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得了杨妈妈的指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失去理智,一窝蜂地朝着沈瑶冲了过去,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一个揪着沈瑶的头发,用力往后扯,那股狠劲恨不得将她的头皮都扯下来;
另一个用粗糙的手掌紧紧捂住沈瑶的嘴,手指几乎嵌入她脸颊的肌肤,随后几人合力,拖着沈瑶就往正厅前的院子里拽去。
锦雀目睹这一幕,泪水瞬间决堤,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她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份和安危,“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停地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没几下,额头便红肿起来,血丝也渗了出来。
“苏夫人,杨妈妈,求求你们饶了她吧!”锦雀声泪俱下,声音因为过度的悲伤和焦急而颤抖,
“她才刚进府,对府里的规矩一窍不通,要是有说错做错的地方,求你们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她计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这么多板子打下去,她肯定没命了呀!要是将军回来,发现夫人您把他的新婚妻子打成这样,也不好交代啊!”
锦雀满心焦急,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能让苏夫人和杨妈妈改变主意的办法,此刻,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搬出苏煜琛这件事上,期望能以此让她们有所忌惮。
“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了……”
杨妈妈看到锦雀三番五次地阻挠,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仿佛能射出冰锥,她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恶狠狠地盯着锦雀,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再多嘴来坏我和夫人的好事……我就让你立刻尝尝蛊毒发作的滋味!”
杨妈妈心里清楚,锦雀身上被下了蛊毒,这是她控制锦雀的致命法宝。她绝对不能容忍锦雀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她和苏夫人精心策划的计划。
“还敢拿将军来压苏夫人?真忘了苏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了?!”
杨妈妈故意提高音量,一边说一边斜眼看向苏夫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她心里明白,苏夫人最忌讳别人提及苏煜琛才是嫡子这件事。
正因为苏夫人和苏煜琛这对继母子关系恶劣,水火不容,苏夫人才会处处刁难苏煜琛,想方设法地给他使绊子,就是不想让苏家的一切顺顺利利地落入苏煜琛手中,总是挖空心思地要让他的日子过得不痛快。如今又多了个沈瑶,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一样要好好“关照”一番。
但要是下人们胆敢对苏煜琛敬重有加,超过对苏夫人的态度,苏夫人是绝对不会容忍的。杨妈妈此番提醒锦雀,也是在暗示她,如果她再不听话,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不过,锦雀在一众丫鬟中算是比较机灵能干的,杨妈妈和苏夫人也考虑过,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废掉她这颗棋子。
此刻的沈瑶,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拼命地挣扎着。她的嘴被紧紧地捂着,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双脚用力地蹬动,试图摆脱几个丫鬟的束缚。
但她的力量在几个人的合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根本无济于事。
锦雀心急如焚,眼睁睁地看着沈瑶被拖走,却因为惧怕苏夫人的威严,不敢再开口求情,又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帮助沈瑶,急得浑身大汗淋漓,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都快把衣角搓破了。
当沈瑶被拖到门口时,她两只脚踝用力地卡住了门槛,咬紧牙关,尽管被捂着嘴说不了话,也看的出她不原就此受罚去。
任凭那几个丫鬟怎么用力地拽,她都纹丝不动。
“你们几个饭桶!是没吃饭吗?使点劲!还不动作快点!”
杨妈妈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她双手叉腰,大声呵斥道,“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连你们一块打!”
在杨妈妈的催促下,那几个丫鬟憋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沈瑶虽然用尽了全身力气,小腿都开始发软发酸,身体也摇摇欲坠,但她依旧死死地卡着门槛,不愿被拖走。
然而,她的体力终究有限,最终还是被拽出了门。
就在这时,沈瑶和几个丫鬟恰好与门外正要进正厅的一个丫鬟撞了个满怀。
这个丫鬟腰间系着深色的围裙,袖子高高地卷到手肘,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伙房的人。
她看到沈瑶被拖走,似乎要被惩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疑惑和不解。
但她深知自己作为下人的身份,主子们的事情,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过问,只要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于是,她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微微欠身,恭敬地禀告道:
“苏夫人,早膳已经全部备好了,请问现在要端上来吗?”
苏夫人和杨妈妈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苏夫人平日里虽然喜欢喝早茶,但却很少吃早膳,这么多年来,苏府上下都知道这个习惯,从来没有为她准备过早膳的先例。
“今日你们一个个都昏了头了是不是?”杨妈妈一头雾水,满脸的不耐烦,双手叉腰,厉声质问道,“苏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要用早膳了?你在这儿瞎准备什么东西!是不是不想在这府里干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伙房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这不是奴婢自作主张!是……是……”她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转头看了眼被拖到门口的沈瑶,一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是新妇吩咐的……”
苏夫人原本挂在脸上的一丝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悦和愤怒,让人不寒而栗。
伙房丫鬟察言观色,看到苏夫人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
她急忙撇清关系,声音急切地说道:
“这不关后厨的事啊,苏夫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不听主子的吩咐,都是新妇沈氏她一个人让我们这么做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苏夫人饶命啊!”说着,她又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砰砰”的声响。
几个架着沈瑶的丫鬟听到这话,都愣住了,手上捂着沈瑶嘴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锦雀!锦雀她能作证!”
伙房丫鬟以为苏夫人会因为这件事问责,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着锦雀说道:
“她一直伺候新妇沈氏,她肯定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锦雀被突然点名,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嘴巴微微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杨妈妈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大声问锦雀,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么个事情,让她心里烦躁不已。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锦雀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憋出这几个字来,她确实对伙房丫鬟说的这件事一无所知。
“你……”伙房丫鬟看到锦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早膳的各类菜品和汤食都是沈氏亲自下厨准备的,我们伙房的人都知道苏夫人不吃早膳,哪里敢擅自多准备!就连切菜烧水这些活,都是沈氏自己动手做的!我们真的一点忙都没帮!”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完全不知道沈瑶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杨妈妈越听越觉得荒唐,她根本不相信伙房丫鬟说的话,认为她肯定是在撒谎。她瞪大了眼睛,厉声骂道,
“你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我看你是活腻了!”
伙房的丫鬟又磕了几个头,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奴婢真的没有胡说……千真万确是新妇沈氏所为,你们……你们可以问她。对!问她!”
她生怕苏夫人因此怪罪,要了她的小命,拼命地为自己争取机会辩解,想要证明这一切都是沈瑶作出来的,和她们后厨没有关系。
说着,她也不顾规矩了迅速站起来到那群丫鬟身边,用力地扒拉开沈瑶身边的几个丫鬟,双手抓住沈瑶的肩膀,用力地晃动着,急切地说:“新妇,你快说呀!此事你一定要给苏夫人解释清楚了!我不能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啊!”
沈瑶终于不被捂着嘴了,能够清楚地说话了,她自然要借坡下驴。
“此事皆我一人所为,不关这个小丫鬟的事。”沈瑶不慌不忙地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信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笑话!”杨妈妈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冬里的冰霜,透着刺骨的寒意。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竟然满嘴谎话!”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将这伙房丫鬟的谎言彻底撕碎,“不要命了是吧?当着苏夫人的面,也敢胡编乱造,肆意妄为?”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伙房丫鬟,那架势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教训她一顿。
伙房丫鬟被杨妈妈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她的小脸因为极度的委屈和焦急而皱成了一团,活像一个皱巴巴的包子。“杨妈妈,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
“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苏夫人面前说假话呀!这早膳确实是新妇沈氏吩咐准备的,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甘愿受罚!”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希望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