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几间简陋的茅房吱吱呀呀的声音就传入了耳耳,但却被斥候的声音完整的掩盖住了,魏时殊借着风声靠近,周围人因为魏时殊的身份早就走了个精光,此时也不必考虑些什么别的。
刚走到门口,就传出来一阵恶臭味,魏时殊胸腔里一阵翻涌,但到底是生生压了下去。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隔着门板叫道:“什么人在外面,你爷爷在里面呢,都滚远点,小心耽误了爷爷我给圣上送的信!”
魏时殊站在门口,右手握成拳,抵住了口鼻,放在嘴边,重重的咳了一声:“咳。”
魏时殊到底是皇子,就算再不得圣上的欢心,也是此行的主子,众人也是将他的声音记了个清清楚楚。
斥候在里面直打哆嗦,连裤子都没提,抖这嗓子道:“殿下,属下该死,口不择言,望殿下责罚。”
魏时殊环在嘴边的手环的更紧了,“还不快滚出来!”却不想旁边那间茅房更先推开了门,先出来的却是一个白花花的屁股,连裤子都没提,连滚带爬的摔了出来,伏在地上打哆嗦:“殿下。”
魏时殊连一个眼神都没落下来:“滚!”
“是。”那人边跑边提着裤子,带走了一阵的臭味。
紧接着身前那个门就打开了,正是大晟此次带来的斥候之一,额间全是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在茅房太过用力还是被吓的,出来就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属下失言,望殿下责罚。”
魏时殊却突然笑出了声:“既是为父皇送信的人,本宫怎敢责罚,既是如此,赶紧上路吧。”说着还略显贤德的对着他张开了手,“快起吧,别叫父皇久等了。”
斥候哆哆嗦嗦的想要站起身,却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抬头时面前那只手的手指忽然抖动了一下,他慌忙抬头,就看见了魏时殊冷漠的眼神:“本宫扶你起来,你可是不愿意?”
斥候又是猛然垂下了头,慌张间额头都重重的磕到了地上,好在地上的草长得高,并没有多疼,只是可怜那些为了搭建部落砍掉的草,才刚刚萌出了芽,就又被压倒了。
斥候抖着那双并不干净的手递到了魏时殊的手里,却不想掌心忽然一阵密密麻麻的针刺般的疼痛,紧接着就见着从二人的手心贴和处缓慢的流出了些许的红色液体,越聚越多,一滴一滴顺着胳膊滴落到草地上。
“殿下?”却不想这句疑问还没说出口,胸前就被插入了一把刀,猛然的刺痛让他低下头,那是一双属于柔然人民的弯刀,短小但是十分精美,镶满了宝石,只是那个繁复的刀柄现在握在大晟四皇子魏时殊的手上。
魏时殊却忽然猛地推开手,将人从自己面前推开,怀里抽出来另一把刀,仍旧是柔然人的弯刀,斥候捂着腹部不断渗着鲜血的伤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时殊,“殿下?”,只是此时还有力气质问魏时殊,很快就没有了。
魏时殊俯下身子,蹲在了他身边,手中的弯刀慢悠悠的从他的面前划过,停到了他的脖子上,紧接着就毫无预兆的刺了进去,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不断的喷涌着鲜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了魏时殊身边的小厮以及栾平,对着魏时殊俯了俯身子,紧接着就二话没说动手搬起了还没断气的的斥候。
空旷的草原上只剩下斥候那双瞪着的眼眸,还有那个一言不发的喉咙,在寂寥的草原上留下低沉的呜咽。
魏时殊只是转过身,从小厮的手中接过了帕子,摘除掉手上细密的针,擦掉了手中留下的血,只是即便如此,手掌上还是留下了些许细密的针孔。
但这一切,和他年少时受过的苦相比,小巫见大巫而已。
待他擦干净手后,看着小厮抬走了斥候的身子,紧接着他弯下腰,拔起了那滴沾有鲜血的草。
嫩芽在手中揉搓,鲜红色很快被绿色冲淡,只在他的指尖留下了些许的绿。
等他再回到柔然的帐子的时候,见着大晟领头的将军,“将军可好些了?”
将军面色仍旧苍白,只是仍旧回答着:“多谢殿下关怀,臣好上许多了。”
魏时殊故作漫不经心:“我在茅房那见到了斥候,似是怕耽误了事情,已经出发回京了。”
“回京了?怎么不与我说上一声,还麻烦殿下,当真是没规矩!”
魏时殊捻了撵指尖的绿,“也罢,都是为了大晟。”
将军忙弯了腰,双手抱拳:“是。”
==
玄城。
顾子雍踏出知县府,栾华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半步不离。
“你跟着我干什么?”顾子雍忽然停下了脚步。
“嗯?”栾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是一直都是跟着王爷照顾王爷起居的吗?
顾子雍如刀锋般的眼神射过来的时候栾华才恍然大悟,这条路似乎向是乔姑娘那个小院的方向,昨日昏天黑地,他还要照顾喝醉的顾子雍,一路跟随,倒是没仔细看过这条路。
挠了挠头,“属下忽然想到栾平似乎有事要找属下,属下先行告退了。”也不管栾华是不是在柔然了。
“嗯。”顾子雍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会身子时不免觉得这贴身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该换一换了。
只是脚下的步子没停,没一会儿就到了乔晚那间小院子,房门紧闭着,安静的似乎从没有人在着住过,不免有些欣慰,好歹他的小姑娘知道照顾自己的安危,若是如此,他在战场上也能放下些心。
手却实诚的扣上了门闩,清脆的两声落下,随着吱呀一声被缓缓的被拉开了。
清和站在门口,向门外张望,“王爷。”
顾子雍顺着门缝往里瞧,就看见乔晚斜靠在不知道哪弄来的贵妃椅上,背对着门口,头上一对鹅黄色的发带还在随着风飘动着,不断摇动的团扇半遮半掩的挡着了脸。
听见动静也没回身,还故作聪明的把椅子摇的幅度更大了,就差把“哄我”两个字摆在脸上了。
顾子雍垂首轻笑,走进小院儿,停在贵妃椅侧边蹲下身子,乔晚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忍着没回身。
腰间却突然停下了一双手,宽大的手掌甚至包裹住了半个腰身,拇指还在轻柔的摩挲着,轻柔的甚至有些痒,偏偏身后那个男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有手指磋磨着她的腰,细细碎碎的痒遍布了全身。
腰侧的手又挪到了身后,更异样的痒如同流水般流动至她的脚尖和发顶,她猛地回过神,将那双为非作歹的手压倒了身下。
“顾子雍!”回头就看见身侧那个男人眼眸里乘满了笑意,连眼角的泪痣都跟着晃了晃。
听见这一声丝毫没觉得羞赫,身下的手指还微微动了动指尖,扣着乔晚腰间所存不多的软肉,似是忙里偷闲的回了她一句“诶”。
乔晚感受到身下那只为非作歹的手,猛地坐直了身子,身下的摇椅都晃的更厉害了,抓起那只手就扔了出去,但却不想反被顾子雍抓住了手。
“还气吗?”顾子雍握着乔晚的手问道。
“气!”乔晚根本不假思索。
却不想那男人只是笑:“气也好,那等晚间我只好再来这小院儿来逛上一逛了。”
他这一句话却突然让乔晚想起了昨天那些荒唐事,脸上莫名的就浮现出了些许的潮红,扭过脸故意不看顾子雍,“登徒子。”三个字却说的极为虚浮,若不是二人靠的近,只怕是根本听不清楚。
“对着自己的夫人哪能算是登徒子呢?”他这句问话说的极为无赖,像极了久居烟花柳巷之人。
乔晚猛地拽回了自己的手,“还算不上夫人!我们还未成婚呢。”
本来也不过一句玩笑话,那男人却突然认真了起来,“回京就成婚。”
乔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子雍却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柔然的单于死了,柔然现在有四皇子坐镇。”
“四皇子?”但顾子雍却没理会乔晚的疑问,自顾自的说着:“四皇子是和大晟的军队一起来了,他和兀狼是人质,大晟的目的是帮助柔然杀我,但若我真的死了,大晟只会反杀柔然,届时四皇子在柔然只有危险,所以他想让我们救他。”
“我们与四皇子里应外合,打赢这场仗不成问题。”
“回京就成婚,好不好?”
乔晚脸上逐渐浮上了些许的红,有些别扭的垂下了头,“这些事合着该问我阿爹阿娘的……”
“你同意就好,旁的我都能搞定。”
一席话掷地有声,乔晚借着风微微点了点头,和身下的摇椅一起晃了晃,哪怕她没抬头,都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明晃晃的笑。
“好,这几天我可能会忙一点,在这等我回来。”乔晚垂着的头上忽然落下了一只手,在她的发顶蹭了蹭。
乔晚蓦地抬头,却见那人连盔甲都没换,就来找她了。
在她面前站起了一片铜墙铁壁,“等着我来娶你。”说着就转回了身子,在一片叮当声中离开了小院儿。
盔甲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