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原来有老婆 第3章 纪暄和的一天②

书桌前。

宋青阳合上笔盖，

瞄了眼旁边的小闹钟：下午两点四十三分。

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心里有点轻微的不安。

纪暄和，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纪暄和。

回想和晔知的相识，那时听说纪家家主要带着独子回到纪宅常住，别墅区各家心思都活络起来。

第一次见到晔知，对方就站在人群中心。

旁边的魏家大哥感叹，不愧是纪家的公子，即使之前从未在社交场上露相，现在面对往来宾客也是游刃有余。

宋家在圈子里只能说是小户人家，宋青阳也一向不在社交方面用心。

被父亲勒令来和各家少爷交好的他，并没有挤上前和纪晔知打招呼。

没想到开学晔知正好转到他们班，两个人坐前后桌。

竟然渐渐成了朋友，说在学校形影不离都不为过。连周末假期晔知也总邀请他到家里玩。

从初二到宋青阳出国后，他们还经常传邮件。

他自己也偶尔会想，论家世人脉，他和晔知完全不算一个世界的人。

说性格，认识晔知这么久，好像也没有深入了解过对方。

不过多思无益，他有自知之明就好。

门外传来敲门声，

宋青阳打开门。

“青阳。”

纪暄和仰头，给了他一个苍白的笑脸。

他也回复一个礼貌的笑：

“暄和......”

宋青阳的声音很轻，

这是他的记忆中第一次在纪暄和面前叫出对方的名字。

他有些紧张地盯着纪暄和的脸，

害怕对方会露出奇怪的神色。

然而纪暄和很自然地后退让出位置，

他们并排着向电梯走去。

云影间露出的阳光和微风一同流淌。

绿茵茵的草坪像是一片柔软的毛毯，让人有种躺上去的冲动。

斑驳的树荫间，一两只小鸟蹦蹦跳跳，发出细碎的声音。

在这样宁静优美的景致中，宋青阳放松下来。

纪暄和的话不多，

偶尔提上几句幼时和弟弟在这里的趣事。

他才知道，原来晔知在搬家前一直住在狸园。

想象一下两个幼年版的晔知在这里玩耍。

不过......

他偏头，

因为高度差，

可以看到对方的发旋，耳后柔顺的长发，颈边的细蝴蝶结，

还有苍白的唇瓣，蝶翼般的羽睫

——那双细长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囧，

被发现盯着别人看了。

“怎么停下来了？”

“可以请你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应该是那朵花下面，”

纪暄和指着篱笆上的铁线莲，

“把下面挖开。”

“诶？”

倒不用问是哪一朵花，

在一片层层叠叠洁白的星形中，

唯有一朵铁线莲花瓣边沿泛着浅紫。

“在我的轮椅后面有一把铲子。”

宋青阳取出铲子，

在篱笆下小范围地翻着土。

雨后的泥土松软湿润，

鼻尖满是铁线莲的清香。

挖了一会，露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铁盒。

“暄和，挖到了！”

铁盒已经生锈了，盒盖上旋转木马的彩绘依旧鲜艳。

宋青阳刚要抬头，

一只手轻轻压在他头发上。

“有蚂蚁。”

宋青阳乖乖地任对方给他擦好，

花叶的光影间，纪暄和的神情分外专注。

“其实是个饼干盒，还是小时候我埋在这的。”

他细长的眼睛里浮现几分怀念，

“打开看看。”

夹杂着泥巴和锈迹的铁盒有些滞涩，

宋青阳用指甲扣了一下才打开。

他把盒子送到纪暄和的面前，

对方拿起被手帕包裹，略带潮湿的东西，

揭开，是一串贝壳手链。

用靛蓝色的亚麻细绳串着的贝壳形状各异，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在沙滩上细细挑选良久才留下的珍宝，

中间缀着几颗乳白色的贝珠，恍若溅落的泪滴。

指尖轻转，贝壳相互叩击发出脆响。

宋青阳莫名觉得他也曾戴过这样一串贝壳手链，

贝壳在腕间轻微硌着皮肤的触感似乎还在。

“为什么要埋在这里？”

“好像是在和晔知玩寻宝游戏？”

纪暄和把手链原样装进盒子，收到轮椅边上的袋子里，

“走，我们洗手去。”

“好。”

宋青阳决定把铲子弄干净再放回去，

“难道是为了这种情况，随时带着铲子出门吗？”

“其实是以前晔知把各种工具都放我轮椅上，非常方便哦。”

那是一段怎样的时光呢，

他没有见过两兄弟孩童时是怎样相处的，

也没有后来与他们相识的记忆。

但是，从纪暄和不自觉柔和的表情中，

可以想见他们兄弟感情之深。

不过在小时候，纪暄和就已经坐轮椅了吗。

真是可惜。

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拧上古铜色的水龙头，

一旁男仆送来擦手的毛巾。

“接下来就是我最想让你看到的了。”

纪暄和的语气轻快。

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一件由袖口和衣领都由细丝带收拢的素白长袍，

是简单中又显出繁复的设计。

刚刚洗手时纪暄和的袖口沾湿了些，

他抬着一边胳膊，

——男仆正替他把刚刚为了用纸吸干拆开的灯笼袖袖口复原。

他苍白的脸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

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连带着鼻尖的小痣也生动起来。

宋青阳被他感染，

加快脚步跟上轮椅。

“就是这里。”

顺着对方飞扬的发梢，

他看去，

呼吸停止了一瞬。

湖面无风镜未磨，菱花照水影天光。

大于就是说的这一刻。

四周幽静高大的树木将这一潭湖水围在中间，

他们像是落入另一个世界。

湖中心的花房倒映在水中的影子，

如同盛了一水晶碗的梦境。

穿过平行于水面爬满花藤的玻璃走廊，

纪暄和用钥匙打开雕花铁门，

潮湿的木香混着新剪的迷迭香涌出来。

门楣处的温度计里，马血红的细柱顺着刻度向上攀爬。

菱形玻璃拼接而成的穹顶折射着日光，

紫藤沿着巴洛克式立柱盘旋而上。

中央的喷泉，晶莹的水花从黄铜人鱼雕像的底座汩汩涌出。

天窗垂下一列错落有致的吊瓶养着食虫植物。

鹿角蕨在橡木格架上舒展羽状叶片，

银斑百里香从铸铁鸟笼花盆里溢出来。

铸铁花架上蔷薇花大片盛放着，

底下的雨幕装置，

琉璃珠便顺着细丝倾泻而下。

一旁摆着一把藤椅和一张小桌子，

上面已经准备好两杯热茶和点心。

“请坐吧。”

“这里真的，太棒了。”

即使坐下，宋青阳仍忍不住仰头去看那穹顶上彩色的玻璃，

“简直就像梦里才会出现的地方。”

纪暄和看着青年的侧颜，

也笑了。

这里从设计图起草到建成，包括里面的一花一木，

都是由他经过无数思量才敲定建成的。

上午他也过来了一趟，做最后的检查。

这个地方，终于迎来了它存在的初心与意义。

“你是不是也看过《Go sick》？

拥有悠久历史的圣玛格丽特学园的图书塔顶楼——”

“有着天光迷蒙的热带花园。”

“还有金色妖精。”

当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部动漫的场景时，

琉璃珠正好碰撞，流出清凉的雨声。

离他很近的青年满眼惊喜地看着他。

他想，自己的脸应该红了，

像第一次和弟弟偷尝酒窖里的酒一样。

灵魂飘起来......

宋青阳惊喜是以为如此巧妙地遇到同好，

但是他不知道，

这一切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一个悠闲的周末下午，

他坐在纪家书房的地板上看漫画时随口说出的话：

“如果真的能亲眼看一次这个场景就好了。”

他没注意到窗边，

轮椅上的少年悄悄从书上移开眼。

散步回来，

纪暄和顺便邀请宋青阳一起吃晚餐。

他特意启用了那个三面采光的餐厅。

橙粉色的晚霞将大地染上颜色，

他和青年聊着天。

五年没有见面，可以聊的当然很多。

况且他是这样的了解对方，

只要对方抛出一个话题，

他立马就能够接上。

他是如此快活，几乎要眩晕。

直到夜幕降临，

赛叔进来打开了灯。

青年起身道：

“暄和，是不是差不多该休息了。”

纪暄和才如梦初醒般停下，

他的世界里又闯入许多其它的东西来。

壁炉上的猫头鹰座钟，

折射着璀璨光芒的水晶吊灯，

落地窗映着他们的影子。

恋恋不舍地和青年在房间门口道晚安。

“晚安。”

青年微笑着。

他在脑海里反复摹画这个笑脸。

但是当他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看到里面空荡荡的。

他的心和身体一下冷下来，

连那个笑容的温度也没能留住。

纪暄和幻想着他再去敲青年的门，

或者下一秒，

青年就会打开他的门进来。

可是并没有。

他苍白的脸，瘦削的身体几乎要因为涌上来的孤独感剧烈颤抖起来。

细长的手指从口袋里夹出一块手帕，

上面什么味道都没有残留。

他的脸却迅速泛上潮红。

回想起偶尔一两次，

青年看向他的神情，

他的血又热了。

多么幸福的一天。

纪暄和的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侧躺在床上，

手心中还攥着那块手帕。

纪暄和：（默默把给青阳擦过头发的手帕叠好收进口袋）

宋青阳：（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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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纪暄和的一天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