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拢过暗影一片。
沈翾的话让叶川遥倏地瞪大眼,酒意骤醒几分,细长的睫毛微颤轻碰,眼底间尽显不敢置信。
一向少言寡语之人竟也夸他好看。
还这般温柔……
他莫不是真醉了,竟生出幻觉来了?
叶川遥下颌微仰,玉容露出几分错愕懵懂,微微泛红的桃花眼不由自主地眨了又眨。
他自少时便多闻称赞,早已无甚感觉。
可沈翾的话却让他莫名生出几分欢喜。
好似这副容貌终于有了一丝存在的价值。
咫尺间气息零落,脸上灼热似又更甚几分。
叶川遥抿唇提气,目光不自觉移至那两片微微上挑的薄唇上。
若就这样直接亲上去,也不知沈翾会作何反应。
会不会揍他?
不过既是幻觉,想来亲一下…应该也无妨?
叶川遥默默思忖着,片刻后,兀自摇摇头。
还是算了。
好不容易重生,若因为轻薄一个男人再被宰了,未免也太过得不偿失。
他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贪念,一手撑头,另一只手向前轻轻探去,鬼使神差落在沈翾紧抿的双唇上。
指尖触感柔软、微凉,让人生出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
好似有什么东西自指尖缓缓涌向全身,最后在心底蔓延开来。
叶川遥在那唇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向鼻尖、眉梢,仔细描绘着眼前凌厉又柔软的轮廓。
而沈翾竟不曾躲开,就那样垂眸俯身,任由他肆意而为。
月色弥漫,月下之人如临绮梦。
叶川遥顿首抬眸,遂与那道深邃复杂的目光碰撞相接,为数不多的理智顷刻间化为空白。
不管了,挨揍便挨揍。
他轻阖双目,扬起下巴向前轻轻一探,便与沈翾双唇相贴。
凉凉的,好舒服。
虽一触即分,跳动的愉悦还是袭满全身。
叶川遥窥见沈翾脸上错愕,甚觉稀奇,一时竟忘了害怕,只得逞地笑笑:“嘿嘿,亲到了!”
沈翾弓身颔首,眼中讶异一闪而过。
第一次被人亲,饶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也有些手足无措。
攥了攥拳,嗓音克制道:“世子,你醉了。”
“嗯,是醉了。”叶川遥没心没肺地咧了咧嘴,桃花眼轻轻眯起:
“醉了真好,醉了…就可以大胆去做…想做的事了,嘿嘿嘿……”
只可惜大将军还是如此镇定,投怀送抱竟也未有半分情动。
不管是无欲无求,还是因着君子之礼,总归都甚是无趣。
也不知,他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翾倒不至于同一个醉鬼计较。
他稳住呼吸,缓缓直起身,嗓音低沉:“既醉了,便回房吧。”
“我才不要!”叶川遥皱起眉,身子歪斜着靠在凭几上,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等春猎一过,我便再不能同将军这般……面对面喝酒了。”
“不对,别说喝酒,怕是连见上一面……都难了!”
方才情迷终渐飘散,不消几时又复沉稳端方。
沈翾倒了茶,轻置叶川遥面前,不以为然道:“日后再想喝酒,我陪你便是,有何不可?”
“那不一样!”叶川遥摇头摆手,口中含糊不清道:“我想同将军待在一处。”
“只有我跟你,两个人……”
“我喜欢……喜欢这样。”
沈翾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仰头将杯中冷酒灌入腹中。
罢了,长夜漫漫,再多待片刻倒也无妨。
夜半凉风袭来,叶川遥满头酒气终于散了几分。
捏起两颗蜜饯塞进嘴里,看着沈翾道:“将军心里有什么烦闷,能说给我听听吗?”
“我保证,我现下听完…明日就全忘了,绝不会说予旁人听,将军…只管放心!”
沈翾轻笑,醉成这样,的确不会记得。
他给自己斟满酒,小酌慢饮,须臾过后,漫不经心问:“你想知道当年之事?”
“嗯。”叶川遥不假思索。
沈翾望向远处深深空寂,目光如冬夜寒月,空辽冷冽。
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八年前,北渊南侵,父亲带领三万大军赴陵川一战。本是胜券在握,却因粮草被劫而兵力折损。”
“破城那日,我赶去支援,却只见尸殍遍野。”
“父亲倒在尸山血海中,身上千疮百孔,无一处完好。”
八年了,无数夜深人静的寒夜,他一闭上眼,那些刀枪剑戟下的鲜血便浮现眼前。
父亲的惨状,将士们的痛苦和哀嚎,一切如同梦魇一般,一直跟随着他。
忘不掉,也不敢忘。
叶川遥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加以安慰,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含着泪怔怔地看着沈翾,胸口如被撕成两半。
而沈翾语气平静,好似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往事。
“父亲尸骨未寒,陵川城内哀嚎遍野,可皇城内依旧丝竹管弦,笙歌不绝。”
“无人在意千里之外的血战,死去的将士们得到的,唯有那微薄的几两抚恤金。”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沈翾不知不觉竟说了许多话。
他隐忍多年,心中不甘之言从未与人提起,今日却不知怎的,竟同一个局外人说起这些。
叶川遥红透了眼,鼻尖一阵发酸,嘴里却只喃喃地唤着:“将军……”
他心知安慰之言太过苍白。骨肉至亲、数万条将士的性命,并非几句轻飘飘的安慰便能抵消。
那种极致的痛苦,如此血海深仇,非亲身经历,也绝不可能感同身受。
见叶川遥一脸悲痛,沈翾剑眉微蹙,陡生几分悔意。
实在不该同他说这些。
世子年少,本该无忧无愁,何苦将他牵扯进来……
沈翾疲惫地叹口气,正欲起身将人送回去,却见叶川遥往前凑了几分,看着他道:“沈翾,你知道吗,我从前……真的恨死你了!”
沈翾慢慢抬眼,眸色微敛。
须臾后嘴角自嘲地勾出一抹淡笑,眼底却隐隐浮现阴郁之色。
果然,那些动听之言,不过都是虚与委蛇罢了。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他恨他。
躁意袭来,沈翾不愿再留。
才方起身,听身旁之人又道:“可如今,我只想你能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家国百姓…固然重要,可你……”
“也很重要啊……”
沈翾闻言怔在原地,似有须臾失神。
虽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说,他很重要。
他的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为国牺牲。
心口升腾起一股肆意流窜的热流。
沈翾看着面前的人,喉结轻轻动了动。
未等他开口,叶川遥突然想起什么,圆目睁大看着他问:“对了,我送你的平安扣呢,你…你戴了没?”
沈翾嗯了声,语气柔软下来。
叶川遥却还不肯罢休,非要亲自查验。
“你让我看一下,我要亲眼看见…才放心……”
沈翾躲开伸向自己胸前的手,凛声道:“世子,你醉了,别闹。”
叶川遥只觉头上昏昏沉沉,本能地抬手圈住沈翾脖梗,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另一只手顺势探进衣领下的锁骨间,胡乱摸索着。
“哎呀你给我看看嘛,你一个大将军……怎的如此小气……”
“我既将东西送了你,又不会再要回来,看看怎么了?”
“……”
沈翾当即脸色微变,呼吸都急促起来。
“世子。”
“叶川遥!”
“喊什么啊!”
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一边摸,还一边不满道:
“世子什么世子,都说了…别叫我世子,你为何就不能…唤我的名字……”
“季岩和明烛都唤我阿遥,只有你,只有你…还每日世子世子的,好生分……”
说着说着竟生出几分委屈。
见人现下是真的醉糊涂了,沈翾随口应了声知道,一手将人好生抱着,不至于摔了,一手按住胸前肆意妄为的手。
再摸下去,他怕是真要疯了。
叶川遥不得动弹,这才不得已停下手上的动作。
却只安静了一瞬,忽地仰头,软着嗓音道:“翾哥哥,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你叫我阿遥,好不好?”
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如同洁白松软的羽毛,轻柔中带着些讨好,像在撒娇。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沈翾像被烫了下,喉结陡然一滚。
今日这境遇,莫不是父亲在天之灵对他不满,故意折磨他吗?
他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只得妥协道:“好,阿遥。”
“你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没醉!”
叶川遥从沈翾胸前抬起头,不服气地踉跄起身,用力端平手臂,磕磕绊绊道,“不信你看,我还能…出拳呢!”
“哼,哈……”
沈翾忍俊不禁,伸手接住快要倒向一旁的人,柔声哄着:“好好好,你厉害。”
“听话,我先送你回房。”
“我不回去,我还要喝呢……”
叶川遥张牙舞爪挣脱几下,忽地趴在沈翾胸前,像是彻底醉了般,嘴里呢喃着唤了声:“翾哥哥……”
沈翾便不再动,任凭身前的人蹭在胸口。
叶川遥终于安分下来,侧脸紧贴坚硬胸膛,闭着眼轻声低语道:“我知你这些年…心里苦,不过无妨……”
“以后,有阿遥陪着你。”
“好不好?”
下一本《结婚后每天都想离婚》,先婚后爱,年下。
陆之言和林逍闪婚得很狗血。
两人在酒局上意外碰见,又喝醉走错房间,意外滚了床单。
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这事被两家长辈知道,就这么生生给逼了婚。
陆之言有洁癖,又喜静,家中向来整洁雅致,整个人也是儒雅端方。
而林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跑步出汗拿T恤下摆一抹就算完事。
两人虽自幼相识,却互相烦得不行。
结婚后,陆之言嫌林逍东西乱扔,林逍嫌陆之言太矫情。
两人虽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恨不得绕着对方走。
直到某天,林逍突然发现,陆之言的脖子好白,刚吹干的头发好软,好想摸一把……
再后来……
林逍把陆之言推到墙边:“陆之言,你让我亲一下呗,就一下。”
陆之言抬了抬下巴:“想亲我?”
林逍疯狂点头。
“乖,先把地上的脏衣服洗了。”
“……”
林逍委屈巴巴:“哦。”
*
陆之言本以为,这场婚姻于他们二人都是枷锁,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就把婚离了,两人各自安好。
可过着过着,他发现这婚结的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比如早上醒了就有热腾腾的早餐。
水龙头坏了有人修,衣服脏了有人洗。
林逍洗完澡泛着水光的腹肌也还算养眼……
这日子嘛,也不是不能凑合着过下去。
除了……
“老婆,再来一次行吗,就一次,我保证!”
陆之言闭眼瘫在床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这婚还是得离。
先婚后爱,打打闹闹小甜饼。
洁癖高岭之花冷淡受vs精力旺盛直球狼狗攻,年下
【你是我的意外之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