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将宋钰回的血液小心的滴进瓷碗,碗中清水纯净澄澈。慢慢的,血滴散开,碗中再见不到一丝红色,反而漾开丝丝缕缕的紫色。
刘公公大吃一惊,看向杨希,“杨院使,您看…”
杨希看向碗中异状,面色凝重,随即将这碗双手呈上,让广运皇能够看到,“陛下,请看。依老臣的经验,这碗中血液是甘花中毒的样子。”
广运皇面露愠怒,但语气仍然平稳,带着对宋钰回的关心,“杨老,这毒,该怎么解?”
杨希叹息道,“要给殿下解毒,需寻到甘花草即可。可是,这甘花草,确是难寻啊。非险峻之地不生,非极寒之地不长。即便长出来了,采摘后也需及时用特制的冰盒装着。不然,尚未等它被制成药,便失了药性。”
广运皇沉声道,“刘前,你去库房看看有没有。”
刘公公行礼道,“是,陛下。”随即就前往库房了。
屋内气氛凝重,知道宋钰回是中毒,沈贵妃泪如雨下。
她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宋钰回的脸颊,“安远,母妃定会为你做主!”
不多时,刘公公便回来了,见他空手而归,屋内众人当即揪起心来。
刘公公一进门便跪了下来,紧张道,“陛下,库中并无甘花草。”
闻言,一片寂静。
广运皇面容严肃,问道,“杨老,我儿这情况能坚持多久?”
杨希叹道,“三天后,若还是无解,便危险了。”
沈叶初闻言,眉心紧蹙。上一世二哥明明在宫里时一直安然无恙,直到后期才伤到腿脚,行动不便。她心道,莫非是与前面的落水事件有关系?
正想着,那陈大夫的话突然响起,“陛下,草民倒有一法子。”
广运皇道,“说来听听。”
那陈大夫语气沉稳,“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在宫外受伤,便是因为这甘花的毒,臣用过家中秘法,让殿下好了起来。可惜,那秘法中的药物我只剩了一份,已经给太子殿下用过了。”他顿了顿,“若用太子殿下的血辅以煎药,只需一日,二殿下便能痊愈。之后再修养几天便可。”
刘公公见广运皇脸色不对,急道,“放肆,皇子们的血是能随便取用的吗!”
沈贵妃脸色瞬息万变,她柔声道,“陛下,这法子臣妾从未听闻过。我们总是还有别的方法,不必纠结于此法。这三日,派人马各处召集,总会有消息的。”她看着这几个孩子自小长大,不觉得太子会对兄弟不利,可这陈大夫,毕竟来路不明,不得不提防。总归,也并不是走投无路了。
广运皇叹道,“刘前,先放出消息,悬赏甘花草。至于其他的,过后再议。柔儿,朕还要去处理公务,晚些再去你宫里看你。”他轻柔道,“安远这里,你多费心了。”
沈贵妃轻声道,“是,陛下。您也要劳逸结合,可不要累着自己。臣妾也是心疼您的。”她行了一礼,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
广运皇眼中愧色一闪而过,接着又吩咐了其他事,“刘前,派人护送杨老回去。至于你,”他看向陈大夫,眼中带着审视,“太子虽已经痊愈,身体尚且还虚弱着,你先回去照看他吧。”随即便转身离开。
“恭送陛下。”“恭送父皇。”
见屋内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沈贵妃神色松了下来,面容憔悴许多,“南涧南屿,回儿这儿的事,事无巨细,给本宫讲一遍。”
南涧南屿对视一眼,南屿开了口,“回禀娘娘,奴才们并不知晓。殿下他前段日子几乎不带侍从,我们每次想跟着他,都被他拦下。”她回想道“前日,殿下回来还好好的,但第二日我们来服侍殿下洗漱,便发现殿下已经病倒了。”
沈贵妃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你们守夜就没发现不对吗?照看主子就是这样照看的!”
南涧南屿慌张的跪下,南屿道,“娘娘息怒,南屿愿接受您的任何惩处,但殿下现在还病着,需人照看。南屿不放心别人照看。求娘娘看在我们二人自小在您宫中长大的份上,待殿下痊愈后再惩治,到时任凭娘娘处置!”
南涧连连点头。
“行了,起来吧。”沈贵妃缓缓道,“要处置也是安远来处置,他宫里的人,我要是动了,他该不高兴了。”
见木槿扶着沈贵妃起身,春阳道,“母妃,您要走了吗。”
沈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柔道,“我去给姐姐传封信,看看家里有没有甘花草的消息。你外祖父结识众多名医,或许会有消息。”
沈贵妃原名沈柔,乃沈国公幼女。沈国公一生只有一位妻子,她在怀沈柔时不慎跌了一跤,造成小产。她难产而亡,沈柔幼时也因为早产体弱。好在沈国公自小为她请遍名医,让她身体逐渐与常人无异。后来,她嫁给太子宋熙为侧妃,宋熙登基后封她为沈贵妃。
春阳闻言,抱了抱沈贵妃,“母妃,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沈贵妃抚了抚她的头发,赞同道,“对,你二哥他定会无碍。”随后,她与春阳拉开些距离,道,“好啦,你跟岁盈一起带着,母妃先回宫了。”
随着沈贵妃走远,屋内再度恢复了寂静,沈叶初问道,“三皇兄是何时来的?”
南涧回道,“回郡主,三殿下还未曾来过。”随后,她又补充道,“不过,三殿下昨日便派人送来了补品,说是人在宫外办事,不方便回宫。”
沈叶初沉吟道,“这样啊。”为避免见到宋钰铭情绪激动,暴露异常,沈叶初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却未料到,他今日并未来。不过这样也好,沈叶初心道,康颐宫,恰好可以探上一探。
“春阳,我准备去大皇兄那里看看。”沈叶初道。不论如何,现在的事情已经将大皇兄和二皇兄连在了一起,先去看看大皇兄那里的情况吧。
宋钰霖明白她的意思,便道,“我也一起吧。左右没什么别的事情。”
东宫,后殿。
见殿中空无一人,云意握紧手中武器。“殿下,云意已到。云启事情尚未办完,稍后就到。”他语气平稳,眼中却满是肃穆之色。若有意外,他便能立刻拔剑相向。
半晌,见殿内毫无应答,云意有意露出情报,“殿下,云意已经完成了任务,是否现在汇报。”可恶,怎么还不回应。
突然,一柄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直直的指向云意的胸口。见状,云意身手矫健,立马以剑劈之。
他退至门口,“何方贼人,如此藏头藏尾!”
不过数剑,他便解决了这些暗器。
“不愧是太子身边的护卫,身手了得。”一蒙面男子自暗处走出,声音沙哑,听不出原有的音色,“今日本想让你和你的兄弟一起葬身于此。没想到只有你一人前来,你那兄弟,我怕是没时间等了。”他冷笑一声,“那我便先送你上路。至于你那兄弟,往后我自会抽时间送去陪你。”
云意轻嗤一声,“就凭你?我一人你也打不过!”
两人这便开始缠斗起来。但那蒙面人一声哨响,外面瞬间涌进数人。云意一开始还能轻松应对,渐渐地,也显出点吃力来。
见那蒙面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云意不惜受了几剑,靠近那蒙面人,剑尖直指其面庞。
那蒙面人及时闪躲,并未受伤,但那蒙面的黑巾却被挑了下来。云意乍然看见他的面容,恍惚了一瞬。他心道,怎么有些熟悉。
……
“什么?云意云启直接去了?”宋钰景虽仍然有些虚弱,但身体已经回复大半。
北云点头应是,“他们二人一明一暗,先去了后殿。此事怕是有人使诈。赌的就是我们还在查先前的刺客。云意云启怕也是想到此事,才以身犯险。”
宋钰景面色变幻莫测,“先派人去支援云意云启。此事,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计中计。”他俊美的面容尽显肃穆之色,“不论如何,先去看看情况。”
北云见宋钰景开始更衣,面色一愣,“殿下,属下带人去便可,您大病初愈,多多休息为好。”
宋钰景语气淡淡,“照我说的做便是。”宋钰景心道,不论情况如何,这局,他入了。
东宫内,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汹涌。
后殿,云意身受多处剑伤,渐渐疲乏,与那群黑衣人的搏斗逐渐处于下风。云启正挟持那蒙面人,双方互有人质,都没有轻举妄动。
待北云一行人赶到后殿之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云启,带着他去殿下那里,不必管我!”云意见云启挟持着那人迟迟不走,便知道他是想救下自己。急忙大喊。
“不必带走,本宫倒要亲眼看看,何人敢在东宫里冒充本宫!”
闻言,云意云启都一脸惊喜,“殿下!”
宋钰景带来的人瞬间将那群黑衣人围住,云启也松了口气,带着那蒙面人往宋钰景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