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一定知道什么。
乔晚转身就往栾华那边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顾子雍说一声。
苏格交给栾华的就是毒蛊,沈清婉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天夜里莫名的问她说他们二人可否相配,第二日栾华就发病了,就连央求顾子雍救他的时候也表现得太过紧张了,后面又不顾安危誓死追随栾华。
前几日她去看沈清婉的时候也表现得太过奇怪了。
“你快走。”“毒蛊之下没人能活着。”
沈清婉,一定知道什么。
乔晚的思绪胡乱的飞着,眼看着就要到了沈清婉那处,只是却先一步路过了苏格。
顾子雍为了威胁苏格,将他们二人的铁笼关的极为接近,只是苏格毫不在意,甚至还表现得极为嚣张。这几天来,镇北军里不断地有人倒下,苏格却一直好好的。
乔晚站在苏格面前,“苏格,是你将蛊毒交给栾华的对吧?你拿什么要挟他的?”
苏格坐的极为端正,听见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要挟?小姑娘,你们中原人才叫要挟,柔然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要挟,这是神交给我们的使命。”
张口闭口都是他们柔然的神,简直和他说不通,乔晚甚至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栾华就旁边,连同沈清婉。
“来人,将沈清婉带出来。”乔晚对着一旁的守卫发号着命令,只是周围的几个人有着些许的犹豫,一边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一边是王爷亲自下的关押的命令。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照做。”顾子雍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对着守卫平静的说道,周围的镇北军见王爷都发了话,自然不敢耽搁。
乔晚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越走越近,连那双手都揽到了自己的肩上:“你要带她去哪?”
“去我的马车里。”乔晚知道顾子雍一定会阻拦,忙不迭的又追加了一句:“就一会儿,就将她送回来,不会有事的。”说着手还攀附到了顾子雍的手上,若有若无的揉捏了几下。
“就问几句话,就将她送回来,和栾华在一起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子雍反手包裹住了那只手,用力的握了握:“好。”镇北军里没人敢拦她,就连他自己不是也拦不住吗。
说话间沈清婉已经被人抬了出来,哪怕是她再抗拒,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了,任由着众人将她带到了乔晚的马车上,清和接手了照顾她这件事情,只是那些血污也还是瞬间就染红了床榻。
乔晚靠近床榻,沈清婉乌黑的映入眼中,她坐到那张狭窄的榻上,手不自觉地就抚到了沈清婉干枯的发丝上,“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些心疼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何必去为了栾华隐藏什么秘密,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手下的人似乎抖动了一下,嘴唇煽动,乔晚正准备靠近仔细听听他她说的是什么,才弯下去的腰上就出现了一双手,“你说过的会保证自己安全。”那男人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连脸色都没变过。
乔晚讪讪地坐正了身子,看着顾子雍招呼自己的身边人凑了上去,而后恭敬地将那些话转述了出来。
是“快走”。
她就算是在昏迷也还是在告诉她让她走,他们到底在藏着什么秘密,让沈清婉这么担心。
但到底是不得而知。
“快走!”
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连那张简陋的木板床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紧接着那个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人突然就坐了起来,坐起来的一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到了乔晚身上,说出口的声音极为沙哑,近乎哀求:“晚晚,快走,离我们越远越好,求你了,快走。”
沈清婉终于清醒了这么一会儿,乔晚舍不得浪费时间,快步走了上去,自动忽略了沈清婉那些请求,“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和栾华到底瞒着些什么?”
沈清婉却颓废的将自己缩在了床上,用被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那些请求呜呜咽咽从嗓子里泄了出来:“快走,你再不走是会死的。”
乔晚抓住了沈清婉的手,连顾子雍都没拦住:“为什么你这么笃定我们一定会死?你到底知道什么?”但是却是换来了沈清婉的沉默,这副模样和栾华简直如出一辙,乔晚忽然就想到沈清婉曾经问她,她们二人可否相配,现在想来,怎么不配,简直配极了。
“栾华不在这里,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会怎么样的。”但是沈清婉只是呜呜咽咽的哭,那双乌黑的眸子上流出了两道清晰的泪痕,衬得那些青黑色更乍眼了。
“你说所有人都会死,那不管你说不说也都会死,就算是死也要让镇北军死个明白。”这句话到底是唬住了沈清婉,连那些呜咽声都收了几分。
“京城里沈家长辈压着你不让你说,现在这是北疆,没人压得了你,栾华也不能,我们究竟能不能活也让我们自己选。”就连顾子雍平日里都没见过这样的乔晚,不再是曾经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姑娘了,现在的乔晚是带给镇北军希望的那个人。
“晚晚,我……”沈清婉抬起头,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敢正视乔晚的目光,只是那些目光里到底是带了些胆怯和犹豫,“我……不知道……”
犹豫再三也只是说出了一句不知道。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你只是不敢说,告诉我,栾华奈何不了你什么,镇北军全军的性命现在都在你手里,姐姐。”
乔晚打断了沈清婉的话,却也彻底将沈清婉的神志拽了回来。
她的目光胡乱的瞟着,掠过顾子雍最终又停在了乔晚身上,犹豫再三,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
苏格交给栾华的就是毒蛊,却也不全是。
另一半的毒蛊在顾子雍的身上。
柔然的毒蛊分雌雄两蛊,分开寄生则各自为蛊,只是效果稍差一些,但足够要了中蛊之人的命了,两蛊相合,寄生雌蛊之人安全无虞,但蛊毒效果大增,凡接触过中蛊之人一段时间,必定命丧黄泉。
解蛊之法也极为复杂,且只有苏格一个人才知道。
苏格恨极了镇北军,不只苏格,整个柔然都恨极了镇北军,所以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圣上和柔然做的局,也义无反顾的扎了进来。
栾华不是细作,真正的细作另有其人,真说起来,也不是细作,那是圣上的好官员。
——是玄城县令。
圣上与柔然合谋,那毒蛊早在顾子雍还没踏进玄城之时就已经在计划种到顾子雍身上了,柔然用自己全族人的性命,只为了换镇北军全军的性命。
所以他们叛逃这么久,圣上才不急着追,追到了可能还要让更多人命丧黄泉,索性不如叫镇北军自生自灭,反正镇北军走不到京城,镇北军里没人能活着,除了顾子雍,但一个人,能掀出什么大风大浪?
那天栾华解决掉了出逃的斥候,正准备回漠城复命,就见到了苏格。
他谨慎地提着剑,“苏格,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晟的将士都在这,你敢闹出什么动静,大晟的将士自然会找过来,我刚好还能将我刚刚做过的事情嫁祸到你身上。”言辞嬉笑,完全没将苏格和他身后的人放在眼里。
“栾华是吧?你可以试试,若是来人,他们是先抓我还是抓你?镇北王的手下。”苏格转了转脖颈,目光分毫不曾落到他身上,说的漫不经心。
“什么意思?”
苏格极为轻蔑地轻笑了一声,“什么意思?意思是大晟和柔然演了一出戏,一出瓮中捉鳖,而你们镇北军,才是这出戏的主角。”
苏格转着手中的剑,伺机逃跑,他自然不信苏格说的话,“那你找我做什么,应该去找镇北王才对。”偏头间他感觉到了树林里似乎多了道身影,是栾平,他不自觉地往栾平的方向靠了靠。
“你们王爷活不了多久了,柔然有一个毒蛊,每代只传一人,除了我,柔然无人能解,现在这毒蛊,在你们王爷身上。”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但栾华到底还是保留了些许的理智:“你的一家之言我凭什么信?”
“不信?”苏格又笑了,笑声刺耳,“不信你就想想你们王爷近来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可有偶有咳喘、或是更严重一点的呕血?”
这一卷话点醒了栾华,如此说来的话,王爷正是离开玄城就开始偶有咳喘,只是呕血确实是没见着。
“你若是不信,就将这个带回去,这是毒蛊中的雄蛊,雄蛊接触雌蛊,可保雌蛊无虞,只是蛊毒效果大增,你们镇北军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除了镇北王,打开罐子雄蛊自然会寄生到开罐人的身上。”
“镇北王一个人的性命还是镇北军所有人,只看你想怎么选了?”
树林离又多了一道身影,是四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