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斯一直在一旁垂眸听着。
【滴,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
系统的提示音让桑南希回头悄悄看了眼阿诺斯,察觉到他的视线,阿诺斯轻轻笑了下。
赫莱弥也跟着悄悄看阿诺斯,还有点小心翼翼。阿诺斯叹了口气:“赫莱弥,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他的话,你不要信太多。”
“哦……”赫莱弥慢吞吞地道,“我知道啦,殿下,我一定会注意的。”
看他这幅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又听进去多少。阿诺斯摇摇头,不再多说。
桑南希默默挪到阿诺斯身边,握住他的手。
阿诺斯的手微凉,被握住时一僵,下意识就想要抽走。桑南希用了几分力握紧,没让他离开。阿诺斯反应过来后又渐渐放松。
桑南希的手也不热,但算得上温暖,这或许是他还是人类的一点特征。
就这样握了一路,手心都出了汗。
阿诺斯低低道:“快到了。”
“……”桑南希慢慢收回手,总觉得有些可惜。指尖在阿诺斯掌心挠了下,“因为他的雄父把他保护得太好,所以你担心他觉得雄虫都是好的,然后轻易相信。对吗?”
阿诺斯指节蜷了蜷:“……嗯。”
桑南希道:“契希也跟我说那家伙不简单。”
阿诺斯叹道:“自然,能从旁系爬上去本就不简单。但我这样做,是因为他给我一种……奇怪的厌恶感。”
没等桑南希说话,他就自己摇摇头:“只是突如其来的感觉,没什么依据,我最近总是会这样。”
“精神海的问题?你等等,我已经学会了,”桑南希一下子想到原因,果断抓住他,“跟我来。”
飞行器落在桑南希的院子里,已经停稳。桑南希拉着阿诺斯一起下去,对着还在愣神的赫莱弥道:“麻烦你把它开回去了,谢谢!”
赫莱弥呆呆地站在飞行器里:“哦,好。”
“等……”阿诺斯后知后觉地明白桑南希是想干什么。
桑南希拉着他往前走:“等什么?”看见阿诺斯有些闪躲的眼神,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重复保证道:“我真学会了,真的。”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阿诺斯闭了闭眼,“我,相信你,但我的意思是……”
桑南希唤小蓝打开了门,一边耐心等阿诺斯说话,可谁知门打开了,还是没有下文。
桑南希:“?”
阿诺斯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坚定地点了点头。主动拉住桑南希的手,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真鬼迷心窍,但又觉得理所应当。
不知怎么走到屋内,也不知怎么被桑南希按着坐在沙发上,一切都有些晕乎乎的。他鼻间嗅到熟悉的茶香,恍惚了一秒,随后,丝丝缕缕的浅淡清雅气息从后颈散发出来。
桑南希觉得还挺好闻,淡淡的,若有若无,像是草木的味道,和阿诺斯一样稳定且温和。
“……”阿诺斯缓缓闭上眼,好像有些紧张。
桑南希心想:他这是干什么?好像我会吃了他似的。
他轻轻捧住阿诺斯的脸,细腻白皙的脸颊漫上红,比他的手热,还有点烫。
阿诺斯的眼睫不住地轻颤着,突然额头一热,贴上桑南希的额头,茶的苦和香都扑面而来,人类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随着一阵失重感,桑南希再次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站在海面之上。脚没有触及海浪,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暗潮汹涌,不安地击打着远处的冰山。
这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桑南希神情微微凝重,这里没有可以被直接清理的碎片,唯一露在海面之上的只有那座冰山。
“诶。”
他靠近却被挡了回来,力道不轻不重,屏退一步便不再上前。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连拒绝都是温和的,不愿意伤害到他,也不愿意让他靠近一步,界限分明。阿诺斯把真正的自己藏的很深。
桑南希站在原地,环顾一圈,精神力缓缓探出,散成无数丝线,尽可能轻柔地触碰那道屏障。
海面无风,暗涛无声。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桑南希揽住阿诺斯的背,把他拉得靠近了一些,他们胸膛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但是,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阿诺斯双眸紧闭,“……”
“我完全理解,因为我也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你,所以绝不会胡乱探究。直到时间到让你我坦诚相待的那天。”
阿诺斯没说话。半晌,他松了口气,颤着手环住桑南希的脖子:“给我一点时间。”
“好。”
那道屏障泛起波澜,桑南希静静等待良久,时不时用精神力丝线抚平海面下的暗流。
终于,波纹渐渐散去,桑南希再次踏入时没有阻拦。冰川之上,风像刀刃一样扑面而来,寒冷像绵密的细针,刺入灵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疏导好这片精神之海也不是一日之功,桑南希走了几步,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他伸手触碰这些冰块时,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凌乱混杂,像一本书被迅速翻过,只能瞧见许许多多图画,却看不见其中写的是什么。
其中最多的,就是阿诺斯独自坐在皇宫的窗前,低着头看书,或者写字。窗台种了绿植,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栏杆洒下,照在他身上,似乎很温暖。
数十年来都是如此,从没变过,很少看见他有娱乐活动。
再大些,他就转到了学院,开始每天忙里忙外的生活,很少有停下的时候。
……
到此结束。
耳边风声渐渐停息,感觉确实稳定下来,桑南希便睁开眼,离开那片海。
阿诺斯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一直皱着的眉也松开了些,呼吸轻浅匀称,垂下来的银白发丝很柔软,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被打理得很好的皮毛还带着隐隐约约的香味。
是他的信息素。
桑南希觉得应该是精神力消耗过度,否则自己怎么会也有点晕。
说实在的,他在地球活得一直很糟糕。从小没见过爹,他也全当那人不存在,母亲把他托付给外婆照顾——说不清楚是谁照顾谁。
二十多年来,得到的不多,失去的不少。
像阿诺斯这样出生尊贵,本身又很优秀的人,他从前是不可能见到的,更别说接触、理解了。
桑南希的指节穿过柔软的微凉的发丝,落在阿诺斯的眉眼上,轻轻擦过,替他抚平了还有些皱着的眉。
差距太大,他总害怕失去。
——所以在遇见时,哪怕真的分外惊喜,忍不住想要靠近,也还是下意识后退。
但是他迈出了那一步。就像刚刚说的,再等一等,直到时间带他们到敞开心扉的那天。
这会是一个互相理解的漫长时光。从决定命运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接受那个任务时,他就真正迈出新生的第一步了。
【攻略对象爱意值上升,当前30%】
【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当前100%】
……
很久没有这样安心过,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某种情绪似乎散去,大脑都清明了许多。
阿诺斯坐在床上陷入思考。
耳清目明带来的是更清晰的认知:现在是第二天,他霸占了桑南希的床,桑南希现在在楼下做饭。
除了精神海放松了很多,身上干干净净。干干净净才奇怪。
……什么都,没发生?
阿诺斯慢慢走到窗前,借着玻璃的倒影看自己的脸,倒影虚幻模糊,朦胧但不难看出漂亮。
他不自觉地抬手摸向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吃饭…了,”桑南希推开门,见到的就是阿诺斯头发没有打理,歪歪散落在肩,赤着脚站在窗前摸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错房间,你继续。”
阿诺斯:“。”
他指尖勾了下,藏回衣摆里。好笑道:“这里难道还有其他虫吗?稍等,我很快就好。”
桑南希点头退后关门,从门缝伸出一个“OK”的手势摇了摇,然后回到楼下正襟危坐。
照顾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得心应手,尤其病人。甚至总会有点老妈子的心态,事事关心。从昨天的疏导结果来看,情况还算不错,大概维持一个月左右就能彻底平稳下来了。
想通这点,桑南希打算等会和阿诺斯商量一下,这一个月就让他留在这里住下吧。
【呜呜呜。】
“?”
【你终于主动出击了,我好感动,嘿嘿!dnjtds×~……】
在脑海中极其吵闹聒噪。桑南希敲了下太阳穴,骂它:“滚,喝电解液中毒短路了吗?”
【呃!你嘴更毒。】
520黯然退下。
安静之后,桑南希指节敲打着桌面,看着从二楼下来的楼梯。
看见阿诺斯的过往碎片,不难从中感受到,他一直在忍受一些沉重却不得不背负的东西。
他为那些执着前行,忍受孤苦,付出了很多。桑南希想,如果这样一只本该高高翱翔的漂亮鸟儿,最后却为伤痛不得不停落,实在可惜。
既然自己有能力,为何不送他去高天。
“希。”阿诺斯从背后拍了拍他,“发呆么?”
桑南希唔了一声:“在想事,想明白了。”他问:“你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阿诺斯如实回答:“很好。你睡哪里的?”
桑南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沙发。没事,睡哪都一样。”
对他而言确实没差,上学的时候趴桌上都睡得香,中午拿几个板凳拼一拼就是床。上班了更不必说,能睡是福,坐着入定。
阿诺斯不赞同道:“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一起睡?我们不是伴侣吗?”
“……”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桑南希有点懵,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愣愣道:“那你一直住着吧?”
紧接着桑南希又比了个一,补充道:“至少一个月。”
如果说刚刚那句话是阿诺斯不小心把想法说了出来,那现在阿诺斯就真的有几分好气好笑了,不禁连连点头:“好,当然可以。”
“但你明白一点,我不是为了精神力疏导才这样说,也不是为了它留下。”
他说:“是因为你。”
原谅他吧,怂没谈过[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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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