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道来不及思考为何方才离去的林晚晚会出现在这个厢房之中,也无暇再去寻找那个将他引来的黑衣人,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不知何故,昏睡在床榻上的林晚晚身上。
“晚晚,晚晚你醒醒,你怎么样了?”陆远道似乎关心则乱,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将林晚晚扶了起来,靠坐在自己怀中。
怀中的林晚晚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晚晚,你醒了!你怎么样?可有不适?”陆远道扶着林晚晚转过身,让她正对着自己。
“陆、陆哥哥?你怎么在这?”林晚晚对陆远道的出现很是诧异。
“晚晚,方才你离开后不久,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看起来行迹鬼祟,我便跟上了他。我亲眼见他进了这间厢房,可却没有看见他的踪迹,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昏睡在床上的你。”陆远道蹙着眉,总觉得此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林晚晚伸手抓住陆远道的衣袖,靠近了他些:“陆哥哥,我们快回去吧……”
她的手指才与陆远道的手腕无意识的碰触,林晚晚忽觉心间仿佛像是有数万只蚂蚁爬过一般,酥酥麻麻的,身体有些奇怪。
林晚晚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仰起头看向陆远道,眼神开始有些迷蒙,她顺着陆远道的衣襟,揪住了他的领口:“陆哥哥,好奇怪,晚晚有些难受。”她伸长脖子,想要靠近陆远道,想要再靠近一点。
陆远道被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力道扯得低下了头,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林晚晚映入眼帘。目光中的姑娘眼神缱绻迷离,满满都是他的影子,轻启着红唇,好似在邀他品尝,洁白修长的脖颈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眼前。
二人离得极近,他似乎都能闻到她发丝上的香味。
令人心醉。
莫名的,陆远道心中绷着的那根弦,仿佛突然就断了,他紧紧将林晚晚拥入怀中。
耳鬓厮磨间,二人心头都在叫嚣着,不够,还不够!
不知谁先起的头,两人的唇瓣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二人急促的呼吸,以及夹杂着的嘤咛声。
陆远道的唇不知何时,从林晚晚的唇边慢慢移到了她的颈边,在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个湿润的印子。林晚晚微微仰着头,脑海中一片空白。
林晚晚长发微微散开,名贵的发簪早已掉在了地上,却无人在意。
帷幔之外,二人的影子如同交颈的鸳鸯,引人遐想。
厢房中的一角,线香烧得正旺。
不同于厢房中的气氛甜腻,后花园中的来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品茗吟诗,薛子翛、林晚晚和陆远道三人的离席看起来似乎并未产生太大的影响。
许知清一直牢牢记着好友的嘱咐,她不知林晚晚有什么计划,不敢早也不敢晚,生怕影响了好友。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许知清站了起来,轻咳一声道:“诸位,晚晚作为东道主离席真是不该,不如我带大家去花园逛逛?林府的花园中种了许多珍惜的花卉,来了若是不去看看,恐多有遗憾呢。”
“早就听闻林家的后花园十分美妙,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就怕唐突。”
“是啊,许小姐与林小姐可是闺中好友,若是她能带着咱们去看看自然是极好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顺着许知清的话题往下说。见目的达到,许知清捏着丝帕轻轻挡在唇边,笑得柔和。清风拂过她的长发,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了影子。
大户人家的小姐基本上长得都十分好看,却又都美得各有千秋。不同于毕芸若的大气端庄,百里莺的活泼天真,苏清的安静温婉,林晚晚的婷婷袅袅,许知清整个人看起来知书达礼、温文尔雅。
许知清带着大伙儿顺着石子路往花园的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为他们介绍所见的各种奇花异草。看起来就像真的只是来观赏的一般。
守在厢房外的木羽听见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向声音的来源处小跑几步,远远就看见许知清带着一群人慢悠悠往这个方向走来。
她不知许小姐是有意还是无意,连忙跑回厢房门前,语气急促:“小姐,小姐!许小姐带着人往这里来了,你……你与薛公子可商量好了?”
“……”
无人回应。
木羽一连敲了许久的门,都得不到回应。思来想去,一跺脚便跑了出去。虽然她不知自家小姐和“薛公子”在屋内究竟商议到了何种地步,可小姐说不让人靠近,她自然不能轻易让人靠近!
厢房中的气氛明显有别于屋外的紧张,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陆远道和林晚晚根本没有听见木羽的敲门声。床榻边的地上随意丢着二人的外袍,三月春风中的寒意也吹不散二人之间的热气。
林晚晚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无力地瘫在床榻上,先前涂得精致的唇脂早已晕开,甚至还有一部分沾在陆远道的唇畔上。
“许小姐,诸位公子、小姐,请止步。”木羽伸手拦住众人,整个人有些惊慌,却硬着头皮上前。
许知清被木羽吓了一跳,她有些不解,分明是林晚晚让她此时带人前来,为何她的贴身婢女却在门外拦住她,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木羽,你家小姐呢?”许知清试探地问道。
“小姐……小姐……”木羽支支吾吾,目光始终飘向身后的厢房。
许知清见状还有什么不清楚呢,林晚晚,怕就是在那厢房中。可是,为何木羽要拦住他们呢?不得而知。
“木羽姑娘,你家小姐把我们晾在那,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百里莺意想不到的率先发难,语气中十分不满。
百里莺身旁的苏清连连拉扯她的衣袖,百里莺轻轻拍了拍苏清的手背,以示安慰。
“是呀,今日这赏花宴可是林小姐组织,她离席了这么许久,这可不太像话。”有人板着脸,一字一句道,他的眼神在木羽身后的房门上流转,“你家小姐,莫不是在这屋里?”
“快把你家小姐喊出来,曲水流觞还没分出胜负,我可是对林小姐所说的大礼,十分好奇。”
众说纷纭,木羽整个人仿佛被高高架起,手足无措。
“诸位请稍等片刻。”木羽强自镇定,恭敬地行了礼,“小姐在屋里与薛三公子商议事情,不宜打扰,还请诸位见谅。”
“哦?与薛三公子?你家小姐与薛三公子有什么可商议的。不会是,在会情郎吧?”手持折扇的男子笑着朝木羽眨眨眼。
“请公子慎言,不可毁我家小姐清誉。”木羽冷下脸道。
“那就进去喊她出来,薛三公子不见了,陆公子也不见了,我倒要看看,林小姐的情郎究竟是谁。”
这风流公子丝毫不将木羽的警告放在眼里,他收起折扇大步上前,一把将木羽推开。
“诸位这是,怎么了?”薛子翛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尽数吸引。
“薛三公子?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折扇公子耐人寻味地问道。
“我换完衣服,木棉带泠雨去取了烫伤药膏,我等了她许久,这便晚了。”薛子翛不解,但她老老实实回答。
“可是木羽这丫头说,她家小姐与三公子正在房内有要事相商啊?”百里莺是个藏不住事的姑娘,思及此,便问了出来。
薛子翛明显一愣,有些愕然:“要事相商?今日赴宴薛某确实要要事想与林老爷、林夫人商议。倒不知林小姐有何事与我商议。”
百里莺好奇地问道:“是何事,不知三公子可能说?”
薛子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一圈,见众人眼睛均亮闪闪地望着她,怔怔道:“我前些日子才知道,家父在世时曾与林家为我二人定下娃娃亲,并且早已交换了信物。这些年薛某的名声,薛某也有自知之明,想来林小姐必然不会愿意履行这桩婚事。我今日便是想与林家二老商议,将这婚事取消,以免误了林小姐终身。”
薛子翛说着,声音逐渐小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然。
“薛三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虽然相识时间不过尔尔,可从你方才所作诗词中,我能感觉到,你并非传言中那样的人。”毕芸若开口打断了薛子翛的黯然,语气中满是对她毫不掩饰的欣赏。
“哎?多谢毕小姐。”薛子翛猛地抬头,双眼炯炯地看着毕芸若。毕芸若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她眼眶中的晶莹。
毕芸若笑着点点头。
“既然薛三公子在这,那里面究竟是谁,林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百里莺说道。
折扇公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厢房的大门:“林小姐,你可有事……”
被推开的门仿佛打开了什么封印,沉溺在其中的林晚晚、陆远道二人猛地回过神来。陆远道眼神犀利地瞥了那人一眼,一把扯过床榻上的被子将林晚晚裹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薛子翛惊慌失措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