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旧年 第25章 意外之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补给余芳的财运。

临走的前十天，余芳正和小燕在店里收拢尾货，有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进店了，直接对着衣服上手摸，又把面料翻过来看线头和缝线，小燕正打算出声阻拦，被余芳按着手制止。

余芳对着小燕道：“别出声，让他看。”

男人看完也不说话，继续打量店内的陈设，又过了五六分钟，一个带着本地口音的年轻男人赶了过来，他擦擦头上的汗，高壮男人对他点点头，年轻男人就满脸笑容的过来和余芳握手。

“小姐你好你好，我叫陈安，这位是我的雇主，迈密先生，他现在看重店里的货，你能供多少？”

余芳也挂上营业微笑，“大老板看中了哪一款？我背后有工厂，要是量大也可以给点折扣的。”

陈安跑到迈密先生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小燕有些不安的拉着余芳的手，“他们不会是骗子吧？”

服装市场也有些空手套白狼的狠角色，但以余芳阅人多年的经验，这个迈密先生肯定是有点来头的，她不动声色的安抚小燕，自己主动上前走到迈密先生面前，等他说话。

迈密先生对陈安点点头，陈安递话道：“这个款要一千件，能给多少折扣？”

余芳：“这个要和工厂联系，我今天晚上给你答复。”

陈安又继续翻译，迈密先生说：“这个带蝴蝶结的款按58进货，一千件给我八折的折扣，这个女裤按76进货，两千件，按七五折。”

小燕也看过进货单，这压价都压到成本了。

余芳很和气的跟他商量，“您逛过商场了吧？这个上衣我最低只能给到76，裤子90，再少真的走不了，至于折扣，我肯定跟工厂谈，您是大客户我们都想做生意。”

陈安又和迈密先生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最后两方各退一步，上衣72一千件，女裤86两千件，余芳继续争取折扣，晚上八点给答复。

等迈密先生一走，陈安却又递来一张纸条，“知道规矩吧？我抽2%，下次有生意还介绍过来。”

余芳早就知道有这一手，她客气的留了人家的电话，直接交待小燕看店，自己要去一趟安心服装厂。

小燕：“这个翻译也太坑了，真不要脸。”

余芳：“有得赚就行，算是意外之才了，要是成了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余芳直接跟服装厂的负责人谈，这也算大宗生意了，卖衣服的都不爱压货，现在服装厂正好还有现货，余芳进仓库摸面料，“我可丑话说在前头，烂货多了什么生意也不往你这里带了。”

负责人点头，“这都知道，你也算老主顾了，我给你按最低价，做生意嘛，两家都好。”

余芳这个中间商转手赚了四五万，今年一年下来零零散散有十万了。

2008年的十万啊。

余芳太开心了，她不仅给小燕包了一个大红包，自己也去买了几身新衣服——因为J省天气，她自己店里并没有厚衣服。

安心服装厂的负责人给她牵线，在另一个厂低价拿了几身，余芳又给余爸余妈各买了几身四季衣服，包袱款款的跟着小燕回家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王亚男和杨森也终于回来过年了，他们都是跟着亲戚或者同学在别的省份干的，每年都是不忙的时候回来一两次，今年跟余芳碰头，大家都很高兴。

在家里聊不开，三人去城里的KTV要了一个小包。

氛围灯什么的都没用，就点了一些零食、果盘。

杨森掏钱：“女生就别跟我争了。”

王亚男现在学会化妆了，眼妆和粉底都打的特别厚，调笑道：“哟，杨森这是出息了啊？挣了多少钱？”

杨森没答，转移话题：“你要嫁人了？那男的没来过年？”

余芳也有些吃惊，“这么早啊？”

王亚男并不太在意，“你听谁说的？我那是谈恋爱，结婚还不一定呢。”

大家又开始聊，杨森还问余芳：“你怎么也不上学了？你成绩多好啊。”

余芳：“跟你一年，初三上完就出来了，不过掏钱在四高挂了个名，看看高考的时候跟他们一起考，能上个大专也行啊。”

王亚男还有点心动，“我现在去挂名行不行？”

王亚男是初二就辍学了，余芳也不敢打包票，“你爸妈有认识的人吗？你多送一点礼，当社会青年报考应该也可以。”

杨森自己不喜欢上学，这时候嘲讽道：“亚男，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材料，你能跟余芳一样？你这整天玩的那么疯，还有时间做题，别浪费这个钱了。”

王亚男不服气，“你知道什么啊？就显你能耐？”

老家确实不太在意读书，王亚男后续托没托关系，余芳也不知道。

余芳过年期间带着余爸余妈去市里检查身体，余妈不想花这个钱，“这有什么好查的啊？你是不是嫌钱蛰手，你不想要就给我。”

余芳这时候也不和她讲道理，任她翻来覆去的嘟囔，带着他们排队、抽血化验。

他们又在宾馆开了两间房，还好市里比较繁华，过年了还有人卖饭，要不然真的没办法待。

等检查结果出来，余妈没啥大毛病，余爸的肾部却发现了阴影，余妈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余芳早料到，她又带余爸去拍片子，最后医生说是肾结石。

“你们这些老人可真能忍啊，这结石都这么大了，能不疼吗？”医生又对余芳道，“去交钱吧，我给安排个碎石手术，你们这是运气好啊，哪有过年来看病的？”

余芳千恩万谢的排队交钱，等余爸做完手术出来，又修养两天才拼车回家。

余爸后续还要吃药继续排碎石，直到四个疗程之后再去医院检查。

余芳今年虽然因为下月耽搁半个月，但到底还是要去J省挣钱的，只能和余姑父打个招呼，自己又忙碌几天，抱抱大黄，就复工了。

今年生意更好了一点，小燕一上手，余芳也没舍得放她走，询问了她的意见之后，底薪变成两千，提成按7%，又招了一个新员工压榨。

余芳在四月份又把隔壁的店铺盘下来打通，现在这个叫“工厂特卖”的小店，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平了，货物堆得满满当当，门前就用大标签标着价格，安心服装厂的衣服质量还不错，多了很多回头客。

余芳又学着搞了会员卡，弄了一套收银系统，没弄得那么高大上——那样就没什么生意做了，但相比对面大姐的原始模式，还是显得正规一点。

事实说明余芳的预感还是没错，2009年J省的服装市场迎来爆炸式发展，余芳的小店年盈利达二十多万，陈安还贡献不少外汇。

余芳坚持着没再扩大规模，也没接受陈安的入股提议，小燕现在被当成二老板培养，她一直跟在余芳身边做事，小燕问：“怎么不扩了？再找两个人把对面也盘下来，客人肯定更多。”

余芳很耐心的跟她解释，“你感觉咱们挣得很多吗？房租现在都涨到两千块了，水电和中午的饭钱一个月也要两三千，再加上你和小赵的工资，成本已经很大了，咱们做的也是杂牌，熟客带人的红利早就吃进肚子里了，太饱了知道吗？再来一点就炸了。”

小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余芳叹口气，也没指望一次就给她掰过来。

做生意呢比打工挣得多，就是也比较操心，余芳每天十点开门，直到第二天一两点才能关。

都怪J省的夜市文化啊，但人也不能不停轴的转，余芳主要是下午六点到凌晨两点坐镇，其他时间都固定让小燕和小赵分担，大家轮流休息，晚上一起忙。

因为有收银系统和监控，余芳不在店的时候也能放宽心，她有时间就会去博物馆、文化街这些地方转转，拍了不少照片。

*

2009年下半年，百货市场迎来严查，于是不到年龄的余芳在准备了一份协议之后，就把店铺租赁写在小燕名下。

小燕比余芳还不安，“要不你回家一趟改改年纪吧？这店铺租在我名下算什么啊。”

余芳安抚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带你做事、跑货不带小赵吗？”

小燕欲言又止。

余芳道：“不仅是因为咱们是同学，同乡，主要是我认可你的人品，你是一个能吃苦的姑娘，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明年春上还要回学校上学呢，这家店怎么开？远程遥控太不现实了，这是咱俩一手建起来的，我也不想关门，我打算把这个店盘给你，以后你自己当老板吧。”

小燕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我不能让你吃亏啊。”

余芳笑道：“你要是能让我吃亏，那我才对你刮目相看呢，盘店费十万，你就准备掏空自己的小金库吧。”

现在这个店每月的流水都有三万，小燕哪能不知道这是余芳给她行方便呢，干活更加卖力了，八月份仅提成就有三千多，一时让小赵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