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照目,花轿摇摇晃晃,里面的新娘头歪得奇怪,忽而,她猛然抬头,仿若刚刚从岸上得以重回河里的鱼重重喘息。
怎么回事,她活了。
叶枳她茫然看着四周,狭窄的花轿,沉重的头饰,通红的喜服。叶枳眼睛瞪大,她竟重活到了五年前,出嫁那糙汉猎户那天。
花轿摇摇晃晃,外面并没有喜乐只是简单的一只送亲队伍。当年她嫁了不喜欢的猎户萧裴后一直郁郁寡欢,看不到他对自己的付出,没隔多久就逃了,也因此遇见一生之恨。
被那顽劣的高门子弟戏耍玩弄,丢尽颜面,最后将她的尸首接回来的还是她从未正眼瞧过的夫君。只因为他去京城售卖皮革,瞧见了被从侧门丢出来冻死得将死的她,萧裴可怜她,把她捡回来照顾了最后一程,那段时间里叶枳看到了他的好,也愧对他,后来她还是抵不过病重死了。
是萧裴把她带回故乡葬了。
思及此,她泪流满面,掩面痛哭,她真真傻,那吃人的地方怎么会有真情。萧裴那么好,是她中邪了一般识人不清。
重活一世,她要报答他的恩情。
任花轿摇摇晃晃,叶枳饿得头昏目眩,她无力的撑在旁边,当初为了不嫁这人,她绝食了三天,可她那秀才出身的父亲最重名节,既然是已经定下了的事就不会再更改。免得让人看了他嫌贫爱富地笑话。
摇晃不多时。
叶枳感觉到花轿停了下来,她擦掉眼角的泪,刚要盖上盖头,那萧裴就轻轻掀开了帘子,伸出手来,“娘子,下轿吧。”
手很宽大,手心有茧子,常年耕作打猎成小麦色。叶枳两颊飞红,其实上一世两人相处加起来不过几个月,叶枳都没来得及认认真真注意过他。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萧裴就连照顾她都是礼数周到得像陌生人一样。
叶枳咬唇,萧裴久久不见人,他低头探了一眼。新娘子明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可眼眸带泪,脸上的痕迹还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他眼中闪过失落,直起身子刚要收回手,叶枳就搭在了他的手上。
叶枳压下心中积郁的情绪,调笑地怪他:“还没拜堂成亲怎么可以看新娘子。”
叶枳声音细细软软,听得萧裴耳朵麻麻,他捏了捏耳垂正想说话,叶枳的手握紧了他,用力站出来。
她身形踉跄,不小心跌进了萧裴的怀里。
“哟,新娘子好热情啊。新郎官好福气啊!”
众人的笑闹让叶枳红了脸,她揪住萧裴的衣服,隔着盖头小声说:“饿了,没力气。”
萧裴被叶枳那细细的声勾了一下心脏。他反手握住叶枳的手,“是我没考虑周到,这么远应当亲自去接你。”
萧裴给了抬喜娇的人银钱,又留他们喝喜酒,众人笑闹的进了院子。
萧裴先将新娘子送回房间,按礼节她要自己房间里候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拜堂成亲。
萧裴把桌子上的糕饼递给叶枳,“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待会儿我再给你弄些吃的来。”
“好。”吴侬软语一般应着。
萧裴别过脸,他把糕点放进她手里就出去了。萧裴无父无母,三年前来的这个村子,说是寻亲寻到这来的,村长查了他说的祖籍确实在这村里便让他落了户。在这里住了两年,他突然拿上信物找到了她家里人。
他家人最重承诺。他母亲知道曾经的好友颠沛流离,死在战场上,心痛难忍,纵使千般不愿也拗不过他的父亲。
她母亲陪她一起绝食抗议昏迷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