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环倒也编造精美,但谢倾州也能一眼看出,这绝非是玉挽云所有。
玉挽云看了半晌,回忆一番,才说:
“一位姑娘送的。”
谢倾州:……
不得了,他师弟也太受欢迎,这才在人间界街道上逛了一圈,竟然就有人送东西了么?
谢倾州的视线朝周围人群看了一圈,然后便定格在了一位朝这边偷偷望过来的姑娘身上。
二八年华,虽然不是绝世美人,却也是清秀佳人,最重要的,她面前放着摆放整齐的各种首饰,可见送首饰的人就是她了。
那姑娘对上谢倾州的视线,下意识朝他一笑,而后又连忙收回了视线,装作忙碌的去收拾摊位上的物品,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倾州也不好这样直白的持续盯着一个姑娘看,于是也收回视线,看着玉挽云一脸无所知晓的表情,又总觉得自己应该多告诉师弟一些人间界的事宜才好。
比如手环不能乱要,桃花也不能乱洒。
谢倾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没忍住低声说:
“师弟啊……你可知晓,东西也不能乱收,尤其是不明来路或免费的物品,小心对方对你另有所图啊。”
玉挽云:……
“她能够图我什么?”
玉挽云看向谢倾州,觉得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况且——
玉挽云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那其实是在刚才郑半仙儿被雷劈之后,人群都围过来看热闹,又散去的时候,那位姑娘匆忙把这么一只手环塞他的手里。
匆匆说了一句:
“哥哥,你长得很好看,唉,可惜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就送你这个一生缠绕的双子环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然后不等玉挽云回应什么话,她就已经窜入人群之中。
玉挽云那时想着测字之事,没及时将这么一只手环还回去,再然后,就是谢倾州过来,又问了这么一句话,才叫玉挽云想起来手里还拿着这么一只手环。
不过——
也许是一对?
玉挽云想着那位姑娘的话,垂眸下望,伸手略微一拨弄,那有些曲曲绕绕,看似交缠一起的手环便一分为二。
谢倾州看着也是一愣,而后便听玉挽云有些迟疑的说:
“那位姑娘说的时候,是说这只手环,是送我一对,另外一只,应当是要我给另外一个人。”
谢倾州:……
一对的手环,另外一只给谁,似乎是不言而喻——但这其实也不能说是谢倾州自以为是,毕竟事实如此,除了自己,玉挽云也没其他人可给啊。
“嗯——”
谢倾州沉默片刻,才若无其事的说:
“话说回来,人间界也多有良善之人,我只是提醒师弟不要被人蒙骗,毕竟无功不受禄么,师弟给我一只仔细瞧瞧,光线太暗,我有些看不清楚。”
呵呵,以谢倾州如今的修为,就算只有昏暗月光也能在夜晚畅行无阻,如今身居闹事,灯火璀璨,会看不清一只手环长什么样子?
借口而已。
眼看谢倾州的手就要伸过来——
玉挽云立刻将手环都握在袖子里,抬头朝谢倾州眉眼一挑,是笑非笑道:
“我有说要给你吗?”
“师弟……”
谢倾州是知晓自己说错话,连忙做出可怜求饶的表情,但玉挽云是狼心似铁,只一心往前行走,任凭谢倾州软磨硬泡,也没答应将其中一个给谢倾州。
他们一路朝着灯火阑珊处行走,虽然吵闹,但动作却不大,可在旁观之人看来,却是觉得亲密无间,或是欣羡,或是诧异。
太平城不少认识谢倾州的人,虽然也知晓他平易近人,却也没见他和谁能够腻歪到这种程度,眉眼之间,都是温情脉脉,虽然也是斗嘴吵闹,但显然普通损友不是这种口气,也不会有这种动作。
不认识他们的人,也觉得此二人一道行走,虽然没什么很夸张的姿态纠缠,但那就是这样并肩而行,也是让其他人都没存在感。
只是本人却未必能够有如此感受。
太平学宫内建在山上,玉挽云他们当然是夜宿太平学宫内,从太平城回去,便需先爬山上去。
只是他们走入半山腰的时候,玉挽云停了停脚步,没忍住朝山下太平城的方向望去。
距离这么远,什么细节都看不清楚,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能看到灯火模糊成片,那被雷劈过的摊位隐藏在灯火之下,分明是什么也看不到,玉挽云神色恍惚之间,却好像将那摊位看的仔细。
好像很是清楚的看到谢倾州站在那桌子前,信手写下同一个“明”字,只是他的字迹更为方正柔润,日与月之间的纠葛也更加墨浓。
而后得到那道士给出的同一个回答:
你们各自都有无限光辉的前途,却不能够混为一谈,若有私情,天打雷劈。
玉挽云收回视线,朝谢倾州看去,恰对视谢倾州望过来的视线,又听见他问:
“师弟,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怎么总觉得你一路都心不在焉。”
他在想什么吗?
他在想,若询问的是你,是否就算是天打雷劈,也要得到一个能够破解命运的答案。
应该不会吧。
玉挽云在心内自嘲,只有自己这种无情之人,才会做出这种威逼旁人之事。
谢倾州又怎会如此,他可是心怀天下,怜悯众生之人,若雷劈的是他自己,或许还会考虑要不要执着的问下去,但雷劈的是别人,谢倾州怕是必然就会放弃。
玉挽云扯了扯嘴角,随口找了一个借口说:
“我只是在想……朴朔能不能找回他的记忆。”
***
太平学宫关于原岁荣的各种记载,不过两三日间,就全都已经找了出来,那是比在原公庙内的书册记录的更加详细,也多有补全。
但翻遍所有书籍,却并没有任何记载说他和什么兔妖交好,甚至也从未豢养过什么兔子之类的宠物,而各种人物往来,也都没任何蹊跷的地方。
怎会如此?
这种结果,显然让人都很是不解,朴朔也将那些书册来回翻了好几遍,却完全没感觉到和自己有缘的地方,他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书籍,一无所获,说不失落是假的。
玉挽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倒是还能冷静的分析:
“我就说了,若线索在这里,他怎么会去那个城镇,而不是来太平学宫?”
“也不一定。”
谢倾州将其中一册记录放在面前,那是关于原岁荣在入太平学宫之前的事迹,他竟然还参与过百年之前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斗争,甚至就是因为在这场战局之中表现颇佳,后续才会在太平学宫中成为殿主之一。
谢倾州点着上面的内容,说道:
“当年正是人族与妖族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彼此间仇视非常,这位原前辈又是这场战局之中的顶流之柱,若真与什么妖物有所往来,应该也是私下进行,不敢叫旁人知晓。”
玉挽云蹙眉,却是不以为然:
“他能保密的这么好么?难道真一个知情人都不知道,一点异常也透露不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替他打掩护,甚至叫这只兔妖,有其他的身份出现,而且是不会被人质疑的身份。
众人沉默的时候,秦初绮说道:
“这件事情,不如问问红尘道人。”
太平学宫调取关于原岁荣的记录时,秦初绮也让玉树琼花楼将有关他的事情都整理了一遍,他本就是喜欢抽热闹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参与进来。
太平学宫的记录朴实无华,大多是对他生平事迹的平铺直叙,玉树琼花楼嘛,那就更多的是野史趣闻,这其中,还有关于原岁荣的情事记载。
是说原岁荣此人颇为古板无趣,一生未曾有所婚娶之事,也没听说和谁有什么感情纠葛,但在玉树琼花楼的八卦里,原岁荣和红尘道人关系不错,他们经常一道下棋品茶,就算是天南地北不在一处,彼此间有什么好茶好棋,也会派弟子特意将东西送给对方。
重点就是在这个送东西的弟子身上了。
正经的记录当然不会写这些送水送茶的弟子,但玉树琼花楼却写红尘道人的弟子送东西给原岁荣,每每都是一送送上十天半月的,这显然很不正常,他们之间,必定有染。
由此,琼花小报写了不少原岁荣与送茶弟子之间的风流趣事,不过,那也是数年前的事情,现在当然是无人再提。
如今这件事情又被翻了出来,秦初绮若有所思道:
“红尘道人的弟子竟然是一个兔妖,这个角度,以前还真没想到过,这样讲,说不一定红尘道人自己也是个妖族出身,只不过有些难言之隐所以隐瞒,嗯,下一次我们琼花小报发售,倒是可以把这一点给写上去,肯定能引起很多人的兴趣来看。”
玉挽云:……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们玉树琼花楼的情报,不会都是这么来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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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是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