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和杜商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一边撮合祁枭和扬芷重修旧好,一边调查祁枭究竟有没有被穿越者霸占身子。
地丁独自倚在树枝上盘算着,《道德真经》已经送给祁大夫人了,得找新的理由继续呆在祁府。杜商貌似不喜欢今辰,那她便不去找今辰帮忙。思索了半晌,她好像只能去找她名义上的义母——焰筠帮忙了。
想到焰筠,地丁又想到了祁蓉,很是头痛心烦,一夜辗转反侧,几次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她担心吵到另一枝上的杜商睡觉,便蹑手蹑脚跳到临近的一棵树上睡下,可仍旧心烦意乱,无法入睡。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轻柔的树叶笛声,地丁扭头一看,笛声是从杜商那里传来的,笛声悠远柔长,地丁倚在树枝上,望着杜商的背影,听着笛声,很快安然入睡了。
翌日,地丁被耀眼的阳光晃醒来,发觉已日上枝头,慌忙起身,发现另一棵树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杜商的身影。
地丁顿时心急如焚,这是祁府,一个视贱民为草芥的地方,他万一乱走不小心惹恼了祁府的人,被祁府的人抓起来就糟了!
地丁慌忙跳下树来,这才发现手腕上系着一根树叶,上面挖了几行小字。
“我去找吃的,乖乖在树上等我回来。”
这是杜商的字迹。
地丁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爬回树上等杜商,忽然后脑勺挨了重重一记,痛晕过去。
待地丁醒来,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了起来,虽是白昼,但四周窗子被封得严严实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屋子里点满了烛火,把屋内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白衣女子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地丁觉得她的模样甚是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二夫人,二月以性命为注,指认地丁是穿越者。望二夫人赐死她,还真正的地丁归来!如若二夫人赐死她后,真正的地丁未归,二月愿意一命偿一命。”
听见女子的话,地丁想起来了,对,她是二月,她和一月、十二月她们都是月华殿的丫鬟,地丁和母亲住入祁府时,就是她们负责照看地丁母女的饮食起居。
地丁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二月,她为何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置她于死地。
地丁顺着二月的目光,看到座上的焰筠,三个月未见,她模样更加艳丽了,地丁如今已见过不少美貌女子,李菁温婉,祁蓉明艳,罗岚娇俏,但都不如眼前的焰筠有韵味,艳丽逼人,又雍容华贵,让人挪不开眼,摄人心魂。
焰筠的眸子流转,落到地丁身上,没有说话。
一旁的三夫人知道焰筠心思,担心她顾及与地丁母亲赤火的情分,偏私,顾悄悄在焰筠耳畔低语:“筠姐姐,如今除了改灵坊的反贼,圣上最气恼的就是这帮穿越者,下令宁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百。姐姐,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一个背弃主子丫鬟的私生女不值得姐姐违逆圣上。”
三夫人话音刚落,脸上立马落了鲜红的掌印。一众下人都惊呆了。祁枭早不过问府中之事,府内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都由二夫人焰筠管理,而二夫人不愿操劳过度,损了容颜,便将诸多事情交给三夫人处理。如今,大小姐祁蓉虽长大了,接过府中大权,可她多在外面征战,府中很多事实际上仍是三夫人处理。
二夫人与三夫人一前一后入祁府,两人向来亲密无间,情同姐妹,十七年来从未有过口角,如今竟然为了一个贱民动了干戈,下人无不瞠目结舌。
只见焰筠一脸满脸怒气,冷冷道:“下次再敢非议她,我把你舌头绞了。”
三夫人捂着脸,眼中嚼泪,甚是委屈,直接跪在地上,倔强道:“即使筠姐姐今日杀了我,我也不让姐姐违抗圣上旨意。”
二月见二夫人竟然为了地丁与三夫人翻脸,心中忽然有些恐惧,可想到一月和十二月皆是因为地丁而死,顿时悲愤交加,反正死都不怕了,还怕她二夫人?
二月索性继续猛烈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不断重复:“二夫人,二月以性命为注,指认地丁是穿越者。望二夫人赐死她,还真正的地丁归来!如若二夫人赐死她后,真正的地丁未归,二月愿意一命偿一命。”
一副悲壮的模样,惹得所看之人无一不为之动容,都相信她所言为真,地丁真是被穿越者霸占了身子。
地丁见焰筠神色不定,忽然爬起来也跪在地上朝焰筠磕头,学着二月的模样道:“二夫人,地丁以性命为注,指认二月是穿越者。望二夫人赐死她,还真正的二月归来!如若二夫人赐死她后,真正的二月未归,地丁愿意一命偿一命。”
地丁想拖延时间,等杜商来救她,她相信杜商回来。
只见二月磕,地丁也跟着磕,二月磕完地丁磕,地丁磕完二月磕。
“筠姐姐,是二月先指证地丁的,理应先接受二月的请求,验证地丁是不是穿越者。”三夫人跪在地上说道。
“祁夫人,”地丁抢言道,“众人皆知十二月是穿越者,而二月和十二月都是月华殿的人,谁知道她们是不是一道人?二月肯定是怕我见过穿越者十二月,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先下手指控我是穿越者,杀人灭口啊!望二夫人明鉴!”
“好,”二月忽然站起来,沧然望着三夫人道:“三夫人,不必再同二夫人争辩了,我接受地丁的指控。如若我死后,没有再活过来,证明我不是穿越者,那请三夫人为奴婢做主,让地丁偿命!”
话落,二月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众人始料未及,拦都拦不住。
“哎呦,我这多灾多难的肚子!”
只见一个宽袍大帽的男子捂着肚子,站在柱子前,疼得嗷嗷叫。
“杜商!”地丁欣喜地站了起来。
焰筠见状赶紧派人把二月拿下,若是她死了,地丁也就活不成了,那待赤火出来,她如何向赤火交代?
见二月被拿下,她这才放下心来,才发现屋顶有几块瓦开了,漏了阳光进来,她立即捂住脸,不被阳光晒到。
跪着的三夫人也立即起身挡在二夫人身前,挡住阳光,一边失声喊道:“快上去把洞堵了,不要让阳光落进来!”
下人也知道二夫人怕晒黑,立马爬了上去。
地丁在手忙脚乱的祁府下人中欣喜地奔向杜商,杜商望着地丁额头上的伤痕,心疼不已,立马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药膏给她额头敷上。
地丁见杜商手里的小瓶子和自己之前身上的金疮药瓶子一样,问道之前她身上那些药也是他给的?
“你呀,老磕着碰着,赤伯母还老打你,不多给你点药备着怎么行?”
两人说话间,房顶上的洞被堵上了。三夫人这才从二夫人身上挪开。
“杜商?”焰筠认出了来人,是江宁与她作对的那小子,可他不是失踪了吗?
“二夫人,好久不见。”杜商嘻嘻哈哈道。
“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可能刚好那么巧就挡住了二月自杀?焰筠怀疑这小子早就来了。
“二夫人,你把这屋子四周封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的,我在外面弄了好半天都打不开,幸好我爬东西在行,从房顶上找了好一会,就这柱子上的瓦松一些,我刚翻了进来,恰好刚进来就看到有人撞柱,立马就跳了下来,肚子挨了重重一记,现在还疼着呢!”
都是这家伙害自己差点晒黑,焰筠没好气道:“私闯祁府重院,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慢着!”杜商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撞得皱巴巴的信,打开道:“十一皇子有令,有穿越者藏匿在祁府,意图谋逆,望祁枭彻查祁府,抓出穿越者,以平逆贼。”
焰筠接过信,确是十一皇子云戬的字迹,上面还有他的印章。
“杜公子,这要我们如何彻查?难不成都杀了?”三夫人见焰筠刚刚喊他杜商,便唤他杜公子。
“十一皇子与祁府千金祁蓉小姐有婚约,祁府是他未来的亲家,他怎会不帮?下这个命令实属无奈,是穿越者十二月说祁府有她的同伴,外面早传得沸沸扬扬,污言秽语,实属不堪。十一皇子为了让祁府不再饱受非议,不得已下此命令,祁府自查后,若有,则是为谬灵除害,也是为天下表率;若无,外面再有非议,格杀勿论。”
“十一皇子美意,祁府心领了,请杜公子向十一皇子转达,待祁府肃清内务后,必将大摆盛宴,答谢十一皇子。此外,圣上下令捉拿穿越者,祁府自然得为天下表率,当仁不让。”
焰筠慢悠悠站起身来,她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江宁来的贱小子为何为十一皇子传口谕,她望着他身旁的地丁,忽然想到上次地丁涉嫌谋害十皇子,是十一皇子出面顶了这个罪,她才安然无恙,她一直想不通历来不喜权政的十一皇子为何忽然弑兄夺权?如今看来,可能与这个贱民杜商有关,杜商为了救地丁,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杜公子,不知十一皇子可有口谕,祁府该如何自查谁是穿越者?”
“祁府上下,每人都要写出与亲近之人的过往,事无巨细,一一写出,交由祁将军核对,祁二夫人协助,我来督察,若有人的经历核对不上,便可能是穿越者。”
“如此甚好,也免去无辜人丧命。那二月指证地丁是穿越者之事?”焰筠知道杜商会包庇地丁,顺手把这棘手的事交给他了。
“二月是祁府的人,有穿越者的嫌疑,无权指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