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7章 探牌

明灿面前的牌局到了白热化阶段，每个人手上都只剩两三张牌，此时正轮到明灿面前这个“地主”出牌，是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

他只剩两张单牌，一张3一张5，他咬着烟嘴猛吸，纠结着不知道出哪一个，对面两人见他犹豫，对视一眼，有些势在必得。

明灿见状，他看完了牌局，心里早有成算，一拍“地主”的肩大笑一声，起哄道：“老哥犹豫啥，这不稳了，先送他们一张牌！”

男人咬着烟还没反应过来，明灿就抽出他的黑桃3往牌桌上一摔，“报单！”

男人阻止不及，但出都出了，他一瞧自己压在桌上的五十块钱，怕露怯也不好再指责明灿，只好也装作胸有成竹。

另外两个“农民”对视一眼，不确定起来，其中一个跟了张方片9试探。两人眼见明灿一看这牌就露出自信的笑来，不敢再探，另一个农民一咬牙把自己最大的底牌亮了出来，一张小王。

这在明灿的意料之内，他也不急，由于大王早就出过了，另外两人都自动跳过了，还是出小王的男人接着出牌，他手上还剩两张牌，却皱着眉迟迟不打出牌。

明灿早就算过，此时还有三张牌没有出过，分别是黑桃4、方片3和K，这三张牌就在那两个“农民”手中。

运气好的话，黑桃3和方片4都在这个出小王的男人手里，自己要是没赌错，只要钓出了他手里的小王，剩下的3和4，无论怎么出，“地主”的5都能稳赢。

出小王的男人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认命的甩出那张方片4来，心下后悔刚才太早亮了底牌。

可要是不出了小王，自己的3和4也压不住前面的方片9，只能跳过，谁知道“地主”手里还有什么大牌，可出了小王也是把自己送进死胡同，进退两难。

见他出的方片4，“地主”长舒一口气，甩出了最后一张5，笑着站起来招呼，“掏钱掏钱，别想赖账啊。”

两个“农民”一看他这张5，都绿了脸，知道自己是被诈了，但也不计较，都把自己押桌上的50元推过去。

其中一个“农民”嚷嚷：“老胡你不厚道啊，怎么还有外援啊。”

老胡把抽完的烟往水坑里一碾，钱一扫塞进自己兜里就回嘴道：“放你娘的屁，是你自己沉不住气。”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插了一手的明灿来，工人们听了这话都看向明灿，才发现这个小伙是个生面孔，明显不是宏伟集团的工人。

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警惕地打量着明灿，明灿假装看不懂气氛，还乐呵的一拍老胡的肩膀，和牌局上几个人搭腔。

“是这个老乡手气好，我看的热闹就忍不住插嘴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包中华，给几人一人发了根烟，还主动掏出火机要给老胡点烟。

老胡不清楚明灿的身份，但也知道他肯定不是这的工人，可不敢真让明灿给自己点烟，赶忙点头哈腰地自己接了火点烟。

他刚吸了口烟，还没吐出雾来，就发出一声响亮的鼻音，连抽两口和周围人赞叹道：“不一样，这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带劲儿！”

明灿见状大笑一声，把那包中华往老胡手里一塞，捏住他的手不让他推脱，“知音啊，老乡你够懂行，拿着拿着！”

“诶诶诶不敢，不敢。”

“我家里这东西多得很，喜欢就拿着，多大点事，难得碰见这么有品位的兄弟。”

老胡象征性的推脱几下，就偷乐着把烟塞进了兜里，怎么看明灿怎么顺眼，主动和明灿搭腔。

“小兄弟，我看你这穿着打扮，可不是我们这种打工的啊。”

明灿一听这话就叹气，“哎，可不，我这也是来找人，结果人没找着，光凑热闹看牌了。”

“找哪个领导啊“

明灿听老胡这么问，更愁眉苦脸了，“哪是什么领导，是我家里之前给我相的一个对象，说是在这上班，我就想着悄悄过来看看，你说一个女人不找个顾家安稳的工作，天天混工地上算什么事。”

此时围在这边看牌的全是男人，一听这话都附和起来。

“可不是，女人嘛，还是得把家顾好，娃娃带好。”

“太要强的女人可不能要，闹的家里都不安宁，你看我家那个婆娘。”

还是老胡抓到了重点，和明灿八卦，“你这相亲对象叫啥啊，小兄弟我跟你说，这工地上有什么人，叫什么，我老胡门清。”

明灿一听就顺着杆往上爬，“说是姓刘，叫刘雯，诶你们别告诉她啊，我这就是想来偷偷先打听打听，不行我就赶紧推了。”

周围人听着八卦正乐呵，有人赶忙打包票：“放心放心，咱们都是男人，嘴巴可严的很。”

但更多人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一眼，迟疑着开口，“刘质检啊，好几天没见着了好像。”

老胡一听这话，神神秘秘地凑到明灿旁边，“还好你来问了，我跟你说啊，这个女人可是要不得，她得罪了蛇仙子，指不定遭什么报应了呢。”

旁边也有人接腔，“可不，你看从她捣蛇窝到现在，这雨一直下个不停，她也找不着人，肯定是得罪了脏东西。”

也有人忧心忡忡，“也是啊，这都三天过去了，你说这人去哪了，总不能是蒸发了。”

明灿听着工人们议论纷纷，心知不好，但面上不显，只是好奇打听，“老乡这话怎么说，她不就是个质检员，咋还有本事得罪神啊仙啊的。“

老胡一摆手，压低了声音。

“小兄弟你是不了解我们这行，这挖地的活，那都是有讲究的。就说这个刘质检，她是一点不讲究，那地里钻出来的可都是蛇仙子，哪能她一个女人胡乱去抓。没规没矩的，这老天爷也不乐意啊！这不，这雨下了三天都不停，我老胡土生土长的长川人，长川哪有什么多雨，这可不就是老天爷不乐意了！在发威啊！”

明灿摆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实际上心不断下沉，直坠到胃部。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拼凑出六月一日的完整情形来，他们都是一副神神叨叨的表情，声音压的很低。

声音低到明灿能清晰的听见雨砸在头顶简陋的金属雨棚的响动，密集的雨声和他剧烈的心跳呼应着，雨水压的他有点喘不上气。

明灿啧了一声，“这不是找事吗？那她咋就这么不见了呢，这么大个活人。”

老胡声音更轻了，明灿凑的很近才听清他说什么，“谁知道，出事了吧，那天下午她下井检测完之后，就开始下雨，再没人见过她。”

明灿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也压低了声音，“那最后就没人见过她了？”

周围的工人插嘴，“我们这些打桩的午饭时还看见她下井去检测，绳索也都收好了，检测合格的报告都留下了，之后就再没见到人了。”

“也不一定出事了吧，说不定有啥急事嘞。”

“啥急事这么巧，还正赶上下桩，再说最近工地上又不太平。”

“就刘质检那认真劲，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的，咋可能无缘无故不来，肯定出事了，保不准啊，祭给.....”

“多半是......“

旁边的工人踢了脚开口的人，打断了他的话。

明灿听到这，心里早已有谱，摸了把自己的寸头，叹着气起身，“得亏各位老乡和我说了，不然我真是......被坑了都不知道，这女人也太不安分了。”

他眼见远处张成正带着一群人离开工地，假意和老胡几人一通感谢拉扯后，也离开了宏伟集团的工地，和刑警队一行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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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便装行动，明灿没自己的车，只能坐其他队员的车。明灿也不管张成乐不乐意，自来熟的上了张成的车，张成也不好赶他下去。

明灿心底清楚，张成是刑警队最能服众的人。虽没有队长的虚名，却是除了自己以外正儿八经的领头人，又能力出众，要想破案，和张成交流案情是无法避免的。

孙琪琪和张成熟悉，也自然上了张成的车，她坐副驾驶，明灿坐后排。

张成一看后视镜就觉得闹心，但知道办案要紧，黑着脸也不吭声，发动了车。

孙琪琪见张成一脸不爽，主动调节气氛，主动聊起了几人的走访调查结果。

“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走访，工人们都表示六月一号晚间开始下雨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刘雯，期间也没有人联系上她。负责打饭的孙阿姨也确认了这一点，据她所说，刘雯六月一日没有去吃晚饭。今天是六月四日，所以可以大致确认，刘雯已经失踪三天了。”

明灿问她：“这个孙阿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她每天得给不少人打饭吧。”

张成开着车哼了一声，“工地上有几个年轻女人？又有几个质检员？没印象才奇怪。”

明灿一听就笑，他笑起来显得没什么城府，一派少年气，嘴里还奉承着，“还是张成警官办案经验丰富，一开枪就知道哪是靶心。”

虽然觉得明灿这话有点酸里酸气，但瞧见明灿这笑，又被这么一捧，张成也不好再摆脸色，孙琪琪忍着笑，面不改色的继续说。

“这是一方面，不过时间之所以记得这么精确，是因为刘雯中午特意和孙阿姨打了招呼，还给了五千块钱，说自己晚上想开小灶，吃一道“遍地锦装鳖”。但孙阿姨没买到甲鱼，也不会做这道菜，打算晚上把钱还给刘雯，刘雯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明灿一愣，“吃什么？”

“遍地锦装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