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目拽起古金千朝反方向跑去,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人往前颠了几步,停下挠挠头,不应该看错啊。
离古府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古金千就注意到那一身蓬勃阁的青绿色制服,看背影倒不是下毒之人,他仍然放慢了脚步。
“阴魂不散啊”,苏容目刚一转身听到“阿容”,立即跑过去,“嗨、小实子,怎么有空进城玩,没空去看我爹,他老人家还说呢,小实子最爱吃他做的狮子头,最近怎么也不来家里吃了。”
苏容目搂着小实子走过古府大门,小实子回头瞅瞅说:“刚刚见你和古公子一起走,还以为认错人了……”
“阿容,一刻钟后回来练琴。”
苏容目咧了咧嘴气不打一处来,小实子懵了一下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苏容目的穿着,视线停在他脑袋顶的黄翡玉簪上,嘴唇颤抖眼圈发红,两手搭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好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没钱不要紧,我想办法给你凑,不可以作贱自己。”
“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一年以后告诉你咋回事儿,你是不是进城采购的,快走别耽误了。”
苏容目推着他跑进大门,见古金千没走远跟上唠叨:“你非得插那一嘴?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偷了一只家鸡,骗他说是在山里打的野鸡让他吃了,过后我爹说漏嘴,他磨叽了我一晚上啊偷鸡不对,我都蒙住头了,他掀起被子教训我呀,我爹都躲出去了。”
“偷鸡确实不对。”
“哎,重点是偷鸡吗。”
苏容目跟着古金千走进书房,还真有一把琴横在中间。他兴奋的跑过去爱不释手,试着弹了几下有声,嘿嘿笑着坐了坐正,架势十足的弹奏起来。
正摇头晃脑的欣赏呢,一只大手啪地拍在了琴上。
“你这琴声,我好似毒发,脑如撕裂。”
“练练就好了。”
琴声突然刺耳,突然又咣当一声像砸中心脏,苏容一正趴在房顶,震的差点掉下来,她捂了捂耳朵又张了张嘴才缓和些,心想原来古公子好这口,回头就做吧竹笛,瞎吹谁不会啊。
她掀开几片瓦听下人来报:“东派蓬勃阁的星阁大弟子欧阳实厚前来拜访。”
她激动的又掀开了几片瓦,心想欧阳实厚不就是那个在去年武林比武大会上全能组夺得头筹的公子,一直想拜会就是没机会。
欧阳实厚走进后一眼就瞟到苏容目坐在琴旁拘谨的很,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掏出五十两银子,行礼道:“请古公子告知在下,赎回兄弟需要银两之数。今日奉上五十两请准许在下将人带走,数日后定将补齐。”
“容容乃无价之宝。”
“啊、啊”,苏容目气的直砸琴,“走走走,我陪你喝点,你醉一觉就把今天看到我的事儿忘了吧。”
苏容目拉走欧阳实厚,古金千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拿过一根棍子,回到中间位置往屋顶一戳,门外“嗷”的一声惨叫,苏容一摔到了地砖上。
她迅速起身,揉着屁股刚要往柱子上爬,一声“姑娘留步”愣住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是姑娘?”
“在无泪轩时就看出来了。姑娘若为行走江湖方便而扮男装,一要穿高领衣服挡住喉结处,二要去掉不必要的头饰,三要注意举手投足。”
苏容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疑惑道:“你身边那小白脸也带头饰了,长得又白为啥不觉得他也是女扮男装?”
“他本就是男子何必要装,头饰符合他目前的身份,而你是女子扮男子就要去掉不必要的修饰。你,今年多大?”
古金千问的不经意,苏容一却很敏感,蹑手蹑脚的退到柱子旁,喊着甭想报官我啥也没干,便像猴子似的顺着柱子爬上屋顶飞走了。
第二日古金千一早就带着苏容目驾马车赶往五保县,大概走了三分之二的距离后突然冒出一伙山贼,带头的是个独眼,身后跟着九个弟兄,十个人齐刷刷的把砍刀立在肩膀上喝道:“此路是我修,此花是我种,走过看过,留下百八十两才算数。”
“呵呵,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山贼,跟着贵公子真是涨见识啊。”
苏容目说着跳下马车喊:“少爷,要不要给点?”
古金千走出马车没有跳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顶,质问道:“不知道我是谁?”
“爱谁谁,少他妈废话。”
独眼说着往前冲,见一团橙黄色跳过来,发愣的一瞬间一把剑尖指向自己,他迅速用刀挡掉,“过路的少管闲事。”
苏容一让马车退后,一挑十的打斗起来,她使用的软剑弹性极好,手腕微微用力便可一招打退两名山贼。
但她心里明白如今世道黑白一家亲,只能打退不能伤害,可山贼不放过任何阻挡他们财路的人,不到一刻钟苏容一被团团围住,十把大砍刀同时指向她。
“住手”,远处一名魁梧大汉走过来,对着山贼挨个踢了一脚,骂骂咧咧的说着:“告诉多少遍了记不住,攒尖顶轿子是古家的,古家的,能不能记住?不长脑子管长个,要你们有什么用。”
魁梧大汉走近马车单腿下跪诚恳的给古金千道了个歉,见古公子不动声色,揪着独眼的耳朵连踹屁股几脚,点头哈腰的走了。
苏容目和苏容一没被山贼吓到,反倒被最后一幕震撼住了。
“唉,我说古金千,你家是做客栈生意的,难不成这帮山贼是免费住在你家客栈的才会这么客气?”
“叫少爷。古家每年给他们六百两的买路钱,物价涨买路钱涨。”
苏容目扒拉着手指头说:“那就是每个月五十两,就算他们有五十个人也是一人一两,饭店跑堂的一个月才二钱,还特辛苦。那他们完全不用干活呆着就行,怎么还来劫道?”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苏容一插嘴后咳了咳,“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也算是帮了忙,你们两个都不会武功,留我在身边真的不亏。”
“你就说你是不是为了赤紫珠来的,不过告诉你啊没戏,少爷已经给我了。”
“什么珠?”
苏容一假装不知道心里却在暗喜,果然做他的宠儿就有机会得到赤紫珠,不信自己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会输给男人。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珠,说实话吧,我就是没饭吃了,想当护卫保护有钱人换口饭吃。”
“上车。”
古金千走进车里见苏容一也跟进来愣了一下,喊苏容目道:“阿容你进来,酥饼姑娘名节重要,让她在外驾车。”
“姑娘?”
苏容目上下仔细打量她,她激动的直跳,马差点受惊。她嘻嘻笑着说:“听少爷的话打扮一番,还真的不会被认出是女子,少爷英明。”
三人赶到五保县城的古府门口时,管家丫鬟小厮已经等候多时,古金千和苏容目下马车后,管家朝苏容一招手道:“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给老爷夫人报平安。”
“我不是车夫”,苏容一立即挽住古金千的胳膊,使劲缠绕着喊:“少爷,快介绍介绍我啊。”
没等他说什么丫鬟堆里已经窃窃私语,怎么又招了一个。
管家立马低头道:“对不起大少爷,本以为是一位就没有收拾厢房。少爷先去偏厅休息,两间厢房收拾起来院落会杂乱无章……”
“不必麻烦,收拾东厢房即可,容容与我同室。”
苏容目“唉”了一声也拽住古金千胳膊,咧嘴压着声音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不接,罗汉床不硌得慌吗?”
古金千使劲抽出胳膊正了正衣领走进院子,几个丫鬟小厮笑脸相迎的请苏容目跟上,一路嘘寒问暖,只有管家接过苏容一的包袱客气了两句。
三人进入偏厅后屁股还没坐热乎呢,管家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中捧着三个画轴。
管家行礼道:“本该让大少爷休息一日,可这姑娘们的画像是夫人早早就送过来的,因为您找宠儿的事儿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门当户对的适龄女子中不在乎的暂且只有这三人。”
丫鬟盯着苏容目看反应,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挤眉弄眼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啪”一声响,画轴落地,吓的丫鬟直捂耳朵,反应过来后赶紧道着歉的捡,苏容一轻轻踢了一脚画轴走到管家面前说:“知道少爷将宠儿带回府还拿女子画像逼他选,这是以下犯上不知死活。”
管家和丫鬟慌忙跪下,咬着牙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