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宋钰回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南涧面色忧愁的候在一侧。
春阳身着淡粉提花锦衣,颈间纯白色围脖,焦急的走过来,“二哥他怎么样了?”
南屿恭敬的行了一礼,“回公主殿下,太医院说二殿下他就是普通风寒,但殿下他久久不醒。贵妃娘娘来探望过后,去陛下那里了。”话音刚落,屋内众人见沈叶初进来,忙行礼道,“见过初阳郡主。”
“免礼。”沈叶初道,“听闻二皇兄病发突然,我带了些补品来。南涧南屿,你们看看谁去将这些东西归类一下。”
南屿谢道,“谢过郡主殿下,待二殿下醒来,见公主和郡主过来,定会十分开心。”话毕,她便招呼了两个宫女随她一起将补品收到库房里去了。
“春阳,二皇兄他怎么样了?”沈叶初面露担忧,眼神中尽是关心。
“太医院那边说是风寒,可二哥这症状,明明不会是风寒所致。哪有患风寒不到一天的人,会大口大口吐血啊。”宋钰霖面色郁郁,“母妃已经去找父皇了,应是另有他法。”
沈叶初沉声道,“只是风寒啊。”接着,在众人不注意时递给春阳一封信。二人对视时,沈叶初眼中暗色一闪而过,微微朝门外侧了侧头。
春阳本想在此看信,但注意到沈叶初几不可见的摇头动作,她便顺势将信封收进袖中。清了清喉咙,她道,“我想出去走走,岁盈,你陪陪我嘛。南涧,你照看好二哥。兰霄兰戈,留下帮忙。”
沈叶初也道,“你要出去,我自然愿意陪。染春染夏,你们二人也留下帮帮南涧。”
众人点头应是,沈叶初与宋钰霖两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了一会儿,见位置偏僻,又四下无人,沈叶初低声道,“事有蹊跷。前段日子大皇兄为救我患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但据我所知,大皇兄并非是因为风寒,而是,中毒。”经过探子探查,加上这熟悉的症状,沈叶初已经确定,这件事是宋钰铭所为。可现今的事情发展,已经有些对不上前世的轨迹,她只能事事谨慎。
沈叶初顿了顿,继续道“二皇兄可能也与此事有关。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大皇兄害了二皇兄,或者二皇兄害了大皇兄。”
宋钰霖接过话头,“我明白,有人做局,同时害了大哥和二哥。”她继续道,“若我没猜错,这个人,就是三哥。”
沈叶初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无奈,“但是我们口说无凭,现今证据也都被摧毁。”说着,她愣了愣,上一世宫内皆知,皇帝早便将太子之位给了大皇子,但二皇子与大皇子互相争斗,最终落得个一死一伤的下场。好在三皇子为人坦率真诚,不愿参与内斗,在朝廷无人可用之际自请去驻守边疆,还英勇善战,顺利守卫边疆国土。回来时还带着一陈姓医师,这陈医师后来甚至成为太医院的院使。
可是,据她所知,宋钰铭身边并无会医术的陈姓之人,唯有一名为竹影的侍卫,医术极佳,宋钰铭也及其信任他。而这竹影,可是自小就跟着宋钰铭了。
沈叶初眸光一亮,“东宫内定有一陈姓医师,这人与宋钰铭关系极大,找到他,我们便能有证据!”
宋钰霖听到这话一愣,“陈医师?大皇兄那儿确实有一陈姓医师,我上次去东宫时听到有人叫陈大夫。只是不知,这人是否是你说的那一个。”
沈叶初缓缓道,“是不是,一探便知。”
御书房内,沈贵妃娇美的面容上尽是忧愁,泪光盈盈,“陛下,安远他现今不知患了什么病。明明不是风寒的症状,那群庸医非说他是风寒。您可要给安远做主啊!”
“老二他一向身强体壮的,从小到大都很健硕,这次病来如山倒,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头。”广运皇眉头紧皱,随即又微微散开,“前段日子听说,老大那儿倒是有一个神医。”他招了招手,“刘前,你派个人去太子那儿借那位神医去给老二看看。”
旁边的公公弯腰道,“是,陛下。老奴这就去。”行完礼,刘前便带了个小太监去往东宫。
沈贵妃面上神色一松,“这次待安远好了,臣妾一定让他去好好谢谢他大皇兄。”
广运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朕去看看老二吧,这两日太忙,都没来得及去看看。”
沈贵妃点点头,依偎在广运皇身边。
外面的公公小跑至前,语调高昂,“起架永和宫!”
永和宫外,沈叶初问道,“东宫里有一位陈姓神医,这事知道的人多吗?”
宋钰霖想了想,纠结道,“谈不上多,但也不少。我、母妃、端妃都知道,父皇大概也知道。前段时日,东宫里的宫人们逢人就炫耀,他们宫里有位神医,救了太子两次,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据说在东宫里待遇极好,仅次于大皇兄呢。”
沈叶初闻言,心中一怔,她知道大皇兄中毒后便一直在探查宋钰铭,没想到东宫与前世会有这么大的不同。这陈姓神医,身份必然有问题,甚至有极大可能,就是竹影本人。
沈叶初正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她轻声道,“这是,陛下的车架声。”
春阳拉着她往里去,“应该是父皇和母妃一起过来了。我们到宫门内候着吧。”
果然,不多时,就传来公公的通传声,“皇帝驾到!沈贵妃到!”
永和宫内众人皆恭敬行礼。
“免礼。”广运皇携着沈贵妃抬步往宫内寝殿走去,“岁盈和霖儿都在啊。你们二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儿。”
“回父皇,二哥他还昏迷着,只能喂些水进去。”春阳眼眶微红,“也不知何时能好。”
见春阳忧愁的神色,广运皇这下既心疼儿子,又心疼女儿,他安抚道,“父皇已经让人去东宫请了一位神医,霖儿放心。”说罢又看向沈贵妃,语气柔和,“你也安心,这位神医不行,我便在天下广招贤士,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的。”
这时,宫外响起一阵嘈杂声,随后,刘公公便进来,他行了一礼,又道,“那位陈太医正在外面候着。只不过,他说自己面容有疾,覆着面纱…”
广运皇微微一摆手,“这时候了,快让他就进来。”
刘公公起身,手中浮沉一摆,便去领着陈大夫进来。
见那陈大夫还要行礼,广运皇直道,“礼就不必了,来给安远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症状。”
陈大夫蒙着面纱,上前为宋钰回诊脉。片刻后,他语气平平道,“回陛下,二殿下不是生病,是中毒。”
此话一出,现场氛围明显变化,沈贵妃满脸震惊,“毒?谁敢给我儿下毒!陛下,您定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广运皇心里也泛起波澜,但他面上神色不变,轻轻拍了拍沈贵妃的手以示安抚。便看向陈大夫,语气威严,“你确定是毒?胆敢欺瞒与我,你不会想知道下场的。”
陈大夫缓缓跪下,叩了一首,语气平稳:“草民所言,句句皆为事实,陛下与贵妃不信的话可以让其他大夫来看。若草民有所欺瞒,随陛下处置。”
此时,刘公公靠近广运皇,低声道,“太医院前院使杨希到了。”
太医院前院使杨希,乃京都医术最强的大夫,可惜年事已高,身体不再能负担高强度工作,便告老还乡了。好在他的乡也是在京都。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进宫。
杨希被宫人带来时只知道宫内有贵人昏迷不醒,并不知晓别的事情,所以此刻并不是十分清楚情况。
他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正准备行礼,刘公公连忙在广运皇的示意下扶着他,没有让他真的跪下。
广运皇语气诚恳道,“杨老,明知你身体已大不如前,还让你进宫,是朕的不是。但朕的皇子这两日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里那群人又不堪大用,竟瞧不出是什么病症,都说像是风寒。开的药方子也无甚用处。”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位陈大夫也是医术无双,说我儿是中毒,不得已,只能请您来看看了。”
杨希颤巍巍道,“现在还能帮上陛下,是臣之幸。让老臣去给二殿下把把脉吧。”随即,刘公公便扶着他往宋钰回躺着的床边去。
片刻后,杨希缓缓道,“这脉象,像是甘花中毒。若能取二殿下一滴血,让其溶于水,臣便能确定是否为甘花了。”他顿了顿,又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广运皇看向刘公公,“去取一碗清水,按杨老说的做。”
“是,陛下。”
很快,刘公公便带着一碗清水回来了。
杨希对他道,“臣毕竟老了,做这些精细活儿,怕是会手抖,还请刘公公帮忙取一滴血。”
刘公公先对杨希道,“哎呦,杨院使哪里的话。”又看向昏着的宋钰回,闭了闭眼,恭敬道,“二殿下,奴才得罪了。”随即,便用针取了他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