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知年幼时很受欢迎,别墅区的同龄小孩都很喜欢和他一起玩。不论他到哪里,身后总是呼啦啦地跟着一群小朋友,叽叽喳喳地喊着谢春知的名字。
偏偏谢春知喜欢和傅淮生玩,但傅淮生又不喜欢和这些比他小了三岁的小朋友玩。
每次他想要去找傅淮生玩,总是会被身后的小朋友牵绊住脚步,后来谢春知就想了个法子。跟其他小朋友玩捉迷藏,让其他人藏起来,等着他去找。
趁着大家藏起来的时间,谢春知就会跑去找傅淮生,每次按开密码锁,站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会奶声奶气地喊一句:“淮生哥哥我来找你玩啦。”
有一次不凑巧,有个小朋友恰好藏在了傅家的院子里,听见谢春知这一句话,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以前玩捉迷藏的时候,他们总是得藏好长时间才会被谢春知找到。
原来他是去傅淮生玩了!
谢春知的计划曝光,一众小朋友聚在傅家的院子里,大声密谋着如何教训谢春知。
那时候谢春知在二楼傅淮生的房间里玩耍,自然听见了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声音,得知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后,反而丝毫不慌,让傅家的保姆阿姨烤了小动物样式的小饼干,然后出去趁着一众小朋友反应过来之前,笑眯眯地把饼干分出去。到底是小朋友,看见小饼干,就把“教训”谢春知的计划抛之脑后了。
谢春知就会在这个时候再悄悄溜回二楼,然后一脸愁容地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玩了啊。”
正在看绘本的傅淮生:“……你换鞋的时候喊了句‘淮生哥哥我来啦’,而且还没关门。”
“啊,原来是这样!”谢春知反应过来,整个人呈“大”字型仰躺到傅淮生的床上,然后在傅淮生欲言又止的视线下说:“那我下次关上门再喊。”
傅淮生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喊一句呢?你上来敲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因为每次我在楼下喊的时候,你就会在二楼的楼梯口迎接我,如果我不喊,你就不知道我来了,你也不会出来迎接我了。”
“爸爸妈妈也是这样,他们每次听见我的声音都会提前出来迎接我!”
傅淮生点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如果他在二楼的房间,总是不会把门关上,避免听不到谢春知的声音。
只是傅淮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谢春知还是有这么个习惯。
——
谢春知在公司上班的日子还算顺利,除了当初带他的老员工和部门主管对他施行放养政策,并且在他表示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公园绿地的项目时,对方总是敷衍了事之外,一切顺利。
他不是初入职场的毛头小子,对这种场合也能处理得很好,一份项目计划书交上去,彻底改变了部门主管对他的印象。
最近一周整个部门都在公园绿地的项目计划书烦恼,部门主管是个大胡子的秃头男。据说因为项目计划书写不出来,胡子整天大把大把地掉。
虽然谢春知没有亲眼见过他掉胡子的场景,但还是很贴心地把他从自己老爹那里传授过来的知识加以运用,解救了部门主管的胡子,狐假虎威了一把,并且成功改变了谢春知在部门的地位。现在不少人看见谢春知,称呼已经从原来的“小谢”改成如今的“谢哥”。
不过谢春知觉得“谢哥”这个称呼不好听,没让他们继续叫下去。
不论是年幼时的谢春知,还是如今已经成人正式步入工作的他,都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在人际关系上总能处理得很得当,然后再收获一堆迷弟迷妹。
转眼又是一个周五,上午上完课,谢春知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阿知!我回来了!下午出来玩!”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谢春知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礼貌问道:
“请问你是?”
此话一出,立马收获一个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
“阿知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小铭啊!”
谢春知想起来了。
小铭大名叫闻铭,小时候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孩,看着要比同龄的小孩子还要小两岁的样子,对方因为瘦小,其他小朋友就不愿意带着小铭玩,别的小朋友一不带他玩,他就要吱哇吱哇哭,哭得惨兮兮的,谢春知看不过去,就主动带着他玩。
这一玩就是十几年。
小铭成绩不好,高考结束后,被他爹妈送出国了,说是镀镀金再回来。前世直到谢春知出事,都没有听说过闻铭回国了,没想到这一世居然提前回来了。
“阿知?阿知?阿知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啊?电话没挂断啊……”闻铭的叫喊声把谢春知从回忆里拉回来。
“我在,”谢春知回神,“你怎么也提前回国了?”
闻铭莫名其妙:“还有谁也回国了?我毕业了就回国了啊。”
毕业回国。
那就是正常回来的,为什么他前世没有收到闻铭回国的消息呢?
“阿知出来玩呗,我现在在机场,一会儿直接去蓝色玫瑰,就等你来了!”
虽然谢春知也很长时间没见过闻铭了,而且他还想再问问闻铭回国的具体事宜,但是:
“不行,我下午得上班。”
“什么?!!!”闻铭听后大为震惊,但是又很体贴地说道:“那好吧,那你晚上能来找我玩么?他们几个说是给我办了接风宴,你可一定要来啊!”
谢春知想了想,道:“行,房间号发我,我晚上过去。”
挂断电话,谢春知简单地回顾了一下前世的的事情,他印象中并没有在大三的时候收到闻铭回国的消息,也没有听高中时期他和闻铭的共同好友提起过这件事情。
难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论是傅淮生,还是闻铭,他们和前世的轨迹都不相同,究竟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谢春知沉默着,一路上都在思考,可终究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傍晚下了班,谢春知让韩叔把自己送到蓝色玫瑰,他刚下车,就被人冲上来抱住了。
“阿知我好想你呜呜呜。”
谢春知被抱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忍俊不禁:“这么大人了,不丢人啊?”
“不丢人。”
闻铭小时候被谢春知带着玩了几次之后就特别黏谢春知,他又比谢春知小了几个月,哪怕长大后,他在谢春知面前也还是跟个小孩似的。
谢春知推不开他,任由他抱了会儿,才又说:“行了,这儿人来人往的,都往这边看呢。”
闻铭这才松开胳膊,领着谢春知往里面走。
蓝色玫瑰是个清吧,一楼是散座,二楼全都是包间,基本上都是留给在南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寻常人基本上不到二楼。
闻铭领着谢春知往楼上走,一路上喋喋不休,说白人饭多么难吃,说他语言不通交流多么困难,还说他的手机被偷被抢了好几次,委屈得不行。
谢春知正要安慰他两句,闻铭已经推开了包间的门,走进去的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刚才那副委屈模样也不见,端得一副老大模样。
谢春知看着,觉得好笑。
今天到的几个朋友都是他们高中时期的朋友,有和谢春知关系近一些的,也有远一些的。谢春知大致看了眼,差不多得有十来个人。
闻铭小时候因为瘦小没人愿意跟他玩,上了初中后个子猛窜了一截儿,他又是个话痨,朋友自然而然也就多起来了,在外面也端起了大哥的模样。
虽然谢春知和他们都挺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但有闻铭这个话痨在,场子很快热起来,一开始的疏离感有散去很多,几个和谢春知关系好的聊着聊着就问到他现在才大三怎么就去公司上班了。
谢春知被灌了不少酒,他酒量一般,这会儿已经有些醉意,眼眶发红,但脑子还算清醒,开口说话时,嗓音也带着些沙哑,“自家公司,当然是想去就去了。”
这话说得很符合他们这群富二代公子哥的想法,自家公司,当然是想去就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谢春知是去公司轮岗的,而不是直接去做CEO的。
闻铭看得出来谢春知对这个话题的聊天**不是很高,主动岔开了话题,道:“我有个朋友在山里开了家民宿,改天约着一块儿去玩呗。”
其余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又拿着酒杯喝了起来。
一晚上下来,谢春知喝了不少酒,他平时就没什么架子,要是想和谁做朋友,很容易。但他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别人有心和他攀关系都不一定能找到机会,现如今终于抓到他,自然是使了全力来讨好他。
今天又是闻铭的接风宴,谢春知没有扫大家的兴,这么一通下来,人就喝醉了。
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也很少有喝醉的时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阿知你没事吧?”
闻铭在看见谢春知出来的时候就跟着出来了,生怕谢春知被别人纠缠。在他眼里,谢春知长得帅,又没有疏离感,很容易会被别人搭讪,他得时时看着才行。
“没事。”谢春知酒品好,喝醉了也不闹,很安静,这会儿还能拿着手机给韩叔发消息过来接他。
闻铭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他时常混迹于酒吧聚会这种场合,酒量要比谢春知好很多。
“我给韩叔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我,你进去玩儿吧。”谢春知觉得房间里闷,不想再进去,拎着外套打算去外面等着。
“那我陪你下去一起等。”
闻铭陪着谢春知一起从二楼下去。
现在正值酒吧人多的时候,谢春知从二楼下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甚至有拿着手机跃跃欲试想要凑上来要联系方式的,都被闻铭呲牙咧嘴地唬了回去。
两人在酒吧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一阵风出来,谢春知的醉意散去不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哪怕谢春知喝醉了,也没忘记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今天中午啊,我在机场落地后就先给你打电话了!”闻铭一下飞机就从司机那里拿到了提前准备好的新手机和电话卡,然后就给谢春知拨通了电话。
谢春知简单回想了一下他和闻铭这么多年的关系,除了闻铭出国这三年联系比较少,但是两人从来没有闹过矛盾,而且现在闻铭对他的态度和出国前没什么两样。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前世闻铭回国后没有联系他,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差错。谢春知一仔细想就觉得头疼,今天不应该喝这么酒的。
闻铭见谢春知皱着眉头,很自觉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坐着,好一会儿才说:“我去里面给你倒杯水吧。”
“好,麻烦了。”
谢春知独自一人坐着,手机嗡嗡震动两下,他也没看,脑袋疼,不想看手机。
傅淮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春知身边围了几个男男女女,目光都丝毫不遮掩地落在谢春知的脸上。
偏生谢春知本人还毫无知觉,不知道对面的男生说了什么,谢春知弯着眉眼笑起来,周围人都顺势在谢春知旁边坐下,视线依旧停在他的脸上。
喝醉的人眼尾都是红的,眼底酝着层水汽,看人的时候一点伤害力都没有。
傅淮生走近,听见一个男生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春知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摇摇头,“没有,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闻言众人都是一脸遗憾模样,但也有好奇心重的,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以前受过情伤吗?”
情伤?
谢春知觉得不算,他对季梁康,好像并没有多少喜欢。
“应该没有。”谢春知摇摇头。
“阿知,回家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谢春知耳边响起,他呆愣愣地转头,看到是傅淮生,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谁啊?”几个人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瞬间警惕起来。
他们只是一群高中生,趁着周五的时间偷偷出来玩,见到谢春知独自一人在这里,担心他被不怀好意的人捡走,这才坐下来陪着他。
而现在,在他们眼中,傅淮生就是那个不怀好意的人。
傅淮生冷冷地朝着发问的男生看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轻声对谢春知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不行,你不能带他回家。”傅淮生的沉迷让这几个人彻底把傅淮生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
“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呢。”
“他都喝醉了,你不能带他走。”
闻言,傅淮生的面色才稍稍缓解,道:“我是他哥哥。”
原本谢春知还安安静静地坐着,听到傅淮生这句话,仰头看着傅淮生:“淮生哥哥。”
傅淮生动作一顿,似是没预料到谢春知会这么喊,眼底的冷冽化为柔和,偏头看向谢春知,循循善诱:“你刚才喊什么?”
偏偏谢春知丝毫没有意识到傅淮生话里的诱哄,乖乖重复:“淮生哥哥。”
醉酒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在男人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歪着脑袋看向他,疑惑对方为什么不说话。
“乖,回家吧。”傅淮生扶着谢春知的肩膀,半搂半抱着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
谢春知顺着傅淮生的力道站起来,脚下被椅子腿绊到,整个人撞进傅淮生怀中,鼻腔里都是男士香水的味道,陡然间觉出些口干舌燥。
“阿知!”闻铭从酒吧出来就看见谢春知被一群人围住,赶紧跑过来,走近了又看见谢春知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瞬间炸毛,“你你你你放开……”
傅淮生应声看去,见到是闻铭,也有些意外,但他没有表露出来,“我来把他接回去。”
“哦,哦,那那你们走吧。”闻铭看清是傅淮生的瞬间就泄了气,他这才明白谢春知电话里那个“也“字是怎么回事。
“拜拜,下次再聚。”谢春知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和闻铭打招呼,又对刚才围着他的一群高中生说:“很晚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几个高中生沉默地站在一旁,不仅是因为傅淮生强大且冰冷的气场,更是因为谢春知的那句“淮生哥哥”。
听着总感觉不像是喊哥哥的语气。
傅淮生没再多停留,搂抱着谢春知离开了。
回到家,谢维城和宋明歌还没有回来,傅淮生不放心谢春知自己一个人在家,让司机把车停在谢家门前,自己和谢春知一同上了楼。
把谢春知安顿在沙发上,傅淮生在储物柜里找到解酒药,给谢春知喂下,又用热毛巾给谢春知擦了脸,然后让他躺到床上去。
“不行,还没洗澡。”谢春知有点洁癖,绝对不能忍受没有洗澡就上床睡觉,人站在床边晃晃悠悠的,就是不躺下去。
酒意涌上来,谢春知的脑子也变得不清醒了。
傅淮生沉默地站在旁边,如果他真的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弟弟,那帮他把衣服脱掉,送进浴室也不是多大点事情,可偏偏他不能这么做。
“我要去洗澡。”谢春知见傅淮生不帮他,只能自己晃晃悠悠地往浴室走。
谢春知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可以自己洗澡,不能让傅淮生帮忙,但脑子在酒精的驱使下,又觉得委屈,对方凭什么不帮他?
傅淮生在找解酒药的时候就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现下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衣袖卷起,露出精干有力的胳膊。他绷着一张脸,看着谢春知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到浴室门前,担心他摔倒,只能无奈地跟上去。
醉酒……浴室……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