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池御怎么也没有想到,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在钟杳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司箴竟然吃窝边草。
“我请你帮忙照顾钟杳,你确实照顾的很好。”
明池御看钟杳确实气色不错,比他上一次见长高了不好,身上的精气神也看着很好,但还是阴阳怪气地对司箴说道:“真不愧是好兄弟。”
商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钟杳正要说话,云祉出声,“早说让我带钟杳回京城你还不愿意。”
明池御:“钟杳都拒绝拜你为师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钟杳瞥了眼云祉,幽幽说道:“还没死心?”
云祉:“死了。”
司箴剥虾的手一顿,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
商迟发现这桌人就没一个他敢惹的,都是大佬。
明池御有些意外,云祉在钟杳面前似乎很好说话。
他看向钟杳,“军训怎么样?”
钟杳面不改色地说:“还行。”
随泱从进来就是一派的镇定,看到钟杳说这话的神情,视线一顿,偏眸看向她,“你不是跟我抱怨很幸苦。”
“我一开始还说挺有趣。”钟杳叹气,“早知道听陈婶的请假了。”
随泱沉默了两秒,说道:“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钟杳一愣,细细地打量着随泱,“你是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商迟就像装了雷达,眼神都犀利起来了,“谁啊?”
随泱:“我们拉练那天有人去山上烤兔子,这没意思吗?”
钟杳想了想,“我好像也听说这事了。”
云祉慢慢悠悠地说了句,“钟杳,你没干这事吧?”
“怎么可能。”钟杳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云祉:……
吃完饭,明池御拉着钟杳去外面说话。
“他没欺负你吧?”
钟杳眨了眨眼,这事……
“没有。”
明池御感叹道:“没想到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现在是住钟家老宅?”
“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钟杳说道:“老宅那边放假会过去。”
“司箴呢?”明池御又问。
“啊?”钟杳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了?”
明池御一噎,委婉点问:“怎么不住校?”
“一个人住舒服啊,我们学校的宿舍太小了。”钟杳撇撇嘴,“而且人多了我睡眠质量不好。”
明池御看着钟杳,忽地笑了一声,“习惯确实时间很可怕的事?”
“什么意思?”钟杳蹙眉,“你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明池御摇头不语。
司箴这人的心思城府又哪里是钟杳能比得过的,怕是早就在不知不自觉中让钟杳习惯了和他在一起,钟杳年纪又小,哪里看得出这些。
好在钟家不会让她吃亏,还有一个上官家,上官南煦好像和司箴的关系也不错。
“上官家那边你认了?”明池御眉毛拧着,“这种家族规矩可能多,你……”
钟杳扯了扯唇,语气散漫,“我可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她都重来一世了,有什么好顾忌的,有些事其实回头一看也没那么重要。
明池御勾着唇笑了笑,“那就好,如果瑶瑶还在,她也该是这样肆意洒脱的活着。”
钟杳稍怔,没想到明池御会在她面前提起她妹妹。
钟杳弯唇,“她现在过得很好,你想看看吗?”
明池御嗓音颤抖,“你是说她……”
“她这一世过的不错,父母恩爱,从小没吃过苦,不管做什么家里人都很支持。”钟杳说道:“这也有你的缘故,你治病救人为她祈福,这一世会幸福圆满。”
“她过的好我就放心了。”明池御眼里含着泪,笑着说道:“我就不看了,既然是她重来的一世,我也不该打扰她。”
“好。”钟杳抬起的指尖落下,本想让明池御用水镜看的,既然他不看,那她也不用再说。
“对了,你们的研究怎么样?”
说起这个,明池御也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语气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自信,“已经投入生产了。”
“恭喜。”钟杳很佩服这种人,可以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呆那么久,每天都重复去做一样的事情,还要被人看着不能出去,做什么都要报备。
不管是云杳还是钟杳,都不喜欢被管束的生活,大约是被人按着读了太多书抄了太多课业烦了吧。
“你接下来都要待在京城吗?”
钟杳之前问过司箴,明池御这些年四处为家,很少在除了实验室的地方生活超过两个月。
明池御看着远处,嗓音有些惆怅,“老师想让留在京城,我还在考虑。”
钟杳想到什么,说:“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们家老太太看看。”
“后天。”明池御说道:“这两天先收拾一下家里。”
钟杳点头,“好。”
-
晚上回了兰庭,钟杳洗漱完出去,看到司箴坐在地毯上看书,想到什么,她走到床前拿起司箴的枕头朝他丢过去,然后上床关灯睡觉。
司箴还保持着接住枕头的姿势,人有点懵,抬头往床上看去,钟杳已经躺下睡了。
司箴起身往前走,没走两步就发现房间里设了结界。
司箴彻底懵了,“杳杳?”
钟杳翻了个身,拉起被子捂住脑袋,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因为光线的原来,司箴脸上的表情隐匿在暗处,他在原地站了一分钟,转身往外走。
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钟杳扭头看过去,卧室里没人。
晓晓在空间里咬指头,小心翼翼地问:“杳杳,司大爷惹你了?”
钟杳抿了抿唇不语。
大约半个小时后,钟杳没听到有人进来,天人交战了两分钟,钟杳还是认命地下床去找人,出去发现客厅没人。
晓晓:“杳杳,司大爷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钟杳:“没必要吧。”
晓晓:“可能……他心理其实有点脆弱呢。”
钟杳蹙眉,被晓晓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担心,转身去了书房,没人;隔壁衣帽间,也没人;钟杳把门关上又去了舞蹈室,空的。
“司箴?”
钟杳边走边喊他的名字,“晓晓,他出门了吗?”
晓晓:“没有吧。”
钟杳眸色一顿,打开旁边影音室的门,借着昏暗的月光,果然看到司箴在里面,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好不可怜。这么看着,钟杳竟然有了几分负罪感。
钟杳心情复杂地朝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司箴抱住。
钟杳怔了两秒,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有点别扭,“好吧我道歉。”
“能不能有点诚意?”司箴在钟杳腰后敏感的地方掐了一下,嗓音听着很委屈,“钟子衿,你冷暴力我。”
钟杳这人吧,就是吃软不吃硬,司箴虽然在控诉,但他刚才的形象确实可怜,钟杳只好耐心解释,“我没冷暴力你。”
“那你在房间里设结界是什么意思,欺负我没灵力?”司箴抬头看着钟杳,瞳眸很黑,“钟子衿,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说出来解决,你这是强横霸道。”
“我强……”钟杳本想反驳,看着司箴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语气委婉了几分,“说好的你今晚睡沙发,我只是把你的枕头给你,有问题吗?”
“你给东西用丢的?”司箴反问。
钟杳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接住了?”
司箴扣着钟杳细腰的力道紧了些,“你在敷衍我。”
“我没有。”钟杳竟然生出了一种司箴似乎在无理取闹的感觉,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你别无理取闹。”
钟杳抓住他扣在腰间的手腕拉开,往后退了一步。
司箴看着钟杳眼神暗了暗,影音室的气氛变得逼仄,有些难以呼吸,钟杳紧抿着唇,松开了司箴的手腕。
“你先冷静冷静。”钟杳说完转身就要走,司箴抓住她的腕骨,嗓音干涩,“你是不是……知道了?”
钟杳的大脑有一瞬空白,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今天钟杳和云祉说话时很熟稔,司箴当时就猜钟杳应该是想起来了。从岛上回来之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钟杳背对着司箴,没有说话,也没有挣开手腕。
司箴慢慢站了起来,从后面拥着钟杳,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泛红的眼里掉下一滴泪,砸在钟杳的脖颈。
钟杳攥紧了手,唇瓣紧紧抿着。
良久,钟杳抬手按着司箴的手腕上,偏眸去看他。
司箴抬手,指腹缓缓描绘着钟杳的五官,神态是极致的眷恋。
钟杳伸手,回抱住他。
云祉说司箴断了所有的后路,就为了给她求一线生机,时光回溯,那是消耗生命力的阵法,他只有这一世了。
“你傻不傻啊?”钟杳哭着骂他,“傻子。”
司箴低低笑着,手掌抚摸着钟杳的后背,安抚着她,“你为了救我放弃自己的时候,不也很傻。”
“这样不是很好,我们都还在。”司箴低叹一声,“只是我没了修为,恐怕以后都要被你欺负。”
钟杳气恼地锤了他一下,“是你先无赖的,你这人就是无赖。”
“是,我无赖。”司箴俯身吻在钟杳眉心,“但你也不能欺负我。”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钟杳又气又心疼,他分明就是故意岔开话题。
司箴一一应下,“是,我不要脸。”
钟杳气都没了,这人惯会粉饰太平,总能轻易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钟杳又听到他的埋怨,“钟杳,你以后不能欺负我。”
钟杳跟他讲道理,“是你昨天晚上欺负我的,而且我今天早上也跟你说过了你去沙发睡。”
司箴眼眶还有些红,看着可怜兮兮的,“那你也不能仗着我没了修为就设下结界故意防着我。”
钟杳很认真地说:“我现在不信你,我昨天晚上说了不要不要,你就跟聋了一样。”
司箴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浓密的睫羽颤了颤,挂在上面的泪珠落下。
钟杳愣了,不是吧,这就哭了。
钟杳仰头叹息一声,语气无奈,“你别哭了,我以后不设结界。”
老古板心理也太脆弱了。
司箴得寸进尺,“你保证。”
钟杳冷哼一声,“你别蹬鼻子上脸,不然你就去客厅睡。”
司箴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钟杳说到底还是不忍,捧着司箴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睛,语气好不温柔,“你听话一点,我就保证不欺负你。”
司箴想咬死这小混蛋,以往就是仗着他没灵力的时候作天作地,现在果然开始了。
钟杳正得意呢,老古板竟然强吻她。
钟杳拍着他的肩膀,本想推开他,一想到梦境里那道消薄的背影,掌心的灵力还是收了回去。
司箴眸光轻闪,抱着钟杳缓缓躺在椅子上。
裙子被拉下的时候,钟杳急忙按住他的手,嗓音软的没有一点儿威慑,“不行。”
司箴俯身,温柔地吻着她白皙的肌肤,“行的。”
“你……”钟杳抬手就要打他,手腕被攥住按在一旁,手指插进指缝。
钟杳警告他,“你今天要是敢弄疼我,你就完了。”
司箴低低地笑了声,附在她耳畔低语,“还记得在大荒的时候,第一回是你强迫我的,杳杳,别说你不记得。”
钟杳脑袋里的弦啪地断了,一些极致的画面迅速涌入脑海。
司箴勾唇,俯身含着钟杳的唇瓣,细细吻啄。
很久之后,钟杳真的好想咬死他。
“混蛋。”钟杳骂的咬牙切齿。
司箴手臂穿过钟杳脖颈,将人带到怀里,动作温柔地喂水,“还要不要?”
钟杳瞪他,“滚!”
司箴挑眉,“还要?”
钟杳气的说了脏话,“要你***”
-
军训结束,钟杳开始上课,司箴这几天也开始忙起来。
下课之后,钟杳按照云竹发来的地址去了一家茶楼,到的时候云竹正在给欧阳震倒茶。
钟杳走到对面坐下,欧阳震放下茶杯,语气不是很好,“云竹说钟小姐找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是。”钟杳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似乎并不着急。
欧阳震的脸色不太好,“钟小姐有事直说就是,我们下午还有事。”
钟杳放下茶杯,双眸稍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前辈对我母亲和欧阳家主的事情知道多少?”
欧阳震脸色微变,沉吟片刻,说道:“上官小姐随性潇洒,为人仗义,欧阳家主很喜欢她。”
“然后呢?”钟杳挑眉,“我母亲如果喜欢欧阳青峰,就不会拒绝联姻,甚至与家族决裂。”
欧阳震想了会儿,说道:“上官小姐的追求者众多,她似乎没有喜欢的人。”
“那就是你不知道。”钟杳莞尔,“不然哪来得我。”
欧阳震的神色划过一抹不自然,“我离开欧阳家的时候上官小姐已经拒婚离开了,之后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钟杳垂眸,指尖轻点桌面,“前辈的父亲是欧阳家族颇有威望的长老,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前辈不惜与父亲断绝关系也要离开。”
欧阳震瞳孔震惊,“你怎么知道?”
他生父是欧阳家族长老的事情只有如今的家主知道,他生父已经去世三年,欧阳青峰不会傻到把这事说出去。
钟杳微微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前辈知道我母亲在欧阳家吗?”
“我不知道。”欧阳震回的很快。
钟杳点在桌面的指尖停顿了下,眸光微闪,继续问:“是不知道我母亲在欧阳家,还是不知道我母亲在哪儿?”
欧阳震瞳孔紧缩,猛地意识到什么,看向屋中的熏香,“你做了什么?”
钟杳莞尔,“一点会让人说真话的东西。”
欧阳震在见到钟杳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可他一直找不到问题所在,后来知道了钟杳的身世,他才明白,同样穿着红衣惊艳的女子,她也曾见过,原来两人是母女,怪不得似曾相识。
欧阳震忽地笑了出来,“我虽然离开了欧阳家,但所知甚少,钟小姐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口舌。”
钟杳看着云竹,缓缓说道:“上官南煦能把云竹交给你照顾,说明他信得过你的为人。也说明你们二人关系不错。”
云竹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强者的气息让人害怕。
救命啊,钟小姐的眼神好害怕。
欧阳震瞳孔微闪,“你想做什么?”
钟杳抬起右手,语调散漫,“我最近新学了一种术法,名叫搜魂术,可以看到别人过去的记忆,就算他身上有禁制也不怕,不过,”
停顿了一下,钟杳继续说:“被搜魂的那人往后会变得痴傻,智力只有三岁孩童一般高低。”
云竹没忍住身体抖了一下,他就不该在这里,知道这么多秘密,他还能活吗?
救命啊,云大哥,你外甥女好可怕。
“你敢,我是你舅舅的好友,当年与你母亲的交情也不错,你这是欺辱长辈。”欧阳震气的胡子都在抖。
“呵——”钟杳笑得玩味,“别跟我讲什么世俗道德,我这人,百无禁忌。”
可笑,在大荒时她就能违背世俗无所顾忌地和司箴在一起,区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长辈算什么东西。
“欧阳震,你说你视上官南煦为好友,又和我母亲关系不错。”钟杳双腿交叠,微微向前倾身,缓缓地说:“上官南煦知道你明明知晓我母亲的消息却不告诉他吗?你明知我母亲的遭遇却视而不见你也配说和她交情不错?’
欧阳震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很快又被他掩饰起来,“你不用激我,你母亲的事我确实不知情,欧阳家的事我也不能告诉你。”
钟杳垂眸,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下,而后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上。
“那就不好意思了。”
钟杳抬手之间,云竹便失了意识,哐当一声倒在桌子上。
欧阳震瞳孔紧缩,“钟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