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湘云虐渣记【架空红楼】 第18章 第 18 章

“湘云并无顶撞先生之意。”史湘云放缓语气地解释道：“湘云自知走神是错，也伸手认罚，对先生的教诲，湘云从未有过不敬之心。这正是因为湘云明白尊师重道。若湘云真如先生所说，何必挨这三下戒尺。”

然而陈先生陈半芹此时并不想讲理：“你现在是认罚，当初怎么不认？出尔反尔是你的道？骂我无理也是你的尊敬吗？”

史湘霂听到陈半芹此话，也忍不住在心里反驳：这两个认罚根本不是一回事！

史湘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还小，二叔也不会护着她，现在与先生闹翻对她没有好处。

“先生见谅，湘云一时情急。只是先生当时以不尊师重道而罚我，湘云不能认，湘云之错也不再尊师重道。”

史湘云一遍遍重复尊师重道四个字，既是在为自己辩解，也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冲动。

陈半芹见湘云态度不如之前强硬，更加得志：“史湘云，你现在为三戒尺与我强词夺理，这就是你的德行吗？或许我该托父亲问问侯府的家教。”

史湘云本想息事宁人，奈何陈半芹却要步步紧逼，如今何必再忍？

湘云抬头直视陈半芹的眼睛，问道：“先生口中尊师重道何解？”

陈半芹看着史湘云毫无畏惧的样子略有不安，但想到眼前不过是个不到六岁小娃娃又放下心来，她自信答道：“自然是尊敬师长，重视道理。”

湘云点头：“那湘云没有不尊师重道的地方。”

“你课上神游在先，顶嘴在后，不敬师长，不重所学，何来脸面说自己尊师重道？”

“孔子曾有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先生只见湘云神游，安知不是思所学，遵圣人之道却要被先生指责，难道先生的‘道理’比圣人言还重？这是其一。”

“先生有误，湘云指出，然而先生却因为羞恼而抵赖至此。孔夫子有‘三人行，必有我师’之语，韩大家也曾说：‘人非生而知之者’，可见师长也会犯错，学生对师长并不是一味顺从为佳，先生如此胸襟怎堪为师？”湘云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是其二。”

陈半芹此时被气得直哆嗦，伸手指着湘云，“你”了半天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旁边的史湘霂虽听不懂那些四啊，学啊的。但看到随着湘云的话，脸越来越红，手越来越抖的陈先生，也知道这架是姐姐吵赢了。

“其三。”

陈半芹看着史湘云一张一合的小嘴，以及旁边比划着‘三’的小短手，终于有些受不住，向后跌倒，碰翻了身后的书案。

史湘云内心叹一声，这下是再没有退路了，但还是继续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先生传道做不到以身作则，授业也只会书读百遍，更何谈解惑？先生何以为师？”

“湘云习圣人言，守圣人道，如何算不上尊师重道？于先生教诲，湘云也是虚心受罚，据理力争，如何算对您不敬？”

陈半芹跌坐在地听湘云辩到这里，周围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扶她起来，替她整理书案，只能自己灰溜溜爬起来，扶着腰狠声骂一句：“尖牙利嘴，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史湘云盯着陈半芹的头上的发髻与身上的衣衫，她明明也带着钗环身穿罗裙，却能堂而皇之地骂出这句话，好像她不是个女子。

然而陈半芹并不在意史湘云怪异的目光，只慌乱地收拾自己的书袋。史湘霂抬手轻扯湘云的袖子：“云姐姐，先坐下吧。”

史湘云转头故作轻松地笑了下：“霂妹妹，咱们好像要没老师了。”

不等史湘霂回话，收拾好东西的陈半芹听了这话，似是找回一点面子：“大小姐留着好口才向侯爷解释去吧，在下是教不了你们了。”

说罢，她快步出了学堂，背影里带着几分落荒而逃。

史湘霂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才不需要你教，滚……”

她后面大抵还是想骂些什么的，只是陈半芹走得太快，她也被湘云捂了嘴。

史湘霂感受到抵在她嘴唇手指，有点不可思议。史湘云也反应过来，她这个动作对她俩来说显得过于亲密了，连忙收回手，又在半空中被史湘霂拉住。

“云姐姐？”史湘霂抓紧湘云的手，“姐姐第一次这么亲近我。”

史湘云呆了一下，但很快史湘霂就松开她的手，仿佛之前拉着手的人不是她。

“云姐姐还是快想想怎么交代吧？你现在把先生气走了，爹爹肯定会过问的。”史湘霂说着也担心起来，她想起那天晚上史侯夫人口中严厉的管教。

“反正我也看不惯陈先生，我去和娘亲说换先生的事好了。”史湘霂有些害怕被处罚，但还是强撑着建议。

我可是爹娘的亲女儿，总不能比不过一个教书先生吧。

史湘云惊讶地盯着史湘霂，自她这次从荣国府回来后，史湘霂已经给了她太多出乎意料。

当初那个和她针锋相对，寸毫不让的妹妹一次又一次帮她，现在还要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霂妹妹……”

史湘霂此刻心里还在盘算怎么在娘亲面前把这次的事蒙混过去。也就错过了史湘云脸上纠结复杂的神情。

“不用再谢我，我说了我也讨厌陈先生，只会让我读读读。”

“霂妹妹！”史湘云晃了晃史湘霂，两手捧着史湘霂的头转向自己。史湘霂盯着眼前放大的脸，终于停下脑子里的一团乱的思绪，认真听湘云说。

“霂妹妹，当务之急可不是你我谁赶走了陈先生的事，而是我们要在她告告黑状前先向侯爷夫人认错。”

这件事一开始，史湘云也只是想争一口气，没想到一时冲动会闹得这么大。但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和陈先生争辩。这大概是这几日在荣国府又变得娇气了，况且，史湘云看着身边的史湘霂，这一次还多了一个会护着自己妹妹。

“那我们快走，芙荷你留下收拾我们的东西。”史湘霂边说边拉着湘云起身就走。

翠缕小声叫了声小姐请示，见湘云点头，也就放心和芙荷留下了。

侯府正院里，史侯夫人刚理完今春采购的账单，才挑了本书，又命人焚香泡茶，惬意的倚在靠窗的小榻上享受难得的清闲。

只是这份惬意不曾停留半刻就被两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

屋内的珠帘一阵噼啪响，就有一个小胖墩扑到她怀里。

“我知道娘亲最疼女儿了。”史侯夫人搂着史湘霂坐起来问道：“你先说惹什么锅了？”

虽然从那次谈心后，母女两个亲近许多，但史湘霂自持淑女，如此直白的表达也就在那个晚上出现过。

史湘霂闻言也不说话了，乖乖钻出娘亲的怀抱，坐回湘云身边，默默从桌上捧着块糕点啃起来，早在她们进来时，房里的丫鬟们就准备好茶点。

湘云这才上前请安，她在路上就同史湘霂说好，由她来和侯夫人说明始末。

来时吹了一路的清风，也盘算了一路这事的后果。史湘云现在远没有她当时安慰史湘霂的豪情壮志，姑祖母太远而妹妹太小，她只能靠二婶撑腰。

“二婶，我和霂妹妹这会过来是因为学里的事。”

史二婶看着湘云小小一个站在眼前，看着镇定，但眼里还是有些紧张不安的样子有些心疼，问道：“先坐下说吧，喝口水莫急。若是受了委屈有我为你们做主呢。”

史湘霂听到这句撑腰的话，心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拉湘云：

“姐姐快坐下，娘亲这边的糕点可好吃了，吃完再说，左右有娘亲在。”

史二婶也被他前后不一的模样都笑了，远远指了指她笑骂道：“你什么时候能学你姐姐一半稳重，我也就不操心了。”

但房里轻松的气氛并没有缓解太多史湘云的紧张，她虽顺着史湘霂的拉扯走回椅子，但还是拘谨的端坐。

因为师生间天然的身份差距，老师的弃教让她在这场斗争中更显劣势。

史湘云以尽量客观的语气向史侯夫人描述了今天课上她和陈先生的争吵。讲到陈先生要给他扣上不尊师重道的帽子，史湘云语气里隐隐带着愤怒，但说到她骂陈先生不堪为师时，她的声音逐渐降低，直到最后说道陈先生被骂走，湘云脸上已满是懊悔。

在长辈面前复述自己的意气之争难免羞臊，再想到自己可能解决不了这事，而面前的长辈与她并不亲近，愿不愿意帮她更是未知数。

湘云说罢低下头，静静等待‘审判’，史湘霂放下手里的糕点，看看姐姐又看看娘亲，忍不住质问湘云：

“云姐姐你会不会告状啊？”再一次站到屋子中间，义愤填膺地开始讲陈先生的恶行：“陈先生今早一来就先刁难云姐姐，云姐姐告过假才回来，她就要求姐姐背诵千字文，里面有一段云姐姐不在都没学过。”

史侯夫人听着并不觉得这算刁难，只说是陈先生严苛些，也是为了湘云好。

史湘霂懵了：“可是，可是……我之前告假后，先生从来不会考没教过的，她也不会跳过那些不讲。”

史湘霂今早上还笃信陈先生要从湘云告假后开始教起，更是存了在姐姐面前显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