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他不敢肯定,但他能肯定一件事,拉拢北漾,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北漾的父亲可是朝中丞相。
话音刚落,意识神游的周融堪堪回过神,迷茫的指了指自己“啊?我也要去拉拢啊?”
迟允再次陷入了沉默。
果然二殿下没什么上进心,早知如此,就不对他有什么指望了。
周融忽然想起什么,凝眉沉思“诶,对了,北漾提出什么大国讲和,那最近是不是要来很多外国使臣?”
迟允想了想“不,还要等一段时间。”
现在大越局势不容乐观,加之春闱在即,整顿肃清还要一段时间,定要等一切稳定下来,才能坐下和谈。
周融淡淡的“哦”了一声,默默嘀咕着“不知他国的姑娘有没有大越的好看。”
迟允早已对他这般的不正经司空见惯了,但听见这句话还是双眼无神的看向窗外,默默叹气。
感觉自己的仕途一眼就望到了头。
……
近日来北恒允颇为头疼,整日早出晚归,已然好几日没睡上安稳觉了。
这一大早又要去刑部,正巧北漾准备出门采买,看见北恒允的身影,将他拦下,瞧他眼下的乌青,不禁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最近刑部很忙?”
她好像是听说最近有些百姓开始在府衙门口闹事,但不至于这么忙吧?
北恒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最近闹的厉害,昨夜还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我才收到消息,现在要去看看仵作验尸。”
近日北漾提出的计策——“明清令”开始实行,便出现不少百姓闹事,其中缘由不言而喻,刑部如今真是连轴转了。
北漾没想到还牵扯上了人命,不禁凝眉“还出了人命?”
前世这一策略实行后并未出现如此多的麻烦,看来是这次她没站在太子那边,已经有人暗中使绊子了啊。
北恒允点了点头“嗯,我去看看,最近不太平,你也少出门吧。”
“好,你注意些,别被伤到了。”
至今她还是没搞清楚前世北恒允得罪了何人,致使后半生成了残废,所以才更应该警惕。
等北恒允走后,她坐在院中默默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明清令已然实行半月有余,起初还好,只是后来逐渐便开始有百姓到府衙前喊冤,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告发朝政官员。
有说什么官兵暴行的,还有说土地分配不公的,大多都是抵制明清令。
最重要的是,前世推行明清令的事交由太子,而这一世,交到了丞相,也就是北漾父亲手中。
朝中大多官员都属太子门下,前世太子负责此事,自然把自己人都保下了,清查的都是一小部分,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但如今,丞相不曾表明立场,丞相府时不时便有朝中官员来送礼拜访,全都被悉数退了回去。
北漾现在有些担心了,若是继续让父亲负责此事,怕是会成为眼中钉,毕竟谁都不希望查到自己头上。
但这事交给其他人,难保不会有什么闪失。
她忧心仲仲的托腮凝思,目光穿透庭院中的碧波,落在水面上出神。
“女公子,江南来消息,粮仓闹了鼠灾。”阿因从外面走进来,神色焦急。
话音刚落,北漾“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本来凌乱的思绪瞬间被拽了回来,她也顾不上想其他。
“怎会出现鼠灾?粮仓损失了多少?”
大越十来年都没发生过鼠灾了,如今她刚建起粮仓,就发生了?
若说是巧合,她是不信的,她还是更倾向于人为。
但她那次去江南的行踪极为隐蔽,知情者寥寥,又是何时暴露的?
还是,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么想着,她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据张三行来信,损失不小,足足一百多石。”
闻言北漾烦躁的搓了搓脸,只感觉脑袋一团乱“好,过些天咱们过去看看。”
最近推行明清令,她实在是不放心,加之最近常春楼也有些忙,她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慌。
她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向西边厢房的位置走去,用力敲响了万宴的房门“师兄!师兄快起来!”
等了好半晌,房门才被从内打开。
万宴困的睁不开眼,在看清来人后,幽怨的闭上了眼,声音含糊不清“干什么?昨日都要忙死了,我乏的很,好不容易今天想睡个好觉……”
他是真的忙到很晚,近日有不少百姓来常春楼没事找事,一看就是受人指使,他光是处理这些人都要烦死了。
北漾眯眼笑着打断他的话“好了,我知道师兄辛苦,不过既然师兄帮了我,那便送佛送到西,再帮帮我吧。”
万宴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后,站在那神志已然不清醒了,险些就倒在了地上。
北漾见他困成这样,伸手拍了拍他“师兄!”
万宴这才清醒了些,迷迷糊糊的应着“啊?”
“我刚收到消息,江南闹了鼠灾,前段时间我去那里建了个粮仓,损失有点大,我想让你帮我去处理一下此事。”
万宴疑惑的拧着眉“鼠灾?”
鼠灾都很久未出现过了,现在怎么又起来了?
北漾点点头“其实我怀疑此事不是天灾,而是人为所致,所以想让你帮我去调查一下。”
万宴朝门外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师兄呢?”
“一大早便出门了,好像是去常春楼了。”
她刚才便去找了宋朔之,听府中侍女说他一早便出了门,这才先来找万宴商议此事。
“他还真是有精力啊。”万宴感叹着。
他斜倚在门框上,似是已经习惯了“那我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等师兄回来你们便出发吧。”
刑部……
等北恒允到的时候,仵作已经验完尸,不少人等在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视线还落在中央躺着的女尸身上。
他们看见北恒允的身影,交谈声渐渐沉寂,异口同声的喊道“北侍郎。”
北恒允点点头,视线瞥了一眼中间的女尸,看向仵作,神色严肃“如何?”
仵作朝他拱了拱手“回大人,下官大致判断,这具女尸年龄在二十左右,死于昨夜亥时,死者口鼻耳眼均有血色泡沫,额角有磕碰伤,脸色发青显紫……”
还没等仵作说完,北恒允赶紧打断他的话“溺死的?”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早上本来就没来得及用早膳,胃不舒服,现在更听不得这种描述。
“尸体口鼻处,指甲均无泥沙,身上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按住后颈溺死在干净的水中,最后抛尸在河里。”
北恒允点点头,喊道“安一,这具女尸身份查清了吗?”
安一从不远处跑过来“查清了,是西街一户人家的姑娘,名叫赵素素,本来过些天便要准备出嫁了,现在父母正在衙门口哭。”
“她可曾与人结仇?”
其实在京城发生命案并非罕见,毕竟京都繁华,被杀害的,有些家人不敢报官,有些给了些银钱,便打发走了。
但奈何最近京城百姓闹的厉害,正值推行明清令,死了一个女子,一群百姓便聚到了衙门口,偏要官家给个说法,显然是受人指使。
“听赵姑娘家里人说,她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结仇,和邻里关系都很好。”
北恒允点点头,有些头疼。
其实很显然,赵素素的死不过是一个引子,只为了激发民怨,将事态严重化,若是真想查到杀人凶手,绝非易事。
“查,查清她昨晚的行踪,去了哪里,见了何人,都要查清楚。”
说完他又看向安一“安一,随我去河边再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
难查?那他还真得查到底。
……
北漾走在周礼身边,看着前面熟悉的道路,她心中不禁疑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说要去见礼部侍郎吗?这条路看着有些眼熟,怎么这么像是去常春楼的路?
“常春楼。”
周礼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步履稳健而从容,大有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
北漾不禁瞪大眼,眸中带着一丝崩溃“要去常春楼那你把我叫去皇宫做什么?我可以从丞相府直接去常春楼啊。”
她收到周礼的密信,邀她入宫,为此她还特意去找皇后闲聊了片刻做掩饰,结果就为了去常春楼?
周礼面对她的质问,只是轻飘飘说出一句“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有些孤单,才好心拉着你一起吗。”
北漾双眼无神“……”
她真是受不了了,前几次他那些欠揍的话她都暂且忍下了,但现在面对周礼这个无赖她真是有些抓狂了。
不是,他有病吧?
“这些暂且不提,为何不坐马车,偏要走着去?”
她真是不理解,马车不坐,偏要顶着这大太阳走半天?
周礼看着周围热闹的集市,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角“今日天气好,散散步,对身体好。”
北漾已经哑口无言了。
尽管认识了三年,她还是无法接受周礼这个神经病。
罢了,熬过去就好了。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二人总算是走到了常春楼,桑榆站在门口率先看见了走来的北漾,双眼一亮,快步跑过去“女公子!”
北漾对她笑了笑“如何?最近闹事的人少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