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内,一群鬼魂张牙舞爪地恐吓着路过的人,奈何没有人看得见他们,只能换个法子给李晋琊添麻烦。
一只脑袋机灵的鬼魂突然灵机一动:“听闻三皇子红颜知己甚是多,若是咱们让三皇子后院起火,他便肯定顾不上和小姐下棋了!”
那只小鬼擤了擤鼻涕,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是后院起火呀,要我们放火烧院子吗?”
话音刚落,就被机灵鬼给了一脑袋崩儿,直痛得掉了几滴眼泪。
“笨!当然是找找他最为喜爱的几位女子,然后演一场拈酸吃醋的戏码了啊。”机灵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说干就干,那机灵鬼带着一群鬼浩浩荡荡地便朝三皇子平日里最喜欢待的顺囍阁飘去。
谢晚宜今日特意让人准备好了一套男装,又细细装扮了一番,把自己的脸色用粉遮了遮,又把口脂卸了个干净,看起来脸色暗淡,很像是混迹红尘之中的风流公子,这才叫了几个小厮一同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顺囍阁。
她早就私下派人打听了一番,那些名单上没有被圈出来的人,除去一开始出头的陈坪外,剩下的三人平日里行为轨迹极其简单,但有一点便是都喜爱来这顺囍阁,实在是有些可疑。
顺囍阁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传闻老板娘最初是为了给可怜女子提供庇护才自掏腰包建的这顺囍阁,里面的姑娘全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各有各的技艺,也是凭这特殊之处吸引了不少王孙贵族前来。
人多是非多,可这顺囍阁背后没有贵人相助,竟还在这京城中兴盛了如此之久,谢晚宜早就想趁此机会见识一番。
她扮作男子模样带着小厮进入了阁内,只见阁内白日里虽然不太热闹,来往的客人却是不少。阁内的姑娘们正在练琴,琴声泠泠,清悦悠远,恍若仙音传入耳中,直叫人听得飘飘欲仙。
谢晚宜听得杏眼睁大,对这顺囍阁背后之人更感兴趣,她唤过身边管事的一位姑娘,递给她些银两,装作一副苦恼至极的样子:“姑娘,我的兄长常年不务正业,最喜欢往你们这楼里跑,这事情本不该我管。可这家中产业出了些问题,实在是情况紧急,父母这才派我来寻他。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那姑娘细眉一挑,从头到脚打量了谢晚宜一番,略带刻薄地说道:“你的兄长来此又不是我们强迫的,再说了,来我们这里的人每天有那么多,我怎么记得谁是谁啊?”
谢晚宜听完也没生气,温和地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来几两银子塞给了那姑娘:“我自是知道这请求不太合理,兄长愿意来此处定是因为诸位姑娘们技艺高超,刚刚我在旁边听了一耳,真是天外之音啊!”
她说着拿衣袖摸了把脸,一脸忧愁:“只是家中实在是情况紧急,劳烦姑娘帮帮忙吧。”
说罢,朝那姑娘拱手行了个礼。
那姑娘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银两,看了看周围,悄悄说道:“我看你诚心找人,便偷偷给你破个例。你兄长叫什么名字啊?”
谢晚宜内心权衡片刻,报出来那三人中的一个人名,抬眼观察着那姑娘的神色,只见那姑娘一脸平静,她便知晓问错了人。
趁着这姑娘给她讲那人近几日来此处的情况时,谢晚宜假装不经意间嘀咕了一个名字,那姑娘瞬间不吭声了,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她连忙笑了笑:“姑娘怎的这副表情,我刚刚突然想起兄长交好的一位仁兄,一时疏忽不小心念出来了,莫非姑娘认得这位志仁兄?”
那姑娘怀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没有别的意思,才缓缓开口:“自然是认得的,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那姑娘可知志仁兄近日与哪位姑娘交好吗?我听志仁兄说起过有位姑娘技艺娴熟。可耳闻终究不如一见,今日刚好来了,可否让我见识一番?”
那姑娘突然掩面笑了起来:“好啊,正好今日那王志仁也在,不如你们三人好好会个面吧?”
谢晚宜一怔,她事先便让人打听好了,今日他王志仁应该在太子府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姑娘,决定赌上一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我与志仁兄已有数月未见,今日刚好赶上,真是有缘分啊!”
那姑娘啧了一声,瞪了她一眼:“真是无趣!”
谢晚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心里对这次调查多了些警惕,她回过头去和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你们几个便在外面等吧,我去见识见识那娘子的手艺。”
那几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谢晚宜跟着那姑娘上了顺囍阁的二楼雅间,不一会儿,那位姑娘带着一位月眉星眼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着一身大红色的锦绣襦裙,外罩一件雪白的貂皮斗篷,极其常见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雅而不俗,衬得整个人越发妩媚动人。
“这位便是你想见的琼花娘子。”带路的姑娘简单介绍过后,便离开为两人关上了门。
琼花见到她妩媚一笑,伸手攀上了谢晚宜的肩膀:“就是你想见我?”
谢晚宜微微侧身躲过,装作一副新奇的模样问道:“琼花姑娘,我听说志仁兄在这里和你最为交好,他那个人那么木,你是怎么和他熟识的呀?”
琼花笑得更猖狂了,整个人花枝乱颤地倒在谢晚宜怀里:“他啊,他之前天天来找花魁谈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仗着自己上面有人谁都不放在眼里。可这里哪有什么真感情呢,我也不过是看他被花魁厌弃,可怜可怜他罢了。”
说着手便想往谢晚宜脸上摸,被躲开后倒是也不恼,只是娇滴滴地笑。
谢晚宜又插科打诨地问了几句,便以家中有事为由离开了二楼,刚准备出门,就看见远处一堆眼熟至极的鬼魂一溜烟儿地跑了过来。
为首的机灵鬼慌慌张张:“小姐!有线索,有线索了。”
谢晚宜忙带着他们来到了人少的小巷子中细细询问。
那机灵鬼飘得上气不接下气:“俺们本来打算来找三皇子的红颜知己给他惹点麻烦,结果听见有人和花魁告密,说是一个公子来查王志仁的事情了。”
“俺们一听见您的消息,便赶紧跑来通风报信了。”
谢晚宜心里早就对此事有所猜想,琼花不像是和王志仁勾结的人,那问题肯定就出在这花魁身上,但若是花魁有问题,那这顺囍阁的老板到底知不知情还真是有待商榷。
可今日调查王志仁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若不抓住今天这个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日后,怕是一丝证据都难以找到了。
谢晚宜叫过来了一名小厮,让他快速去太子府内以谢晚宜的名义禀告太子,令牌之事已有眉目,让他把所有门客全部找借口多留些时间。
又唤来那群鬼魂,问他们能不能在这顺囍阁中快速制造出一些混乱,切忌损害阁中的人与财物。
那些鬼魂们面面相觑,齐声答应了下来。
太子府内,诸位门客刚刚陈述完自己对于当今朝政的想法,正准备出门各回各家去。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快速跑到了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晏辞听后挑了挑眉,站起身来喊住正准备离开的众人:“各位请慢,本宫突然得知刚刚讨论的事情有所变动,还望占用一些诸位的时间,把此事解决可好?”
他语气温和,动作却是不容置疑,直接让人把主殿的门给关上了。
各位门客们虽然有所不满,但也愿意为主子分忧,又都坐了回来。
李晏辞在心里数了数时间,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傍晚时分,顺囍阁外人潮拥挤,阁内却空无一人,众人都围在街道上劝架。
原来是那阁内的桌椅一瞬间都倒了下去,把老板娘给惊动了,刚让人费劲儿摆好,那椅子竟又倒了下去。
老板娘是个暴脾气,认为是竞争对手干的好事,直接在街上毫不顾忌形象地破口大骂,竟然和竞争对手当街撕了起来。
诸位姑娘都忙出来劝架,劝着劝着便参与了进去,花魁献音本不想出来,可奈不过那性子烈的琼花非要拉着她,只好站在后排默默看戏。
谢晚宜趁此机会,悄悄从侧门溜了进去,那群鬼魂一边飘,一边给她指路。
“小姐,三楼最左侧第一间,便是那花魁的屋子!”
谢晚宜悄悄摸了进去,屋内装潢精致典雅,最中央还摆着一面精美的铜镜。
她将屋内细细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那只小鬼自告奋勇:“小姐,我鬼小,可以钻进缝隙里帮小姐找找。”
谢晚宜看着他小小的身体,有些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头,下一秒,那小鬼便在她手中化作了一团绿色的水汽。
她惊得后退一步,那小鬼飘了起来,立刻开始在屋里细细搜寻。
可抽屉、柜子里处处都寻遍了,竟一点证据都没搜到,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谢晚宜侧耳倾听,竟是那花魁提前回来了,楼道里响起琼花拦她的声音,可献音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甩开琼花便要往楼上赶。
情急之下,谢晚宜看到了屋子正中间的铜镜,那铜镜看着干净地过了头,不像是普通构造,她让那小鬼再看看镜子。
那小鬼急得满头大汗,连忙缩小进去寻找,竟还真找到了一封指甲大小的信件。
谢晚宜拿过信件,妥帖地放在怀中,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心里一横,打开后门的窗户径直跳了下去。
那群鬼魂心领神会,立马合伙拎起后街闲置的麻绳,一端使劲儿甩给谢晚宜,另一端牢牢绑在了高大的树干上。
献音急匆匆地回到房间门口,眯了眯眼睛,从头顶抽出枚发簪,猛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房内空无一人,连布置都没有改变,她沉默片刻,把带刃的发簪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