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元阊摇着扇子高坐首位,卫臻坐在其右手的主宾位,郑襄阳坐在卫臻身侧。
“小七,你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
“他若敢瞒你,我替你收拾他!”
郑襄阳难得见卫臻这样郑重其事,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卫臻这才意识到自己动静闹大了,顿了顿,她自己率先放松下来,冲着郑襄阳笑了笑,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顺口一问,你莫要慌张。”
上首的元阊闻言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卫臻道:“小侄媳儿,你一声令下,本王便巴巴赶了来,放眼整个京城,没几人有这本事,你有何话要问便问吧,本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元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卫臻。
卫臻话还没出口,他仿佛便早已窥得了先机似的。
于是,卫臻在元阊双目炯炯的目光打量下,只得硬着头皮道:“皇叔可知……可知王爷下落?”
卫臻拧着帕子缓缓问着。
神色略有些不大自在。
话一落,果然,元阊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
一旁的郑襄阳却仿佛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小七此番过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想,她亲自跑上一趟,问的仅仅是那罗刹王爷的下落?
这个问题问得郑襄阳不由有些瞠目结舌,只瞪着双眼,瞪着卫臻。
在郑襄阳的印象中,那个罗刹殿下可不是个讨喜的,一个他,一个元阊,他们叔侄二人一个日日寒着脸,任谁都欠了他二千两银子似的,人还没靠近,便想要将人给一把冻死了似的,一个油腔滑调,狗嘴里吐不出一个象牙来,看了便叫人生厌,郑襄阳日日看着元阊在她跟前晃荡就莫名烦躁来气,日日只恨不得将人给打上一顿才好,她以为卫臻也同样如此,毕竟,那可是元煌啊,那样的人,能得哪个亲近?
坊间对这二人的婚事多有传闻,当然,多为负面的,郑襄阳虽知卫臻性子好,却也以为多碍于那罗刹殿下的威慑过活,不想,她竟这般关心关怀?
这样一想,郑襄阳不由有短暂的发愣。
二人成婚一前一后,境遇却截然不同。
“哎,瞧瞧,有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的人呢,巴不得本王死在外头才好,同样都是妻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偏偏,元阊那个搅屎棍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在那里巴巴指桑骂槐着,郑襄阳听了顿时双眼一瞪道:“你阴阳怪气个甚,你想说什么有话便明说,少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还有,人小七问你这个了么,哪个让你在这里东扯西扯的,这样看着我作甚?再看,再看,怎么着,想动手不成?”
郑襄阳说着,将袖子一撸,一副作势要起身干仗的姿态。
她这话一落,只见对面元阊一噎,半晌,摸着鼻子无奈笑笑,一副“好吧,本王败给你了”的架势,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卫臻脸上,道:“哎,还是小二这傻小子有福气!”
卫臻:“……”
郑襄阳:“……”
“那小子过两日便回了,侄媳妇儿不必忧心!”
最终,元阊摇着扇子幽幽说着。
“皇叔可知王爷去了哪儿?”
卫臻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嘴。
结果,元阊复又连叹了三口气道:“哎,小二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啊!”
卫臻:“……”
郑襄阳:“你丫的!”
郑襄阳咬了咬牙,撸起袖子便要扑了过去,在郑襄阳龇牙咧嘴要动手之际,卫臻先一步将她给连哄带骗的给拽了出来。
“哼,这杀千刀的,一大早上的便在那里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哼,甭以为我听不出来,他什么意思啊他,他到底几个意思,娘们唧唧的,真真来气,恨不得一拳揍扁了他那张大饼脸!”
“老娘好不容易来了个友人串门,小七你还是打头一回来罢,哼,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客人的,下一回他的客人来了,看我不一个个的全部给打出去了!”
郑襄阳气得发抖,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又恨不得还要再回去将人揍上一揍才好。
卫臻见了有些惊讶,又有些忍俊不禁道:“看来是我来错了,来上一回造成你们二人争嘴吵架可便是我的不是了。”
郑襄阳却立马道:“别别别,不全是你的原因。”
卫臻便追问道:“何还有其他缘故不曾?”
郑襄阳有些支支吾吾的,半晌,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用手捧着两腮,唉声叹气道:“昨儿个我与几个手下在练摔跤,被他瞅见了,脸臭了一整日,后来我放下身段与他解释他竟不听,呵,惯的他,我便又回去继续练了,结果昨儿个一整晚阴阳怪气的,本来以为好了,结果今早又来了,哼,贱不死他,真真烦人的紧!”
郑襄阳一股子起身,朝着石椅上狠踹了一脚,一转身,便见卫臻杵在原地笑盈盈的看着她。
郑襄阳脸没由来地一红,瞪了卫臻一眼,道:“你……你这样瞅着我作甚?”
卫臻笑道:“我眼瞅着你满脸的甜蜜的烦恼啊!”
郑襄阳闻言一愣,下一瞬,双眼瞪圆了,跑过来咬牙切齿地看着卫臻道:“你还打趣我,你还打趣我,我这个是烦恼,你那个分明才是甜蜜,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家里的汉子出去办事了,还巴巴跑到这里来探消息,卫小七,你可真有你的。”
郑襄阳反客为主的打趣着卫臻,丝毫不承认自己的甜蜜。
卫臻闻言,却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有对比后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甜蜜,什么是真正的烦恼。
九王爷和郑襄阳二人虽打打闹闹,吵吵骂骂,看着却分明像是初陷情网却不知自知的一对新人小夫妻,虽然呱噪恼恨,却又有些欲拒还迎。
而她和那罗刹殿下看着和和气气,却实则——
卫臻摇了摇头。
当日回去后,她便将姚妈妈唤了来。
姚妈妈送来了十余张画像。
“这里头皆是身世清白的,模样都不差,模样差的老奴都给捡走了,模样太过招眼的,老奴瞧着心性不行,也给捡走了,这其中有商贩的女儿,有寻常百姓,家贫了些,也有两位家世不差但家道中落的,里头有五六个我过了眼的,剩余六七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过的那几人中有一人最为出挑,就是这个——”
姚妈妈说到最后,朝着卫臻手上一指。
卫臻翻阅画像的手微微一顿。
只见最后那张画像上的女子气质温婉,相貌端正舒坦,不艳不魅,双眼清澈,脸略圆润,略有些甜美可人,细细看去,令卫臻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了一张脸,宁荣烟。
画像上的这个女人与宁荣烟有些神似。
也不知怎地,卫臻对那宁荣烟印象深刻。
“这个,调,教好后,先领回府让我瞧瞧罢。”
“是,王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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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