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今儿个怎么有功夫,竟大驾光临来了我们这儿,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真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去秦王府寻你的,咱们去方家瞧瞧罢,听说方家的案子有些进展呢?”
却说次日一早,卫臻便早早驱车去了九王府。
这算是卫臻打头一回正式登门九王府,与郑襄阳相邀时,曾在府外等候过两回,遇到好吃好用的,也曾打发人过来送过几回东西,自己却是正经的头一次进入。
九王府奢华富丽,比之秦王府少了几分庄重肃穆,却多了几分奢靡富贵,前世卫臻以太子妃的身份来过一回,不过,太子与九王爷的相交远不如与罗刹殿下这般密切,故而来的不多。
卫臻只隐隐记得九王府里的歌姬甚多,当时参宴时,大堂上的歌姬嗓子酥的,那个小蛮腰扭得,令在场男子无不眼冒金星,心痒难耐。
甚至当场有人向九王爷讨要起了歌姬。
太子虽为人端正,坐怀不乱,却到底乃皇室中人,从小便在各类宴会上欣赏各类歌姬舞姬,太子爱好广泛,自腹有才,也喜爱音律,他的书法中除了文房四宝,各类刀剑书籍外,还有许多许多高雅之物,其中一把八百年前流传至今的古琴,深得他的喜爱,每每兴致大起,亦或是心情不睦时都会抚琴自乐。
那日,许是那歌姬歌声优美绵长,那身姿婀娜,舞姿曼妙,只见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欣赏,末了,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随着音律一下一下点在小几上,竟颇为享乐。
卫臻见了,那双厉眼恨不得朝着大堂上那十余名歌姬身上瞪出几个洞来。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故意气她,彼时,只见端阳坐在对面只言笑宴宴道:“太子哥哥一贯喜爱音律,倘若喜欢的话,何不让九皇叔替东宫调,教一批可人的歌姬来,也好供太子哥哥忙碌之余松松乏。”
“前些日子端阳入宫探望皇后娘娘时,皇后娘娘还说太子哥哥近来日日扑在政绩上,后院又……横竖往日里连个取乐的时间乐子都没有,皇后娘娘怕您累坏了,私底下不知有多心疼太子哥哥呢!”
端阳笑眯眯米的冲着太子说着,目光却频频朝着一旁的卫臻身上瞟着。
卫臻那时恰好惹怒了太子,两人大吵了一架,已半月未曾说过话了,卫臻那日一早梳洗打扮陪同太子赴九王爷的宴,算是率先低头服了个软,那日本想装作“贤良淑德”,免得令太子一怒再怒,不想,被端阳这么一激,瞬间便憋不住了,只当即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端阳一眼,又气呼呼的偏头瞪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双目依然落在了为首那名最貌美的歌姬身上,仿佛并没有要一口回绝的意思,卫臻当即怒气上头,朝着大堂上那些莺莺燕燕的歌姬道:“都给本太子妃停下来!”
“你,你,你你你,还有你,扭的啥玩意儿,将本太子妃的头都给晃晕了,还有你们的嗓子哑了还是坏了,正常发声不会么,非得挤着嗓子咿咿呀呀的,矫揉造作,吵得本王妃的耳朵难受死了!”
卫臻气得一把站了起来,随手拿起小几上一个白玉杯子便是朝着大堂上一砸。
大堂上众多歌姬立马尖叫停了下来,纷纷退让缩成了一团,远远躲着。
卫臻这般发疯的行径引得众人惊讶侧目。
那时,宫里宫外便早已经流传开来了,纷纷流传太子娶了个恶毒草包太子妃,宴席刚开始见她一声不吭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子身侧,还觉得传闻有假,尤其,目光落到她那张惊为天人的相貌上时,直令所有人歌舞失了颜色。
直到她冷不丁骤然发作。
众人这才终于醒悟过来,哦,看来,传闻不假。
“太子妃若是对本王调,教的歌姬不满,那本王便让太子妃带回太子府好生调,教调,教,直到太子妃亲手调,教满意了,太子妃,太子,你们看如何?”
首座上的九王爷对卫臻砸了他的场子一事非但不恼,反倒是极为兴奋似的,继续拱着火。
再好看的歌舞哪有看戏好看。
他双目炯炯的盯着太子和太子妃,满脸写着“打起来打起来,让本王乐乐”。
“行啊,这样蠢笨的,本太子妃带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将她们全部处死!”
卫臻听了九王爷这话,只咬了咬牙一脸恶毒的说着。
这话一落,吓得那一个个歌姬全部脸色煞白一脸惊恐的跪在了地毯上瑟瑟发抖。
九王爷听了顿时一脸意外,看向卫臻的目光都隐隐有些发亮了,只见他原本懒洋洋地歪在了座椅上,瞬间正襟危坐了起来,正要开口再要起哄时,这时太子终于冷着一张脸,冲着九王爷道:“搅了皇叔的局,让皇叔扫兴了!”
“出宫已久了,手上还有些事情未曾料理,改日再陪皇叔吃酒!”
话一落,太子直接起身,甩袖而去。
整个过程,再也没有再看过卫臻半眼。
“你们若敢不识趣的跟来,本太子妃立马处死你们,说一不二,哼!”
卫臻见太子甩袖而去,虽有些悻悻地,可临走之前,却还不忘朝着那些歌姬们放着狠话。
如今,再一次踏入九王府,再一次踏入这大堂,忽而往事淅淅沥沥,洋洋洒洒的冒了出来,只觉仿若隔世似的。
原本在十年前,初重活苏醒时,她已有好些事情都记不大清了,记得最多的便是临死前的惨状,因彼时噩梦连连,接连受怕,卫臻曾有意不愿忆起前世过往,只当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想,故地重游时,竟处处有那太子的影子。
所到一处,便忆起一处。
“怎么了?”
见卫臻走到大堂走到一半忽而停了下来,郑襄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卫臻双目落到了首座下右边第一个空落落的坐席上,远远看着出神。
郑襄阳只狐疑的抬手朝着卫臻眼前一晃,出声问着。
只见卫臻嗖地一下缓过神来,就跟灵魂归位似的,立马收回了视线,呐呐道:“我今日实则是来寻九皇叔有事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