三军与第四军,星历4068至4070年因伤停职,后复职于第一军机甲部第三分部,编号KBXXXXX9。已参加过的战役如下:……”
密密麻麻的战役列表诉说着虫族与异兽抗争的漫长血腥史。
“婚姻状态已婚,雄主为哈伯恩·赛和阁下,目前尚未生育虫崽。”
附件详细记录了凯的晋升路线,以及每次征战后的功过赏罚。应塔兰的要求,阿德文提供了凯的虫化模型与遗传物质图谱。情报的末尾处,雌虫骚包的甩来一份毫不相干的年度个虫体检报告。
塔兰:???
阿德文:我担心您缺乏比较的素材。C级雌虫的虫化体华而不实,机甲硬度较S级雌虫低了三个数量级还要多!翅翼展幅也大大缩水。我的个虫体检报告包括了虫化体的检测,您可以尽情对比学习。
……
谁要学习你的身体数据啊?行行行知道你最厉害行了吧。
塔兰无语的警告阿德文不要暴露过多的私虫信息,他没有兴趣。
“是吗,我以为您更喜欢虫化机甲。”
“下周,我愿为您夺得海虹湾机甲大赛的桂冠,请您在雄虫观众席静候佳音。”
海虹湾素来是机甲圣地,塔兰忽然想起了那场偶遇桑提斯的糟糕比赛,“这是约会邀请吗阿德文,别欺负我没见过世面。”
五星秒后:“…&9@%!”
乱码?
“阿德文,你掉线了?”
雄虫呼唤光脑,“小呆,翻译一下源代码。”
“是的,主人。您的好友阿德文·克劳伦斯于15星秒前发送了屏蔽文字,可能出现的组合为以下粗口:操/卧槽/虫屎/他雌的/…”
停,他可不想继续阅读虫族粗口大全。
塔兰咬唇反思,刚刚那句话确实会让雌虫误解。他懊恼地低垂着脚丫,责怪自己居然同阿德文提到了“约会”二字。
阿德文…
上辈子的约会更像是塔兰单方面的独角戏,约会地点是他苦心发掘的浪漫之处,雌虫全程被动地接受好意。
偶尔阿德文会送花给他,塔兰后来才知道,礼物都是副官雷伊准备的,阿德文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思考约会。
可恨自己那时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雌虫的冷淡找寻借口。
桑提斯曾问过塔兰,求婚是否是雌虫主动提及的。塔兰习惯了为阿德文找补,用人类的思想解释任何一方求偶都是正常的、无需惊讶的事。
“这不一样,塔兰。争夺配偶是雌虫的天性,太过轻易得到…我只怕他不会珍惜。”
事实上桑提斯果然一语成谶,帝国元帅不会因一只基因退化的雄虫停下脚步。
忠贞与真爱在虫族仿佛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塔兰表情逐渐空白。
阿德文:“不,不,我不敢想象您会同意与我约会,我已经7XzN* Xw?……”
小呆:“主人,需要帮您翻译吗?”
塔兰拒绝了。
“…你想多了,谁要和你约会。”
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迁怒一无所知的雌虫。
“阿德文,你会轻视唾手可得之物吗?认为雄虫的示好理所当然,只有S级的阁下才配得上你的基因血脉。”
“算了,你不用回答,是我多想了。”
雌虫发来的回复里又夹杂了许多乱码,甚至开始请求与塔兰建立视频通讯!
“抱歉,塔兰阁下,也许我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让您产生了误解。”
“在遇到您之前,我没有接受过任何雄虫的好意、任何。”
“阁下们在我眼中并无分别,基因等级决定了他们能否进行精神疏导,仅此而已。”
“向虫神起誓,我不是基因狂热份子,即使您不是S级的阁下……”
“我依旧会为您着迷。”
该夸赞雌虫的坦诚吗?
阿德文没有撒谎。和塔兰成婚是为了精神疏导,抛弃塔兰是因为彼此基因等级差异太大,说到底D-级雄虫不配拥有高等级的配偶。毕竟精神海与雌虫的寿命息息相关,帝国不愿失去这名优秀的战士。
他们一个是叛国者家族的雄虫残次品,一个是新鲜上任的帝国元帅。
哈。
所有虫都默认了塔兰的牺牲,他们软硬兼施的威逼利诱,称塔兰应当感到荣幸,因为自己是帝国发展道路上一块高级的垫脚石。
谦逊、谦逊!
桑提斯的鲜血尚未干涸,众虫便迫不及待的瓜分完了最后一杯羹。
苟活即是恩赐,他们要求塔兰戴着美德的枷锁感恩戴德。
所以阿德文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对他弃如敝履吗?
他凭什么。
那些虫又凭什么糟践别虫的真心。
塔兰神色冰冷的凝视光脑,猫猫虫吓得瑟索成了一团。雌虫的告白没有令他心动,悲哀的过去浮现眼前,塔兰拼命强迫自己别再回想曾经。
他已经不会相信什么所谓的“着迷”了。
“在生什么气,”桑提斯不动声色地靠近,雄虫的光脑仍旧震个不停:“遇到讨厌的虫了?”
“……算是吧。”
军雌几乎按耐不住内心的窃喜,“那就不理他。”
最好永远不理。
两虫的对话令桑提斯胆战心惊,塔兰似乎格外在意基因等级的问题。雄虫明明身处群星之巅,却总能俯身感受底层虫的疾苦。
这不对劲。
桑提斯岔开话题:“哈伯恩教授对外称病,一直没有去研究所办公。不过,我找到了他的新住址……”
“也许你想见见他?我会安排好的。”
教授的病还没好么。
塔兰最怕自己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命运转盘上细小的尘埃,一吹就散了。
巨大的无力感突然裹挟了雄虫,背对着桑提斯的蝴蝶骨微微颤抖,脆弱的犹如垂死挣扎的蝶。
“塔兰,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云朵喵的一声逃离了塔兰的怀抱,雄虫的四肢有意识地缠绕住桑提斯,听对方低声耳语。
他真没用,重生后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多,多到让虫喘不过气来。
想保护哥哥,想保护自己,想保护在意的虫不受伤害。
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雄虫倔强的不肯承认,他一直生存在基因衰退的恐惧之中,对外游刃有余、充满野心的S级阁下不过是只纸老虎。
“哥哥,请不要离开我。”
塔兰仰头寻找苍蓝的眸子,哀求:“答应我好不好,求你…”
桑提斯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信赖的虫。
是他的挚友,亦是他的亲人。
绝不能、绝不能失去对方。
塔兰越攥越紧,眼看将有泪珠滚落。
“是哥哥不好,”阿德文早被桑提斯抛至了九霄云外,他心疼的摩挲着塔兰的指尖,哄雄虫先松一松手,“让你担心了。”
“不会离开的…只要塔兰需要我,我便一直在你身边。”
“无论何时?”
“是的,无论何时。”
“你要向虫神起誓。”
“好。虫神在上,桑提斯·翁戈尔会永远陪伴塔兰。无论何时、尽己所能,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塔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满足我,我要你好好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会有意义。”
“你不能离开我。”
从‘不要’到‘不能’,桑提斯终于明白了让塔兰担心的秘密源泉。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保证,不离开你。”
只要塔兰的心脏仍在跳动,他又怎敢弃之而去?
雄虫到底没有忍住眼泪,趴在桑提斯的怀里哭累睡着了。随着发情期的迫近,桑提斯对塔兰的渴望节节攀升,他眷恋的吻着雄虫不怎么柔顺的发旋儿,如常般放轻了脚步。
管家萨瓦勒立在走廊口,不知已经观察了多久。
“家主…”
他犹豫的开口:“您似乎,同小少爷走得太近了。塔兰阁下已经成年,亲吻、拥抱等亲密举动您应该尽量避免。”
“小少爷不知,您却不能对礼仪视而不见。”
“这不合适。”
萨瓦勒既是翁戈尔府的管家,同时也身兼教导幼虫的职责。
……
桑提斯一改少言的姿态,毫不心虚地问:“哪里不合适?”
“塔兰自幼失去雄父,雌父陪伴他的日子亦少得可怜。他对亲情看的比任何虫都要重。”
“我、你、甚至是花园里的机器虫花匠。”
“都在他的守护名单里。”
“成年蜕变礼后塔兰多有变化,他不再拘泥于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去研究所也好,去贵族们的无聊聚会也罢…”
“我很开心于塔兰的转变。”
“先生,他确实是一位S级的阁下。但在这个身份之前,他只是我们的塔兰。”
“我们不应疏远他。”
桑提斯的诡辩显然忽悠住了老管家,萨瓦勒为对方的深思熟虑而深感汗颜,“是…是…还是您想得长远,我受教了。”
“请进——”
萨瓦勒主动引雌虫进入了塔兰的卧室,为桑提斯让出了足够宽敞的空间。
“请您帮我带上外门,否则他会睡不安稳。”
雌虫们的交流声波频率极低,完全不会影响塔兰的睡眠。
终于,桑提斯正大光明地与塔兰同处一室了。
如果说方才的亲吻可以用亲情做遮羞布,那么此刻铺展满室的求偶纹路将会完全击碎雌虫的伪装。
深蓝的尾勾于床榻之上舒展开来,一点银芒引诱着军雌加剧了心跳的失速频率。
雄虫的尾尖是覆有软骨的,在注入信息素时,软骨会急速硬化,直抵雌虫腺体。
——尾勾内藏有一条完整的生殖腺。
桑提斯舔了舔干渴的唇,他探出舌尖,滑过那抹亮银。
尾勾羞怯的动了动,睡梦中的雄虫不安稳的皱起眉头,他根本不会想到最为信任兄长正像个变态似的骚扰自己。
塔兰美味的信息素即是一道顶级佳肴。
桑提斯握住尾尖,任它抵上腺体附近敏感的肌肤。
塔兰…
他难耐的塌下后腰,哆哆嗦嗦地戴上了抑制颈环。
为什么不能刺入他的腺体……
被塔兰注入信息素的感觉是什么。
“呜、哼嗯…哈啊……”
光是想象便让里衣湿透了,哺育虫崽的棕色小点不断磨蹭着雄虫的床单,桑提斯愧疚的捂住了不听使唤的嘴巴。
……
想被玫瑰香气深深环绕。
想让对方烙下永久的印记。
浑身热得发烫,桑提斯忍无可忍的禁锢住了小巧可爱的尾尖。雄虫登时浑身颤抖,些许信息素悄悄安抚着贪心的虫。
这是属于塔兰的玫瑰。
花香滑过食道,一场饕餮盛宴终是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