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初大步走来,衣摆凌乱摇摆。
陆若初知那男子是新婚前夜藏于沈绾一榻下之人,还没好好问清来由,今日便又见面了,真是好巧不巧啊。
气氛变得复杂起来,陆若初一身官服,气势汹汹,宛若下一秒就要将北尘缉拿归案。
沈绾一连忙起身,手指北尘:“你回来了。芷芷与他一起来看我,此时芷芷去侧房挑东西去了。”她连忙将前因后果说清楚,生怕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你不必向我解释。”陆若初走到木桌旁,扶手让沈绾一坐下。
正对着北尘站立,声音冷酷无情,仿佛要赶走瘟神一般:“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
“可芷芷还没有回来?”沈绾一看向屋外,此种待客之道有些不妥。往日欠他种种,更不能侮辱性的赶他走啊。
陆若初按着沈绾一的肩膀,温和低声道:“一会我送她,你不必担心。”
“哼,后会无期。”北尘苦笑,拱手离开,此地本就不想多留。更不想与他置喙。
此时陆芷芷正差人托着众多好物来到屋内,见北尘正要离开,拉着即将踏出门槛的他,郁闷道:“你怎么不等我就走呢?看我选的这些好东西。”
北尘一把甩开陆芷芷的手,谁知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让他逃脱不开。
“公主殿下,你再不松开,别怪我不客气。”北尘多看一眼陆若初与沈绾一身处一室,就心闷不已。
陆芷芷看着面无表情的他,不知道什么事情惹怒了他,喃喃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一边大呼:“二哥,快帮我,你们交个好友,以后咱们好约好相见。”
陆芷芷迫不及待将自己心中人介绍给自己的亲人认识,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这样以后也可以在父皇面前多说好话。
陆若初鄙夷一眼:“不要。”
北尘怒气欲出:“不要。”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芷芷,放开他,让他走,一个登徒浪子哪里配的上你。”
“陆若初。”沈绾一眼含厉色,让他不要如此偏激。经她一喊,陆若初平静了些许。
“二哥,你不了解他,若是你们好好相处就会知道,北尘他很好的。”
陆芷芷心有疑虑,怔了一怔道:“我就挑了几件西洋玩意,你们谈什么了,这么生气,沈姐姐?”她想沈绾一呼救。
沈绾一无奈摇头,提醒她不要插手,不疾不徐道:“江湖侠客,锄强扶弱,自是会被百姓尊敬爱戴。”
陆芷芷还是抓住不放,转移话题道:“我刚刚看那库房有一人参,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为了给沈姐姐身体,二哥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北尘今日什么也没有带,听到此话,只觉得汗颜。并不是不想,是京城守卫森严,无法携带外物。
陆若初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眉头紧蹙。陆芷芷见气氛尴尬便不再说下去。
此时林清也与陆璟缓步前来。
林清也抖抖身上飞花,走进殿中,匆匆行礼后道:“沈姐姐,刚刚去正殿寻你不得,原来你在这里,你们也在?”
陆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来,看到门侧陆芷芷拉着北尘的手臂,满是疑虑,因为此前打过照面,故避而不视,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快速走进屋内。
沈绾一站起来迎接,“清也,你怎么进宫了?”
“沈姐姐,好久没有见了,你身体怎么样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林清也笑颜如花,面带羞涩,暗搓搓卷着衣袖,全然不在乎周围冷冰冰的面孔,为如寒潭般冰冷的屋舍加了一把火。林清也是心中存不住事情的性子,见他这般,又与陆璟一同前来,猜了猜的十之**。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快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沈绾一身体一无大碍,顺着清也的话语往下接,以免场面太过尴尬。
林清也见沈绾一瘦了些许,握着沈绾一的手,不避讳众人,缓缓说出,心中喜悦可从面容得出:“皇上今日为我和三皇子赐婚了。”
沈绾一向陆璟看去,陆璟的青色长袍与林清也粉色衣裙甚是相配,衣配人更合适。
“是吗?那太好了。”沈绾一脱口而出。
“沈姑娘也如此觉得?”陆璟眼神暗淡,面色一如既往温润,没有太多情感。
陆若初露出一丝不满:“三弟,应该叫皇嫂。”
“怪我,怪我,自从二哥成婚之后,便难以相见,是三弟疏忽了。不知我送的那枚人参对皇嫂身体可有帮助。”陆璟难得说了那么多的话,想必他是听到了陆芷芷刚刚说的话了,故意激他。
“三弟有心了,你皇嫂,有我照看就行了。”陆若初想起那枚人参,自从送来便没有用,本想退回,但是与沈绾一身体有益,便留了下来。
“那便好,今日还要多谢二哥求父皇为我赐婚一事。”陆璟说的一字一顿。
陆若初嘴角勾笑,原来他是为了此事,便漫不经心坐在刚刚沈绾一所坐的位置,泰然道:“这也是为了三弟的终身大事着想。”
“多谢二哥上心。”陆璟一直站在原地,全身只有眼睛在动。
“三弟喜欢就好,有了家室,便知道将这人参该放在何处。”
林清也将沈绾一拉道一旁,低声道:“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你都感觉出来了,这就是不对嘛。”沈绾一见二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
陆芷芷以为他们相互感谢,却见面色诡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招手呼唤沈绾一和林清也,问道:“他们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这么客气?”
沈绾一暗暗道:“别管他们,估计一会就好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知道。”此时沉默已久的北尘开了口。
陆芷芷顿时眼睛放光,毫不犹豫问道:“为何?”
“不要瞎说。”沈绾一怒目圆睁,狠狠盯着他,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语,他在沈府见过陆璟,刚刚她又选择了陆若初,难免心中有恨。
“沈姐姐,你——”林清也见她如此激动。
北尘并不理睬她,煽动手指,平静道:“公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芷芷贴耳过去。
“那日清波馆外,撞你,抢你兔子灯的人是我。”说完带有嘲讽之意,低声笑了几声,趁陆芷芷不注意挣脱开来,离开东宫。
北尘心知公主对那次被抢花灯耿耿于怀,故意刺激她,希望她能与他保持距离,最好离开。
陆芷芷回忆那日场景,等回过神来,北尘已经离去,眸中带有憧憬道:“难道~这就是天意。”二话不说提裙离开,前去寻他。
只剩沈绾一与林清也面面相觑。
陆若初与陆璟争的面红耳赤,沈绾一不疾不徐道:“天色已晚,屋外有些寒冷,三皇子快送清也回去吧。”
逐客令已下。
林清也怔怔的望着他,陆璟温和道:“那好,皇嫂好好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陆璟林清也走后。
沈绾一看陆若初今日心情不佳,缓缓问道:“当真是你为陆璟的求的婚?”
“是我,怎么你也不满吗?”刚刚与陆璟以及吵红了眼。
“并不是,只是此事你有没有问过他。”毕竟陆璟是自己的弟弟,总要遵从他的意愿。
陆若初未答,背过身去。显然是他自作主张为陆璟定了婚事,此事怪不得陆璟。
沈绾一想起大婚前夜,陆璟来到沈府被他看到,向问他为何这样做。“你是不是因为他喜欢——”
“不要自作多情了,大婚之夜我就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我都没说,你都知道我要讲什么了。”话语间略带挑衅。
“你、”陆若初一气不顺,深吸一口气,板着脸道:“你不是也有喜欢的人。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沈绾一不懂他的脑回路。
此时陆若初已经走到屋外。并没有回答她,看他衣衫一闪一闪,便知心中怒气都撒在衣摆之上。
翌日。
昨夜陆若初一夜未归,怕是侧房睡了,沈绾一起来之时,已经不早了,想必早朝已经结束了,但是他还没有回来。
“太子妃。”玉珠轻声走来。
“是太子吗?”
玉珠摇头:“是御医,今日就您换血泡药之日。”
“让他进来吧。”往日太医医院看之时,沈绾一都在昏睡,而这次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祛毒。
那御医老头,抱着一木箱缓步前来,向沈绾一行礼之后,来到桌前,将大包绑好的草药交给玉珠。
玉珠得心应手,此事已经做过多次,不用吩咐就知如何制作药汁。
随后宫女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桌面上。
御医将金针展开,扑在桌面上,沈绾一看到之后触目惊心,惊讶道:“这是?”
御医声音沙哑,如乌鸦一般,缓缓道:“换血祛毒,把毒血从十指流出,后浸泡在药汁一炷香。太子妃~”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显然要沈绾一将手指伸过来。
沈绾一迟迟不动,问道:“是指尖还是指腹?”
“回太子妃,是指腹。”
沈绾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十指连心,若是指尖,岂不痛死,转念一想,要是还在昏迷,是不是就察觉不到痛处。
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子,确实没有任何感觉。
沈绾一伸出双手,御医使用金针将十个指头一一戳破,沉入净水中,刹那间红丝缠绕飘逸,随后化为血水。
一开始的疼痛,变得痛痒,沈绾一扭过头去,闭上眼睛,发现疼痛稍缓了些,这个痛感还是能忍受的。
玉珠将制作好的药汁端来,这个盆比刚刚的稍小些。
“太子妃将双手放置药汁一炷香即可。”
沈绾一擦了擦手上血水,随后将双手浸入药汁。
“啊~”沈绾一立即将双手弹了出来。
伤口处如烈火般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