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雪不知外面发生的事,但从阮氏免了众人的请安,多少猜出一二。
交引一事,萧炫出手查了。
阮氏不找茬,傅知雪日子轻快些,莲叶倒是郁郁寡欢,显然是没寻得机会表现。
第二日,宫里突然不太平,先是各宫各人被挨个叫去司礼监盘查问话,接着便是各宫妃嫔。
莲叶回来时,脸色不太好。
傅知雪等一众妾室被叫去了皇后宫里,一行人入了延春宫主殿,才发现后妃也来了不少。
傅知雪悄悄抬头,并未看到盛气凌人的王贵妃。
主殿中间,薛芙梨坐在主位表情严肃,她环视众人,“本宫叫你们过来,想必各位已经有所耳闻,皇上对交引造假一事深恶痛绝,此事危害社稷,各位如实回话即可。”
皇后令众人交代入宫前后可有购买过交引,若身边还有交引,要全部拿出来交给司礼监查验真假。
傅知雪心中有数,若是当中真有人有假交引,早被带走了,皇后此次叫她们过来无非是敲打她们。
众人七嘴八舌聊起来,有的说未入太子府前见过或用过,也有人说手头边有几张茶引,稍后就去取来给皇后娘娘过目。
傅知雪不吭声。
眼看快要散了之际,莲叶突然几个健步上前,惹来众人侧目。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莲叶,乃东宫傅奉仪的贴身侍女,奴婢有要事禀告!”
坐在阮菀下首的薛环吓了一跳,无意识拽紧了手里的帕子。
另一边的崔玲儿不明所以,频频撇向傅知雪,莲叶怎么背主了,眼里的担心快要溢出来。
傅知雪面上佯装愣住,心里在冷笑,阮氏如此迫不及待借由交引一事陷害她,当真费尽心机。
薛芙梨也颇为意外,她先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端坐在下方的阮菀,见阮菀一脸看好戏的架势,便心知肚明。
这孩子又给她找事了。
薛芙梨心中一叹,面上不显,示意下跪的宫女,“但说无妨。”
莲叶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皇后尊荣,仅半抬起身子,“回禀皇后娘娘,自打搬进东宫,奴婢帮傅奉仪规整屋子时,便看到过傅奉仪藏在箱子里的交引,奴婢当时未做她想,适才听皇后娘娘提及交引一事,傅奉仪并未吭声,奴婢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故不敢有所隐瞒。”
薛环反应最快,立即厉声叱喝,“莲叶,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胆敢在皇后面前撒谎,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不等薛芙梨有所回应,阮菀却笑了,“这倒是稀奇,傅奉仪还未替自己辩解,薛良媛为何如此着急?知道你们二人私下里关系好,但想来宫女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撒谎。”
薛环也不怕阮菀找茬,“太子妃娘娘说的话倒令妾身糊涂,皇后娘娘还未说些什么,傅奉仪也担不上‘狡辩’一词。”
“你——”阮菀被激将,顿时气急败坏。
后妃等人作壁上观,不掺和东宫的内务。
薛芙梨面色不虞,打断二人的唇枪舌剑,“好了,本宫想听一听傅奉仪如何解释。”
傅知雪站出来,不卑不亢走至近前跪下,不疾不徐辩解,“回禀皇后娘娘,莲叶空口白牙栽赃妾身,她说看过藏在柜子里的交引,却又拿不出证据,再者,莲叶似乎已经为妾身定罪,认为妾身藏了假的交引。”
“妾身入宫前曾有交引,那时已转手卖掉,试问,妾身平日里待在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闲出不去,藏着交引作甚?还不如多攒点真金白银,馋嘴时还能托人去膳房添点好吃的。”
一番话不止定了莲叶吃里扒外的罪,还把阮菀拖下了水。
堂堂太子的奉仪,竟然膳食都要拿钱去打点膳房,这明显是遭到了苛待。
傅知雪的一番解释令其余人纷纷颔首,若是人人都能轻易辩出假的交引,那京中商铺从中捣糨糊的人还怎么捞油水?
崔玲儿趁机插嘴,“皇后娘娘,妾身觉得傅奉仪的话有道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听信莲叶的一面之词。”
傅知雪见状,顺着崔玲儿的话茬表态,“妾身斗胆,恳请皇后娘娘替妾身换了莲叶,背后刺主的宫人妾身不愿意留用。”
阮菀不妨被傅知雪反将一军,气得睚眦欲裂,若不是顾忌一众人等,早就拍桌子砸瓶子。
薛芙梨不愿管这摊子事,把问题抛还给阮菀,“太子妃,傅奉仪与她的侍女皆是你东宫的人,此乃东宫内务,本宫不便插手。”
傅知雪早已料到皇后的反应,原本就没存希望,她只是故意在皇后跟前上眼药,刺激一下阮氏。
恰在此时,外面有宫人通传,乾宁殿的孙公公来了。
孙怀恩的到来引来一阵微微的骚动。延春宫可不止东宫一众女眷,还有不少后妃,一个个眼巴巴瞅着孙怀恩,默默期待皇上能过来。
薛芙梨心下压抑,猜不透萧炫的用意,喧人进殿。
孙怀恩踏进殿内,先向薛芙梨行礼问安,接着不动声色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傅知雪,她肩背挺直,虽是呈谦卑跪地之势,却傲骨铮铮,令人不敢小觑。
薛芙梨示意孙怀恩免礼,“孙公公怎么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孙怀恩呵呵一笑,徐徐开口,“回禀皇后娘娘,传圣上旨意,交引一案事关重大,后宫诸人凡牵扯其中,一律交由大理寺崔大人亲自核查审问。”
“皇后娘娘,崔大人这会儿正在乾宁殿等着呢,老奴得把这二位带走。”
傅知雪心里咯噔一下,萧炫怎知她今日会被人陷害?难不成延春宫里有御前的人?否则孙公公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一听是皇上的旨意,薛芙梨哪里还敢有所计较,当即派人送傅知雪与莲叶过去。
须臾,孙怀恩领着主仆二人走了。
傅知雪一走,留下的妃嫔便失了耐心,薛芙梨也不多留众人,说了几句敲打的话便令一众人等散了。
薛环迫不及待在贴身侍女芽儿的搀扶下走了。
崔玲儿有心想替傅知雪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见阮菀杵在原地不走,她只能先行回去。
薛芙梨遣走伺候的宫人,只留了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春杏。
“莞儿,你可知你今日露出的马脚太多?”不仅被那位奉仪反将一军,还恶心了一把。
阮莞面对皇后的责问,噌地一下涨红了脸。
她为自己辩解,“母后,儿媳自知做错,但就是看不惯她那张脸。”
原也没指望能一击必中,最多令傅知雪遭受一点折磨便罢了。
薛芙梨是过来人,只一眼便瞧出阮莞眼里含着不服,她不能明面上教阮莞如何陷害人,只能借机教导她另一种生存道理。
“你纵使再嫉妒傅知雪,也不该如此设计陷她。”
“你身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得有容人的度量,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匀沾,难不成你都要去针对?!”
“你既然入了东宫,选择了这条繁花似锦的路,就得承受一些东西,天下秀女何其多,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好拿捏的。”
太子后院一众侍妾,唯有薛环与傅知雪不好相与。
薛环仗着有孕不把阮莞放在眼里,一旦诞下太孙,必会被晋封。
再说那位相貌极其出众的傅知雪,若不是被阮莞有心压着,对方早就凭借相貌被元祁宠爱。
薛芙梨深知天下男子皆好美人,谁也不例外。
阮莞当然知晓皇后说的肺腑之言,可是即便贵为皇后,还得与后宫妃嫔分享皇上的宠爱。
“儿媳知错,还请母后息怒。”
薛芙梨轻声一叹,抬手撑着额头,“罢了,你且跪安吧,回去好好思量。”
孙怀恩把人送到乾宁殿门口,“傅奉仪,崔大人在里面等着,您先进去吧。”
傅知雪与莲叶被分开审问,莲叶去了哪里,能否安然脱身,她不关心,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安危。
今日这事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孙公公领着她来的这处地方门禁森严,五步一岗哨,安静得针落可闻。
傅知雪推开殿门,跨过门槛踏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宽阔的过堂,周围堆满四四方方的书架,有一案几摆在正中间,周围没有多余的圈椅。
傅知雪环视一圈,没见到所谓的崔大人。
她心生警惕,暗忖自己与孙公公无冤无仇,不该害她,难不成后宫妃嫔有人买通孙公公趁机加害她?
侯在门外把风的孙怀恩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冤枉了。
傅知雪主动出击,“崔大人可在?”
等待半晌,无人回应。
傅知雪拿不准大理寺少卿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妾身乃太子殿下的九品奉仪,今日配合崔大人调查交引一事,崔大人为何不现身?妾身不知大理寺办案流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先把好话抛出来。
须臾,身后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响,有人踏步进来。
傅知雪太熟悉此人的脚步声,脊背一僵,瞬间转过身去,见到身穿明黄龙袍的萧炫,吓得动也不敢动,之后猛地下跪。
“……妾身参见皇上……”
她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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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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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