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昨夜的雨疏狂乱早已湿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腻的难以忍受的闷热。
宣锦泽皱着眉头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在里面,翻身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儿被掀翻到地上。
吓得他当场爆了一句粗口。
他扯下被子睁入眼帘的是极度陌生的吊顶,身上传来熟悉又诡异的摩擦感。
操。
宣锦泽被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白花花一片的胸腹部跃然眼前就连大腿也是光着的,浑身上下留下了一件裤衩。
他刚转身就对上了满脸黑眼圈的校医,吓得直接缩到角落里,“你,你你你......”
校医看到宣锦泽警惕的伸出小手勾着被子把自己遮盖好的小模样就有点想笑。
“我我我,我怎么了?”校医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你,你别过来。”宣锦泽低头看了眼自己警惕道。
“现在才警惕是不是太晚了点。”校医抓着他的胳膊一起一落间把体温计塞了进去,“量一□□温。”。
宣锦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心虚的问:“我昨晚是自己过来的?”
“是啊,凌晨2点多冒雨过来,催我起床上班,说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还要扣我工资呢。”校医看着对方炸红了脸,心情大好。
“对......对不起,我烧迷糊了。”宣锦泽道歉。
“要不是你烧迷糊了,我早把你扔出去了,还能给你脱衣喂药。”校医摸了摸挂在空调下面风干的衣服,确保干了之后扔给宣锦泽。
“穿上,一会儿我这边该来人了。”校医提醒。
宣锦泽将体温计递给校医,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穿好,一脚踩进湿漉漉的鞋子里时皱皱眉,“你怎么不把我鞋子也风干一下。”
“还真当我是伺候你的老妈子啊,我又不是解尘。”然后做了甄嬛传里极度经典的表情,臣妾做不到啊。
果然,一提到解尘,宣锦泽就闭嘴了。
“37°5,低烧,上次解尘买给你药你回去翻翻,用法用量都已经注明贴上去了就是布洛芬混悬液超过38.5才能吃,一天最多吃四次,间隔时间最少要4个小时。”校医啪嗒啪嗒的敲着键盘。
“你怎么??”宣锦泽问。
他记得那会儿发烧是在刚和解尘重逢没多久,那时他没完没了的折腾解尘,不是打电话给他说口渴就是打电话给他说自己难受。
还死活不让人在自己的寝室里休息,非要将人赶出门。
也不知道他那会儿是在哪里睡觉的,一个电话就能秒现。
“猜的呗,还能是怎么知道的。”一说到这事儿校医就来劲儿了。
校医,“我跟你说,解尘那小子可小气了。”
宣锦泽,“......”
你在开玩笑嘛,奶茶,烧烤,冰粉,水果捞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校医,“他第一次来我这儿买了一盒扭伤的药膏收了68嫌贵,说淘宝上只要25块9,还说我是奸商。”
宣锦泽,“......”
卸窗翻寝室那次,还是他把宿管吵醒让他扭伤了脚。
68块钱是挺贵,解尘评价的没有错。
校医,“第二次还想借着过敏出校,我当时直接给他扔了盒便宜的常规过敏药,他气的脸都青了。”
宣锦泽,“!!!”
是吃了他给的加料汉堡,芥末过敏。
宣锦泽,“你怎么知道他借机出去而不是去医院验过敏原源。”
校医看了宣锦泽一眼。
宣锦泽顿时心领神会——抠的呗,又问:“那你怎么猜到他买的退烧药是给我的。”
校医一副你太天真的样子看着他,说:“自己买药嫌贵却给旁人买最好的药,又正值青春年少,随便想想都能想到不是暗恋是什么。”
“所以那次他抱着你进来,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我就明白啦,最好的药是给你买的。”校医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稀罕的人竟然是个男生。”
“可惜了。”校医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我长得也不差好吧。”宣锦泽顿时来了气,“哪里配不上他。”
“你长得是挺帅,可惜不能长久啊。”校医猜测道:“你跟解尘闹掰了吧。”
宣锦泽一愣。
“你也别看我,猜的。”校医说:“要是没有闹掰,昨晚应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享受着解尘的照顾,而不是一个人大半夜顶着风雨可怜兮兮的敲我的门。”
宣锦泽,“......”
我有你说的这么可怜吗?
校医说:“从你上次背着女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就隐约有所察觉。”
校医拍了拍宣锦泽的肩膀,说:“其实回归正轨挺不错的,别辜负了人姑娘。”
宣锦泽蹭的站起来,嫌弃的拍了拍肩膀,“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跟你说了。还有我们是分开了,但是我也不喜欢那姑娘,别乱嚼舌根。”
“这样啊,那可惜了。”校医惋惜道:“那姑娘跟你还蛮般配的。”
“滚。”
宣锦泽被气得踩着湿哒哒的鞋子就往外走,那力气大的恨不能把鞋子里的水全部踩出来,溅的整个医务室都是。
宣锦泽刚走到寝室门口就碰到了准备去吃早餐的梁辰,还有恨不得离他十米开外的饭搭子邹北。
“你怎么了?”梁辰看着他满脸绯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寝室门口晃荡,身后是以成串的半干涸状态的鞋印,“昨晚出去淋雨了?”
梁辰有点儿不可思议,感觉这事儿不像是宣锦泽能干的出来的事儿,但很明显这鞋子是泡过水的,鞋面上还站着绿化带上的杂草。
邹北看着宣锦泽摸出钥匙迷迷糊糊的戳了好几下都没见他对准过钥匙孔,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该被雨水唰唰他的脑子,最好是刷的锃亮锃亮的然后清晰的感知失去解尘的痛苦。
这么爱他的人,说丢就给丢了,毫不留情,不是眼瞎就是没长脑子。
“半夜发烧,顶着雨去了趟医务室。”宣锦泽甩了甩脑子把要是重新对准钥匙孔,这回终于插进去了了,轻轻一拧开了门。
梁辰不放心似的在他身后跟了进来,“大半夜的跑什么医务室,解尘上次买的要不是还有吗?”
宣锦泽一脸懵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啊。”梁辰说:“我还看到你上次发烧的时候,他在门口守了一夜,你不知道吗?”
“守了,一夜?”宣锦泽一下子没能理解。
不是在自己的寝室和他的寝室之间来回跑么,怎么就成守了一夜。
在哪里守,他的房门自始至终都是关着的。
“对啊。”梁辰一副你怎么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他,“我早上过来叫你吃早餐的时候,看见他蹲在你门口睡觉啊。”
“蹲在我门口,睡觉?”宣锦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梁辰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合着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儿,那他可得使劲儿撺掇撺掇,“嗯,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蹲靠在门板上,单薄的外套看看遮住大腿,整个人冷的都快缩成一团了,就连说话都打着寒颤呢。”
宣锦泽瞬间冷下了脸。
梁辰还想再添把油加点醋就就被们外地的人催促着去吃早饭,“走不走,不走我先去吃了。”
“来了来了,急什么。”
“你跟他说那么做什么,他又没有心,别人对他再好他也感知不到,多说无益。”
宣锦泽的猛地抽出了一下,疼的他直皱眉。
期中考试过去,一切就像往日那样不断地重复运行着,宣锦泽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退了烧连带着人都精神了不少。
比起往日的闹热,如今形单影只倒是孤寂了不少,一个人起床,吃饭上课下课,偶尔也会蹭在梁辰的身后,跟邹北时不时就要掐几下不胜其烦。
邹北时不时就给梁辰打杯热水,偶尔还给他买烧烤,带冰粉什么的。
宣锦泽觉得邹北就是在故意刺激他,时不时就给他复刻一下告诉他解尘对他有多好,时不时就提醒他一下离开解尘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一天晚上,宣锦泽看邹北悄摸摸的给梁辰塞羊肉串吃,肥嫩的羊肉裹杂着孜然的香味馋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宣锦泽盯着邹北桌桶里的烤串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溜出了教室。
他轻车熟路的翻墙而出,一溜烟撺到街上。
道路两旁摆满了白色的桌椅,霓虹灯拉满了整条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宣锦泽挑了一个离学校最近的烧烤摊坐那儿等烧烤,旁边几个女生闲聊的内容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耳廓。
那个女生带着点哭腔,“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
另一个女生哄道:“是他目光短浅有眼无珠,狼心狗肺不识好歹。”
欺骗了解尘感情的宣锦泽,“???”
这话怎么感觉像在指桑骂槐。
那个女生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别的女生暧昧不清,还背她去医务室,内女的脚扭伤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横竖非要插上一脚。”
另一个女生借着哄,顺势把酒瓶拿了过来,“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种人早晚要被绿。”
背林萱萱去医务室的宣锦泽,“!!!”
这事儿怎么感觉我也干过。
宣锦泽太阳穴突突的继续听。
那个女生哭哭唧唧的说:“就算是这样我都忍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明明一开始先说爱的那个人是他,要不是他死缠烂打的我现在也不会那么难受。”
死缠烂打的宣锦泽,沉默了许久,“......”
解尘......他会不会也会难过。
很快宣锦泽就听到了另一个女生说:“他才不会难过的,如果他难过他为什么还要提分手。”
那个女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宣锦泽想还是会难过的,至少他难过过,心也疼过。
另一个女生接着劝,“听我一句劝,不是因为他觉得你变了,也不是因为他对你的感情淡了,而是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爱过你,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玩玩而已。”
那个女生问:“真的吗?”
宣锦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说的有道理。
但是不保证对方最后也动了心。
分开可能是因为他的爱还差一点火候。
随后就听到另一个女生开口,“真的,是他给了你错觉,让你误以为他爱你,其实他没有,一段建立在虚无之上的感情不值得你茶饭不思,努力赚钱才是王道。”
宣锦泽暗搓搓的叹了口气,努力学习才是王道啊。
别再想解尘了。
宣锦泽接过服务员递给他的烧烤起身拍了拍裤子走了,那两个女生的声音被甩在了身后,隐藏在了风声里。
宣锦泽驾轻就熟的翻过墙一路往宿舍楼狂奔甩上寝室门后,靠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吓死个人。
差点儿就被王海啸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