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村里人异样的眼光,楚恒林给了村口骑牛车的汉子10文让汉子单独带他俩到镇上去,来到镇上楚恒林便直奔着镇上最大的医堂走了过去。
楚恒林抱林夺生走进医堂时,林夺生也醒了过来,以前村里人生病都是叫村口的二瘸子来看病,从没来过这么大医堂的林夺生忍不住胆怯的往楚恒林怀里缩去,脑子忍不住算起治腿得花多少钱,到时候太贵了,男人会不会直接把他给丢下就走,这般越想越害怕的林夺生不自觉扯紧了楚恒林的衣襟。
看到林夺生胆怯反应的楚恒林以为夺生是怕疼不敢医腿,便轻柔的揉了揉夺生的脑袋:“别怕,看了大夫腿才能好,等看完大夫就给你买根糖葫芦,好不好?”
说话间,前边的患者已然离开,轮到林夺生看诊了。判诊的大夫随着对林夺生腿踝腕越发深入的检查,眉头越拧越紧。一旁紧紧注视着大夫的楚恒林也越发没底起来,生怕上一世困扰林夺生半生的腿伤仍旧会延续到今世。
看到大夫停下手来,楚恒林马上询问起来:“大夫,夺生的腿怎么样?情况还好吗?”
“你家若是早几天过来,这不会拖到这般地步。现在这腿矫正得花五两,后续敷药也得十几两,这腿完全医好,不花个十几两没的说。”大夫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十几两根本不是乡下人拿的出来的,就是镇上也难有人会去花这么大价格去治腿,乡下一家人一年的收成舍去开销最多也就存个二两在家中,这哥儿这辈子只怕是也只能这样过日子了。
窝在楚恒林怀里的林夺生浑身一震,面色刷的一下变得刹白,男人现在发现自己花五两买了个一辈子都只能是瘸子的哥儿回家当夫郎,怕是要气到当场扔他回去的,只是自己阿爹不会愿意把那五两还给男人的。他不怪男人,毕竟没有人会花娶姑娘的价格去买一个瘸子哥儿,此刻他第一次这么想着尝一尝男人嘴中说的糖葫芦,那一定很好吃。
“下一位……”说完这段话的大夫也没等楚恒林回话,径直默认了男人不会去治腿,轻敲了下手边的铃就开始叫号。
听到大夫后半段话,楚恒林冷下来顿时回温,看到大夫叫下一位,急忙出声打断:“大夫,我夫郎……夺生的腿还没开始医治,叫下一个病患过来恐扰了您给夺生医治。”
“确定治疗的话需到柜台给医童缴费六两,五两矫正费,一两周用敷包。”大夫招退进来的病患后,抬头看向楚恒林确定价格,以免楚恒林听错了报价。
“别怕,我先去外面付费,大夫先给你医治一下腿,我很快就回来。”楚恒林起身看到夺生还是紧紧拉着他衣襟的手,深知夺生害怕,便抬起手,指间轻轻的刮了一下夺生的眉骨,以示安慰。
林夺生看着转身去柜台缴费的楚恒林,一直压抑着的不安猛然散尽,从未有人会这般对他,好似所有的柔情,所有的暖意都给了他。楚恒林真真是一个大善人,愿意花五两买下自己,愿意花费这么多钱给自己医腿,自己一定要好好报答楚恒林。
不知道自己被夫郎发好人卡的楚恒林心里记挂着夺生,匆忙交完费后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诊室。
俩人忙活了一下午,才从医堂走出来。鉴于大夫说林夺生的腿每天都需要下地走动,楚恒林也就没再去抱夺生,但碍于夺生腿刚矫正好,楚恒林也只敢让林夺生多走几步路,俩人就搭了个牛车回楚村里去了。期间楚恒林也没忘了自己给林夺生许的诺,在镇上买了一根糖葫芦拿给了坐在牛车里的夺生。
看到楚恒林忽然叫停牛车往外走,林夺生还有些许的紧张,眼睛紧紧的跟着走下去的楚恒林,他也知道楚恒林不会丢下他,但就是忍不住去贪恋楚恒林陪在他的身边。好在楚恒林下车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赫然拿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一直对着他笑盈盈的眸子里喜意加深,把这一根被晶莹剔透的糖浆紧紧包裹着的糖葫芦塞到了他的手中。
林夺生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视线却开始模糊,脑子里一会是难以言喻的喜悦,一会又是无法承接的妄恐,为什么会有人对他这么好,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给男人,初次接触到这般暖意的林夺生发现自己开始变的贪婪起来,开始贪婪的祈求男人给予的这份温柔可以在自己身上停留久一点,再久一点,只要可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看到夺生开始泛红的眼眶,楚恒林压下内心的酸涩,扯起嘴角调起情绪:“难道夺生是不喜欢糖葫芦吗?都怪我太笨,竟然给夺生买了不喜欢吃的糖葫芦。”
听着楚恒林下沉低落的语气,林夺生瞬间从杂乱的情绪里逃了出来,睁大双眼,又认真又急切的看着楚恒林:“不会,不会!楚公子很好,糖葫芦也很好吃,我一直都很想吃糖葫芦,但一直都没机会吃到,没有楚公子我可能都没办法吃到糖葫芦。”
看着林夺生情绪不再低落,反而一脸真切的看着自己,楚恒林对着林夺生安抚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看来我没有买错,夺生快尝尝糖葫芦味道好不好。”
看到楚恒林难过的神情消失,林夺生才安下心来一口咬在了山楂上面,每一颗山楂果都饱满圆润,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跳跃,而外面的糖浆则是甜而不腻,口感酥脆。咬上一口,先是感受到糖浆的甜蜜,紧接着是山楂的酸甜。林夺生眼睛不觉一亮,瞪着圆圆的眼睛,看向楚恒林:“楚公子,糖葫芦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被林夺生可爱的反应逗笑的楚恒林抑制住想要摸摸林夺生面颊的冲动,手指有些无所适从的摩挲了一下。
等牛车到楚村时,天边已悄然披上了一层绚烂的橙红色霞光,在旱地里苦苦忙活的村民也都陆陆续续的往家里赶,和自家哥儿一起往家里赶去的楚勇强看到前段时间说要去镇上做烙饼生意的堂弟忽然搀扶着一个小哥儿回来,不禁奇怪的问了一嘴:“恒林,今早雄安那小子说你这几天出远门,不收鸡蛋了,咋现在就回来了,还带了个小哥儿回来?”
“大哥,他是我认的干弟弟夺生,这几天我家还继续收鸡蛋。”楚恒林不想过多的说到夺生,便扯开了话来。夺生前世十九岁才来到他的摊位,俩人二十成的婚,现在夺生才十五,还是个小朋友,他不想让夺生感到压力,便对外声称了夺生是自己的弟弟。
“还收鸡蛋就好,村里人在你这卖了鸡蛋,就不用跑镇上去卖了,不然路上打坏个鸡蛋那得心疼死个人。”楚勇强果然就跟着楚恒林的话去了,可以在村里卖鸡蛋,关乎自家钱的事情,没人会再去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八卦。
楚恒林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楚勇强也没再多言,询问了几句便和自家夫郎一起赶着回家煮去晚饭。
四人都走开后,知道楚恒林又开始收鸡蛋了,家里有鸡蛋的也开始往家赶去,想趁着天还没暗把鸡蛋送去楚恒林家,免得后面楚恒林不收鸡蛋了。
还有家里不养鸡的好事者看着其他家夫郎往家里赶去收鸡蛋,便忍不住叫酸:“这楚恒林还做生意呢?现在地旱的很,家家户户都卖鸡蛋去卖粮过冬,他倒是独特,开始来村里买鸡蛋,别到时候自己生意卖不出去,又把鸡蛋给你们退回来。”
“你说个什么嘴,退个什么鸡蛋,人家楚恒林银钱都给了,还能退俺家鸡蛋?”不满妇人在这酸嘴的夫郎忍不住回嘴起来。
“你们省步子去楚恒林家卖鸡蛋,到时候人家跑你家耍赖拿钱你就知道厉害了。”妇人不痛不痒的反驳了一嘴,便冷哼了一声抬起步子提着锄具走了。
对这边纠葛毫不知情的楚恒林和林夺生也到了家中,楚家现在的屋子只有他自己的屋子可以睡觉,楚父的屋子早被他改造成了装摆摊器具的储物室。还没从前世林夺生是自己夫郎的的意识中醒过神的楚恒林下意识带着林夺生住进了自己的屋里。等楚恒林回过神后,不想得让夫郎脱离自己视线的楚恒林看到夫郎夺生没有反驳也就装傻充愣的没有再去空出楚父的屋子来。
知道自己晚上要和楚恒林一起住的林夺生脸颊也忍不住开始升温,俩人住一起这个念头让他的脑子从一整个晚上一直到自己躺到床上都还是得浑浑噩噩的,杂乱的脑袋里一会忍不住的害怕,一会又莫名升起一股羞意来。
在察觉到楚恒林睡上床铺时,林夺生又顿时被未知的恐惧充满,可左等右等,躺在身侧的楚恒林也只是安静的躺在一旁,并没有去与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林夺生狂乱跳动的心脏在这安静的长夜里逐渐趋于平缓,代替恐惧的情绪竟然变成了一丝失落。傍晚楚恒林和楚勇强的对话忽然在脑内回荡,哦对,弟弟,楚公子这么善良,也许是看他太可怜,所以才会把他从家中带回来认做弟弟的,这般想着的林夺生逐渐带着那抹莫名的失落沉睡了过去。
一直等到耳边的呼吸声趋于平稳,楚恒林才睁开了双眼,天知道他在看到自己的夫郎夺生乖乖的躺着床上时,多么想要过去抱一抱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过多少个没有夺生的夜晚了……,但害怕吓到夺生的楚恒林纵使内心多么的躁动,也只敢直挺挺的躺在硬质的床板上。这两天得换一个软一些的床席,夺生喜欢质地偏软的床席,注视着林夺生睡容的楚恒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