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有钱朋友?你今早说是去找吃的,实际上是去找他了?”
“嗯。”
地丁和杜商被安排在月华殿,仍旧是那几个丫鬟伺候他们,只不过少了一月、二月、十二月。
杜商在月光下,温柔仔细地为地丁的额头擦药。地丁倚在杜商的腿上喋喋不休。
“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刚上魔狱时一次偶然机会救过他,当时十皇子派人刺杀他,恰好被我所救。”
“噢,我知道了,上次一月指认我杀害十皇子,但是十一皇子忽然出现,说他才是杀害十一皇子的幕后主使,是因为你是不是?是你让十一皇子这么说的是不是?”
“嗯。”
“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不出现与我相认?我去幼儿园那么久你也不出来找我?”地丁忽然有些委屈。
“我救十一皇子时受伤了,”
杜商话还没有说完,地丁焦急打断他的话,问他伤到了了,还疼吗?怎么不早告诉她?
“早就没事了,我卧床休养了五个月,现在壮得像头牛。”说着他还跟地丁比划了一下,显示已经完全恢复了。
地丁把杜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圈,虽看不出伤,但是还是不放心,卧床休养五个月,那得受多重的伤啊?下手的人真狠。
“刚能走动立即去幼儿园找你了,对不起,是我去晚了,害你受了不少欺负。”
杜商不敢告诉地丁,他是受了祁蓉一鞭子才卧床不起五个月的,祁蓉那丫头,灵力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竟然能穿过通影镜,打伤他的魂魄。
“这次祁府肃清穿越者也是你想的?”
“嗯。通过他们写回忆录,我们一来可以验证祁枭究竟是不是穿越者,二来可以让祁枭回顾他与大夫人的过往,兴许能唤起他对大夫人的情谊。三来,你不是答应了李菁夫人帮她揪出祁府的穿越者吗?这就是一个兵不血刃的方法。”
“如果不能呢?”
“那我们就帮他们重温旧梦。”
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地丁打开门,见三夫人抱着一堆卷宗进来。
“这是老爷,还有十六个夫人今日写的卷宗,老爷看过了,让我抱过来请杜公子核对。老爷不允许我们进入南山阁,大夫人没有写,杜公子你看?”
杜商回道不用了,大夫人的暂且不用。他寻思道,依扬芷那倔脾气,即使是当今圣上下令,她恐怕也不会配合。
三夫人点点头,继续道:“辰少爷外出行善,现在还未归来,蓉蓉在外抓穿越者,也没回来,他们二人的案卷可能要晚些交。”
“嗯。”杜商随手翻看了几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三夫人见地丁的目光落在老爷的卷册上一直没离开,便打开来递给地丁看,柔声问道:“地姑娘可有疑问?”
地丁也顾不得三夫人多不多疑,接过来仔细查看,希望能看到他如何与扬芷相识、相知、相爱、相弃,可是卷宗里面全是一些带兵打仗的事,对于扬芷的事只字不提。
“三夫人,你们老爷这个写得太不详细了吧!完全不是按照杜商要求写的!”地丁指望三夫人回去让祁枭重写。
“地姑娘怀疑老爷是穿越者?”三夫人温柔笑道。
“不,不是,”地丁没想到会被戳穿,慌忙解释,“我们当然相信祁大将军了,可是大将军这样写,难以服众,我们也难向十一皇子交代。”
“地姑娘,老爷他位高权重,有很多事情不能让外人知晓,不便写于纸上。若十一皇子对老爷有所怀疑,老爷说他可与当今圣上对质,他与圣上一同长大,有很多幼时回忆,对质一二便知。”
地丁被三夫人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扭头看向杜商,用眼神向杜商说道,她没辙了,看他的了。
杜商朝地丁笑了笑,便邀三夫人坐下喝茶歇息,待他看完再将核对结果告知她。
杜商看了看焰筠的,又看了看其他夫人的,故意露出难色。
“杜公子,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三夫人见杜商拿着焰筠和十夫人的卷宗皱眉,不由担心起来。
“十夫人写着,二夫人每月会送她她最爱的当月鲜花给她,可是二夫人并没有记载。”
“二夫人可能懒得写吧,这是我们几个夫人还有丫鬟管家都知道,杜公子可以传召他们,他们都可以作证。”
“还有这里,”杜商将十夫人的卷宗放下,拿起七夫人的,装作吃惊道,“七夫人说去年二夫人帮她娘家升为贵族,可是二夫人也并未提及。”
“这事是真的,七夫人和她娘家都可以作证!”三夫人语气有些着急。
地丁见机逼问:“我们不是怀疑二夫人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们是怀疑”
“二夫人不是穿越者!她没有被穿越者霸占身子!”三夫人激动地站起来,失了分寸朝地丁喊道:“二夫人是不是穿越者你娘最清楚!她若没有幼时对你娘的记忆,为何一直那么照顾你娘!你可以找你娘来对质!”
“赤伯母如今关在血刃坊,我们如何找她来对质?”
“你们不过是想打听老爷的消息罢了,我直接告诉你们便可,无需牵扯到二夫人。”三夫人早看出了二人意图,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牵扯到二夫人身上。
“三夫人,你误会我们了。”杜商将卷宗放下道。
“杜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前来,除了老爷让我抱卷宗来,我还有一事相求。”三夫人走到门前,将门合上,轻声说道:“二夫人是火族,火族女子长到十八岁后,容貌不会再发生任何改变,永远停留在最娇艳的时刻,直至三十五岁死亡。二夫人今年三十三岁了。”
三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地丁,你母亲欠了二夫人许多,可不可以还一些?她是改灵坊的人,她会不会改命?她能不能让二夫人多活几年?她只要能延长二夫人的寿命,我寸心愿意以千金答谢。你母亲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如今她身子虽然出了问题,我可以为她请遍世间名医帮她医治,直到把她治好为止。”
三夫人忽然朝地丁鞠躬,地丁慌忙把她扶起来,三夫人真的是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了。
“三夫人,我娘是被冤枉的,她不是改灵坊的人。”
“可是上次祁蓉出嫁前的庆典上,你娘明明用诚灵使一月说真话,还用生灵救了救了老爷。”
“我娘真的不是改灵坊的人,再说,现在我也找不到我娘。”
“那你呢?你是改灵坊的人吗?”
地丁无奈了,怎么俞夫人和祁三夫人都怀疑她是改灵坊的人啊?!
“我不是,我完全不会改灵,要是我有改灵的功夫,直接把二月心智改了,还会让她差点害死我?”
“可是”
地丁见三夫人心诚,不由被感动,真切道:“三夫人为何不求大夫人救二夫人呢?”
寸心苦笑,“大夫人的脾气古怪如石,谁能让她做事?老爷当时中了死灵,她不还是见死不救也不肯违背她的原则。”
杜商见机接过话朝寸心道:“大夫人不救,我们可以自救。三夫人,你得帮我们,让大夫人收地丁为徒,教地丁改灵术。如此,地丁便可以想办法救二夫人了。”
“嗯?”
杜商继续道:“原本大夫人就打算收地丁为徒了,都传授地丁《道德真经》了,不信你可以让地丁背给你听。”
“以前在祁府时,地姑娘就曾经去过南山阁。如今地姑娘又来送秦园长的遗物给大夫人。在祁府,上南山阁能安然无恙下来的人没几个,大夫人是对地姑娘不错。”
“错就错在送遗物时我不小心得罪了大夫人,导致大夫人迁怒地丁,不肯收她为徒了。”杜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夫人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当初她让老爷每年纳一个妾,老爷便真的每年都纳一个妾。
“所以说,我们这才需要三夫人帮忙啊,投其所好,让她原谅我,重新收地丁为徒。”
寸心完全被杜商说服了,把她对扬芷的了解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扬芷是血刃坊六代掌门扬州之女,扬州病逝后,扬芷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被逐出了血刃坊。
她再出现是一年后,她带着一个婴儿嫁入了祁府。当时祁枭二十一岁,以是谬灵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多少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挣抢着要嫁给他,可是他偏偏娶了一个带小孩的扬芷。
扬芷过门后,祁枭对扬芷呵护有加,对她的孩子更是视如己出。
可是好景不长,新婚不到三年,在平反反贼李毅的战役中,祁枭受了重伤。
“大夫人从战场上把老爷带了回来,后来,老爷双腿残了,大夫人也容颜尽毁,退居南山阁,不再出来。老爷也不再进去。”
寸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地丁不觉沮丧,三夫人知道的不比她多,看来是白忙一场了。
“三夫人,你为何对二夫人那么好?为了续她性命,不惜违反圣上禁令,找改灵坊帮忙?”地丁纳闷,今日三夫人可是死也不让焰筠违抗圣令的啊。
“我是一个贱民,我爹要把我卖掉换灵石,买血发,生儿子。是二夫人救我出水火,教我读书写字,管理祁府。她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
“可这些事,你的卷宗上并没用写。”杜商说道。
“我知道二夫人不会写这些,我不想写来给她添麻烦。”
杜商忽然感慨,在江宁时,焰筠杀害江宁百姓毫不留情,让人憎恶,可是从这些卷宗看来,还有依寸心所言,这几个夫人对焰筠都很感恩戴德。
“奇怪吧?”寸心忽然笑道:“二夫人不允许我们几个夫人争风吃醋,尔虞我诈,否则军法处置。有什么想要的,给她提便是,她会一一满足。老爷待我们几个夫人也无厚薄之分,一视同仁,所以我们这几个祁府夫人到处得不错,虽不说情同姐妹,但倒也是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无一例外?”后宫嫔妃宫斗记地丁听多了,觉得祁府的几个夫人间相处模式简直不可思议。
“早年间八夫人因为妒忌陷害四夫人,被蓉蓉发现后,当着我们几个夫人的面,活活鞭打死了。”
三夫人说得云淡风轻,她爱屋及乌,在她看来,就是四夫人的错,死有余辜,不足怜惜。
“杜公子,地姑娘,今日所言,请你们不要外传。”
“嗯。”
“你们答应我的事?”
“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送走寸心后,杜商关上门,对地丁道:“看来,我们只能从焰筠那里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