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19章 闷雷

明灿的这一举动震住了所有人，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只是呆呆望着他。

众人正呆楞着，坐在椅子上的一人站起来咳了声，明灿顺着声音看过去，居然是张龄。

张龄此刻面色并不好看，他身侧坐着脸色更加难看的邓成功。

瞧见众人安静下来，明灿凭着自己的核心力量仰坐起身，他也不尴尬，只是慢悠悠把拍在桌子上的佩枪收了回去。

他笑眯眯摸了一把瘦猴的脑袋，警告性的轻拍了一下，跳下了桌子。

瘦猴被他这个举动搞的面色一黑，但眼珠转了转，没再吭声。

他明白自己刚才那副做派对付不了这个刑警队长，这个队长明显比自己还要混不吝。

这边刚静下来，楼道里又传来一阵喧哗，正是哭天喊地的刘刚被带了上来。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刘刚吸引走了，孙琪琪赶紧凑过来和明灿说明情况。

“刚才这群混混开着几辆大卡车到公安局门口，车斗里装满了鼓风机和‘宏伟集团还我命来’的血字卡片，正巧邓总和张局出门，鼓风机一吹名片漫天飞，全砸两人脸上了。”

孙琪琪小声说着，说到最后实在没惹住闷笑了一声。

明灿听完事情经过，也觉得好笑，虽不知道名片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是谁，但对方的做法实在是招招损人，瞧邓成功此刻的脸色就知道。

张成在一旁板着脸，他实在心累，刚来的刘刚还在呼天喊地的哭骂，一群人挤满了刑警队的办公区。

明灿和孙琪琪两人还一副忍笑的模样，笑笑笑！怎么笑的出来！

张成实在忍不住，走过去控制刘刚，路过明灿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明灿被撞了也不恼，知道张成是在问自己怎么个处理法，他肃起面孔，吩咐道：“都带去做笔录！”

众人纷纷被带走，穿着病号服裹着纱布的刘刚也没能幸免，明灿却没一起跟去，而是来见了陈海佩。

陈海佩正坐在办公室看文件，摆摆手示意明灿自己坐，她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听见外面纷纷扰扰的动静。

明灿见她在看文件，也不好打断，只自己找了个位置坐，还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陈海佩瞧见他的动作，哼了一声，严肃的表情里掺了点笑意，她也不问明灿为什么来，反而先开口说道。

“马上督导组要来长川了。”

明灿听了这话，心下笑了声，上面来长川视察工作也是常有的事，都不过是走过场，光打雷不下雨。

不过既然陈海佩提了此事，明灿也多了几分计较，“局长意思是？”

陈海佩听他这试探的语气，也不接腔，自顾自说着：“如今名片事件闹的人尽皆知，上面很重视，宏伟集团是长川十几年的老牌企业了，如今名片一案加上刘雯案，长川人人都议论纷纷，舆论一事可疏不可堵。”

明灿一听这话，就懂了陈海佩的意思，此时舆论四起，督导组又来长川，宏伟集团的案子必须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可疏不可堵，也就是说这宏伟集团相关的案子非但不能压下去，还得好好查，而且得查出东西来。

明灿来见陈海佩，就是想探探陈海佩对宏伟集团的态度。

无论陈海佩支持与否他都会一查到底，但如今了解到陈海佩的态度，他就可以更光明正大的放开手脚去查。

“明白，我会一查到底。”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明灿也不多废话，说完就打算离开，陈海佩却叫住他，又点了一句。

“明队长，久旱逢甘霖，把握住机会，如今若是打雷，必要下雨。”

陈海佩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闷雷声轰鸣而起.

分明是盛夏，明灿后颈却陡然感到一丝凉意，他面容肃穆的望向窗外。

原本明媚的天不知何时竟又阴云密布，又有雨来。

明灿离开陈海佩的办公室，他面上不显，心中却回荡着雷声的余韵，他琢磨着陈海佩最后点他的那句话。

若是打雷，必要下雨。

他想起自己刚听见督导组要来时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光打雷不下雨。

明灿心下一惊，陈局说这话是看破了他的想法。

把握机会，把握什么机会？

明灿心下琢磨着，大步穿过走廊，窗外闷雷声不断，雨迟迟未落。

他停在审讯室外，转身看着阴云，心底一笑。

就算有雨，谁知道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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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们的审讯结果不出明灿所料，大家都咬死是拿钱办事，无人指使，对于追查幕后之人毫无帮助。

张龄身份特殊，他说税务局还有工作处理，早就离开了，只留了邓成功在这配合调查。

邓成功也是一问三不知，坚称是恶性商业竞争，是竞争对手污蔑宏伟集团，给宏伟集团泼脏水。

孙琪琪和明灿一汇报完审讯情况，明灿就笑道，“都是老油条，审不出结果的。”

不过他想起刚才那个瘦猴一样的男孩，来了点兴趣，“那个瘦猴一样的寸头小子呢。”

孙琪琪愣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谁，也笑了起来，“你说侯雨，我带你去。”

明灿也笑了起来：“还真姓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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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雨正一个人呆在询问室里，正吊儿郎当的抖着腿，一双眼睛贼兮兮的转着，脑袋也拧来拧去，兴味盎然的观察着空荡荡的屋子。

明灿翻了下侯雨的资料，这孩子果然还没成年，只有15岁，家住东区。

其他混混年龄也参差不齐，但其中好几个都是未成年，侯雨是最小的那个。

明灿叹了口气，“小屁孩。”

他进询问室前对孙琪琪招招手交代道，“给他们家长打电话，要下雨了，让家长来接。”

侯雨暼见有人进来，也不正眼看，只是哼着歌抖着腿，仰头看天，一副无所谓的拽样。

明灿是带着大骨一起来的，大骨见侯雨这副样子，黑着脸一拍桌子训到：“坐好！不配合办案是不是！”

大骨人高马大，但根本镇不住侯雨，侯雨两眼一闭往椅背上一倒，夹着嗓子摇头晃脑的喊起来。

“不配合办案是不是～不配合办案是不是～不配合办案是不是～”

变声期的少年夹着公鸭嗓，声音要死不活，语气阴阳怪气，语调贱的可以。

侯雨还故意装作浑身抽搐的样子，一边抽搐，一边重重复复的鹦鹉学舌，一时间简直是魔音贯耳。

大骨被这么一挑衅，黑脸涨的通红，大骂一声操就要出手压制侯雨。

明灿一把拉住大骨示意他坐下不动，接着明灿平静的掏出了自己手机，对准侯雨打开了视频录制，侯雨闭着眼睛，对此毫无知觉。

明灿起身走近侯雨，专注的拍摄了起来，嘴上还不时指挥着：“诶，看这边，唉，出画了，哟，来个特写。”

侯雨一听气氛不对，赶紧睁眼去瞧，正巧明灿把摄像头怼到他脸跟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侯雨错愕的表情。

侯雨见明灿一副兴味盎然拍摄的表情，条件反射就要去抢明灿的手机。

一抬手他才记起自己手正被拷在桌板上，手腕被别着，痛的他呲牙咧嘴。

他嚣张的叫起来：“删了！听没听到你！警察就能侵犯人肖像权吗，我要告你！”

明灿笑眯眯把手机塞回兜里，往桌子一靠，“哟，还懂法。”

侯雨见他不删，又装起抽搐来，还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明灿早猜到他要这么干，一早就预备着堵住了耳朵，毫无经验的大骨就惨了，直面侯雨尖叫的他被震的面容扭曲。

明灿靠在桌上堵着耳朵，居然还笑了出来，他在尖叫声中和大骨讨论，“这抽的厉害啊，估计是吸了，带去尿检吧。”

大骨也堵着耳朵，根本没听清明灿说了什么，但尖叫的侯雨听见了这话，他消停下来大骂了一句：“放屁！”

明灿松开耳朵，听了这话又笑着和大骨说，“你看，这情绪多不稳定，肯定吸了。”

大骨不明所以，这侯雨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吸毒的，只是在这装疯卖傻不配合调查，但队长都这么说了，他必须捧场。

“我这就带去尿检！”

明灿温和的吩咐道：“情绪这么激动可能会袭警，手铐别解了，你帮他扶着尿。”

大骨听了这话，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侯雨激动了起来，脸都涨了个通红，“tm帮我扶着什么？”

明灿笑容依旧，声音温和，张嘴却是：“扶着鸟啊。”

大骨的黑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侯雨脸红的发紫，像是被噎住了。

两人都没想到明灿这么风轻云淡了说了句粗话，一时间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大骨在心底哼哼一笑，暗自吐槽道：敢跟你灿哥狂，几个娘？

侯雨看了看黑脸李逵一样的大骨，沉默的夹紧了自己的腿，思维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明灿所说的画面，他心下一阵恶寒，急着开口。

“警官！真没吸啊！好警官！”

明灿也不继续为难他，只是笑着问：“那和你的好警官聊聊名片的事。”

侯雨听他这么问，虽然不再闹了，但却摇摇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真不知道，更何况我只是个小喽喽。”

明灿语气平静：“我知道这群人你是扛把子，我也不问你多的，只问你做这活是不是心甘情愿。”

侯雨盯了明灿半晌，还是摇头，“听不懂，不知道。”

正在这时，孙琪琪敲门进来，明灿猜是叫家长的事，对她使了个眼色。

孙琪琪会意的大声说道：“明队，侯雨妈妈来接了，说是下雨了孩子没带伞。”

说完她就关门走了，询问室中没人再说话，明灿盯着侯雨，瘦猴一样的男孩弓起了腰，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