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月逝去,卫子夫的日子过得亦是不咸不淡的,韩嫣自从那一次之后,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没了踪影,这宫中甚难看见他的身影,更别提这位卑的永巷了,至于那个大猪蹄子刘彻更别提,
果不其然还是随了上上辈子,更是没了动静,怕是早将她这个故人忘的一干二净了,所幸的是他的余威犹在,当初的一抱之情,还是令这些人不敢轻易动她,更加上现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卫子夫,历经两世,她都过于看透人心这种东西了,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身处永巷的人无不是位卑且心傲之人,稍稍放低点姿态,施于些许的恩惠给他们,或者让她们觉得有利可图,自然而然就会如蜂拥一般席卷而来……只是越是如此平静,这卫子夫的心里便越是不安,正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最令人觉得窒息,正当她掰着手指头在数如何何时才能赶上这大赦放出宫的日子,这不安的情愫却是更加频繁的缠绕在她的心头。
“那个是卫子夫?”来人气势汹汹的在众人之间大唤了一声。
“奴婢卫子夫见过大长秋。”只见卫子夫不急不缓的从众人之间走了出来,将两手平措至胸前,右腿后屈屈膝,朝她行了一个常礼。
能在面对自己释放出高压态势时,还能如此淡然若定,更能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这大长秋的眼里明显闪了一丝诧异,不由的微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为何皇后会如此激动,怕是任由那个男子,见上这等温弱娇俏又灵气的女子,怕是都会动心吧。
见这大长秋迟迟不曾反应,这跪着的卫子夫,不由额间渗出了汉,这经年未行此大礼了,还当真是不习惯了,这是她更不知道这大长秋的骨子里打的是何方哑谜。
“起来吧……”大长秋故意晾了她有一会儿,却见这人还是如此不卑不亢,当下更是多了一丝满意,“你同我走一趟吧,太后娘娘要见你。”
卫子夫这下可当真是惊呆了,她这蝴蝶效应也未免来的太快了吧,她可不记得当年有此一遭的,不由的微张了嘴巴。
果然还是小家子气,见卫子夫如此表现,大长秋的眼里不由的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屑,方才的满意一下子又是跌了几分,觉得她一听闻见太后,就慌神了。再看了眼卫子夫身旁瑟瑟发抖的人,更是紧皱着眉头,太上不了台面,“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她起来。”
见大长秋发了话,这帮人才缓缓的起身,赶紧上前扶起了卫子夫,别看这帮人往日在永巷仗着资历作威作福,这一下碰上真正的达官贵人,真真是吓得腿软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大长秋 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卫子夫,终是不再说些什么,“走吧。”
跪着的卫子夫压根看不透这太后打的哪门子主意,这进来以来,太后便是一直让她跪着,也不叫起,也不同她说些什么,只是细品着她的茶,一言不发。
“太后娘娘,这人都跪这许久了,您不好奇这故事的下半截,臣可还是好奇得紧呢。”韩嫣不知何时出口道了句。
卫子夫见此,这才大着胆子,微抬了抬头,瞥了眼韩嫣,满是惊讶之色,她完全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总该不会为了上次那档子事还来搞自己一波吧。却见韩嫣在细不可微处朝她挑了挑眉。
“你这小子,可真是沉不住气,这故事若是不好听,你看我这怎么治你。”太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笑着道,又看了看跪在底下的卫子夫,“起来吧,本宫听韩大夫说,你这故事讲的甚是与众不同,与古往今来的都大有不同,这上次韩大夫讲了一段给本宫听,却是有趣,只是不知为何却是一直没有结局,今日本宫宣你,正是因此,若是讲的好,本宫自有众赏,若是讲的不好……”
“太后,事不宜迟,赶紧开始吧。”韩嫣赶忙出来的打圆场道。
卫子夫却是一脸懵的看着这韩嫣,满眼的无措,她都不知道这韩嫣又卖的哪门子关子。
“太后,卫娘子怕是第一次面见盛颜,估计是吓到了,容臣同她好好讲一番先。”说着便是朝太后作揖,
“你跟这发什么楞呢,上次你在永巷讲的不是风生水起的吗?怎么一到这就没没动静了啊……”韩嫣背对着太后,正对着卫子夫,皱着眉头轻道,“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苦心,我这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太后知道你这号人物的。”
转身看着太后又恢复方才的笑颜,小跑着到太后身边,再度冲她挑了挑眉,藏在袖子里的手冲她
不停的摆摆手。
卫子夫刹那便是了然,咽了咽口水,开始将那不完整的《女娲补天》的故事娓娓道来,期间脑子里还在思索要将这故事中的不确定因素给隐去,是以她觉得自己是格外的累人,好在西汉之人还是笃行鬼神之说,故而尽管她讲的漏洞连连,这太后听得还是意犹未尽,不由的叫好,“这女娲当真是个善心的仙人……”听到这女娲为了世人牺牲自己时,更是流下了泪。
“这人面蛇身怕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吧,还神仙,你这贱婢定是欺太后长年居住深宫,不曾外出,更在宫中散播此等扰乱人心的故事,居心何在啊?”不知何时这馆陶公主同皇后走了进来,陈皇后一见卫子夫居然如此深的太后之心,更是恼怒不已,当下便是指着卫子夫怒道。
卫子夫可没忘记当年就是这人对着自己行巫蛊之事,结果败露,彻底失去了圣心,在她眼里这陈皇后,根本算不上一个对手,尽管如此,她亦是知道自己目前的险境,暗叹不好,这太后可是有着深深的把柄在这两母女手中,估计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保自己的,当下便是朝着韩嫣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韩嫣亦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打算趁乱溜走,却是被馆陶公主给拦下了,“韩大夫这是要去哪里啊,这故事都没听完,韩大夫便是如此着急要去找皇上吗?怕是真要坐实这贱婢同皇上是有什么关系吗?”馆陶公主倒是开门见山直言道,只是这眼里却满是不屑,在她眼里韩嫣不过是刘彻的一个宠臣罢了,除了一身好皮囊却是没有半点用处。
“嫣见过皇后,见过长公主……”韩嫣赔笑的朝着二人道:“实乃嫣突然想起皇上交代建章宫那边还有些许小事要处理。”
“是吗?既是小事,又有何急……本宫倒是想问韩大夫是有何居心,将此等贱婢推到太后跟前,存着何等居心啊?”馆陶公主咄咄逼人的望着韩嫣,眼里丝毫没有太后。
尽管二人不将其放在眼里,太后却是敢怒不敢言,亦是将矛头对准了韩嫣“韩大夫,你为何不曾告诉本宫这是陛下带回宫的女子。”对于韩嫣此等冒上的行为,太后亦是怒气不断上升,众所周知这人人皆知皇上从平阳府寻了个女子进宫,还同皇后闹的极僵,为此馆陶更是进宫言语之间尽是对自己的警告之意,这韩嫣此举明显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好趁了皇上的心,这可让她极度不能忍,毕竟儿子是自己的,千错万错都只能是底下人的错,“好你个韩嫣,胆敢如此阳奉阴违,你可知该当何罪啊?”
“臣该死,臣该死……”眼看这场面怕是不能罢休,韩嫣心里亦是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他本想着刘彻这边迟迟放不开手脚,又念着卫子夫的提点之情,故而便想透过太后拉她一把,想着先让卫子夫表现表现,入了太后的眼,毕竟母子连心,他就不信这太后当真能冒着这汉家无嗣的风险,不让陛下纳她人,届时只要太后开口,怕就是皇后亦是不能阻止些什么,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后得知消息如此之快,更没想到眼前的太后只是个无牙的老虎,当下只能认错盼一了了之。
“哼……”陈皇后一甩袖子不满的走到了太后身边坐下,“你就是那个卫子夫?”
“奴婢卫子夫见过皇后,馆陶公主。”卫子夫无奈的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韩嫣好意,却终究是轻看了这馆陶公主,眼下看来能救他们二人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陈皇后走到她的身前,装似不留意的踩在了那袖子底下掩盖住的手掌,“还真是个狐媚子……”疼的卫子夫是紧咬牙根,不敢唤出声来。
“母后,依本宫看来,此事皆由此等贱婢所起,儿臣认为还是早日除去一了百了。”陈皇后眼里的杀意满满,再看馆陶公主亦是一副赞同之意,“至于,这韩大夫吗?”
“都是臣之错,还望皇后手下留情……”韩嫣这是当真慌了神,若是当真为此出了事,光是刘彻那边他亦是无法交代啊。
“禀皇后,此事不关韩大夫之事,实乃奴婢对韩大夫一见钟情,故而韩大夫带着奴婢前来,亦是想借着此事,向太后求个恩典,放奴婢出宫……毕竟奴婢身份底下,难以配的上韩大夫此等高门,纵使皇上有意成全,亦抵不过人言可畏。”卫子夫淡然无惧的一言,却是解了两人困境,却让韩嫣是惊汗涟涟,正欲反驳,却被卫子夫一个眼神止住了,“金屋藏娇之名如今还曾流传于世,想必皇后娘娘必是明白奴婢之心。”卫子夫眼中的诚恳令陈皇后是惊住了,“那皇上与你?”
“不过故人……”
“甚好,甚好,本宫素来甚有成人之美之心,如此甚好……”陈皇后还不等馆陶说些什么,一看危险解除,当下便是喜色溢于言表,能不费吹灰之力送走眼前的人,更能博得一个美名,更为重要的是威胁一下子就没了,当下便是答应道。
“母后,宫中无用之人、老弱宫中亦是不再少数,儿臣可否朝母后求个恩典,放这些人出宫去,亦是为我大汉祈福。”皇后此言太过明显,馆陶公主纵使觉得自己的女儿太过天真,却终究还是由着她的性子去了,并未开言阻拦什么,太后似是有些不愿,馆陶公主却是发话了,“这宫外啊……”
“一切就如皇后所言,本宫乏了……”太后欲往后殿走去。
“妹妹留步,姐姐这里正好有些话想同妹妹讲讲……”馆陶公主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寒光,“卫子夫,你最好记住今日你对皇后所言,不然本宫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