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 第2章 第一章-雪中莲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洒下来，照在少女的脸上，让她觉得暖洋洋的。

她醒来了。

楼下传来母亲催促的声音。

“莲！再不下来的话，饭菜就要凉了。”

“知道啦！”莲懒洋洋的睁开双眼，忽的又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却又忘记了。

“……”莲叹了口气，既然忘记了，那就不再去想了吧？她揉了揉太阳穴，拉开窗帘。正是秋田刚下过大雪的日子，望去是无尽的白，间或行人与车辆穿过，留下略暗的痕迹。

几分钟后

“我出门了！”“一路顺风。”

穿着暖和的冬季制服——至少是上半身暖和——莲朝着高中的方向走去。

“喂——莲——！”

是远子的声音，莲停下脚步，看着远子一步步追上来。远子脖子上戴着的的红围巾，在一片雪白中格外的鲜艳。

“又起晚了？”“嘛……”远子挠了挠略有些乱的头发，“昨天晚上复习到很晚嘛……”远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少来，你一定又去熬夜打游戏了，不然就以你的性格，如果会通宵复习功课的话，那可就……”“哎呀哎呀!就别说这些了嘛”，远子赶紧打断了莲的话，“对了对了，昨天晚上的新电视节目，看了吗看了吗？”“哦，那个呀……”

两人一边在白皑皑的街道上向前踱，一边聊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时，天上渐渐的开始飘起了小雪，在柔和的风中飞舞。

绕过一个街巷，前面的路口便露了出来。新的建筑渐渐浮现，就好像之前那里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人们似乎也已经忘记了这里曾经在一夜间消失，就只是像平常一样在他之中匆匆穿过，消失在房屋之间。

雪，也渐渐的大起来了，落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

“这建的还真挺快的呐…”远子回头望了望那个路口，“才几个周就又建起房子来了。”“人嘛，毕竟总是多忘事的呢。”“嗯……”

走上一段不太陡的斜坡，路上的学生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不时有熟人问候的声音传来，很是热闹。不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学校，不仅不忙的换好室内鞋，两人便一边聊天，一边向课室走去。

在二楼的楼梯口，与远子道别。莲走上三层，熟悉的B班，在那里等着她。

“雨见同学，早上好。”“嗯，早上好。”莲走进教室，一边应答着同学的问候，一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啊，早上好，莲。”一名留着披肩长发的文静少女见到莲，忙走了过来。“好巧，户织，我刚想找你呢，怎么样？”“嗯，很不错的小说。”户织用力点了点头，“昨晚读完了前面两章，感觉非常有意思的说。”“是吗？那就好。”莲笑了笑，“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呢。”“没有的没有的，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啦。我这边，刚刚到女主发现自己感情的部分，真好奇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不许剧透哦！”户织一本正经的把脸凑近莲，认真的说道 “哦～？当真？”莲诡秘的笑了笑，“那好～在下一章里……”“啊啊啊，不要不要——”户织忙把耳朵捂上，十分惊恐的样子，引的莲不禁轻笑出来。

不过多久，预备的铃声就响起来了。正在说笑的众人也都纷纷回到座位，等着老师的到来。“大概教数学的田中依旧会迟到吧……”莲盯着旁边的窗户，无聊的想着。

外面依旧是无尽的白，没有什么阳光，那雪就替他将周围照亮。暗盈盈的一片，看久了那雪，白光却隐隐刺的眼睛微涩，连视野都变得有些发红了。莲用力眨了眨眼，感觉好了一些，她又一次看了看外面的大雪，雪花依旧在洁白，然后——

不合时宜的上课铃。莲不满的想着，把目光移回到刚刚走上讲台的田中身上。看着田中手上的测验卷，莲悲哀的叹了口气。

半天悄然过去，而雪仍旧未止。

“呐，我说，这雪可真大啊……”远子夹起一块可乐饼，轻轻咬了一口。

“是啊，天气预报说雪会一直下到明天。”莲吃了一片鸡蛋烧，又看看窗外，“看样子积雪已经不薄了，希望不会到雪灾的地步吧。”“诶诶诶，说什么呢？不要立flag呀。”“就是说啊。万一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就哪里都去不了了啦……”户织咬了一口巧克力号角面包，不再去看雪。“欸？仔细想想，这样的话岂不是不用上学了？”远子将剩下的一口可乐饼吃掉，一边插牛奶盒的吸管，一边说，“要是那样就可以玩上一天了啦，是不？”“对喔……没准那样也不错。”莲用筷子拨弄着便当里的小香肠，然后一口把它咬成了两半。

午休时间并不长。莲和远子很快收拾好桌子，有一句没一句的继续聊着。而户织则拿出了一本文库本的小说，倚在椅背上看了起来。窗外的皑皑白雪映衬着书页闪闪发光，不知为什么，莲总觉得那书封上的雪花也一同在飘动。

在别处吃午餐的同学，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几个男生的头发上还有没化完的雪，显然刚刚在雪地里大闹了一番。

看着雪一片片落下，莲忽然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她拿起笔，随手从书页中抽了一张白纸。远子好奇的凑过来，可却迟迟不见莲动笔。

“灵感消失了……”莲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纸上除了一个“雪”字外，什么都没有。“我的大文学家啊，这是你的新作？”远子一把拿过那张纸，细细端详了一番。“我懂了。这大概是某种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字吧？原来如此，看来莲……”“闭嘴啦！”莲一把抢回那张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快回去做你的课前准备啦！”

下午的课程充满了无趣，突如其来的英语测验更是给了莲当头一棒。不过想到英语更差的远子面对测验一定抓耳挠腮的样子，莲不禁心里好受了不少。至于户织？看她那副从容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莲不甘的哀叹几声，把那只有零星几个字的卷子交了上去。

放学的铃声响起。有社团的那些同学便很快的收拾好书包，消失在了走廊中。户织也是如此。文艺部社刊的截稿日已经不远了，所以她前几个就走出了教室。至于没有社团或是由于大雪不想去社团的那些人，便慢悠悠的收拾物品，三三两两的走了。

“呐，莲！田径部的活动取消了，要一起回家吗？”远子走到B班门口，向莲问道。“是啊，毕竟还在下雪呢……”莲看了看窗，想了想，“算了吧，远子，你就先走好了，我想还是去剑道部看看为好。”“哦……好吧。”远子挠挠头，“那你也注意别待太晚哦。”“嗯，我会的，放心吧。”

与远子道完别，穿过教学楼与部活大楼之间的走廊。莲走到剑道部门口，犹豫了一下，确认里面还有人，这才推门进去。

“啊，雨见同学，下午好。”“下午好，铃川学姐。”莲转头望望四周，“只有你一个人吗？”“嗯，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铃川停下手中的竹剑“不过，你来了就有两个人了嘛。”她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吧，大家都不想在学校待到很晚。呐，你也快进来吧，开着门怪冷的。”铃川端起角落里的热茶，也给莲倒了一杯。莲放下书包，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感觉全身都暖和了不少。

换好练习用的衣服，莲拿起木刀摆了一个架势，向当做练习靶的稻草束砍去。木刀稳稳的打在靶心，分毫不差。又练了几手，莲感觉似乎已经找到了感觉。既然旧的招式熟络之后，就可以开始尝试下新的东西了。

“哦～不错嘛。”铃川放下竹剑，拿起放在一旁的木刀。“既然如此，那就和我来切磋一下吧？”“那就可要请前辈手下留情了。”“哎呀，万一是雨见同学更胜一筹呢？”铃川站定，摆好架势。“那就来吧！”……

当噼噼啪啪的木刀碰撞声停止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昏黑了。雪还在下，不过已然小了，星星点点的从空中洒下。

“好一次爽快的切磋呢！”铃川站在部活大楼门口，笑着对跟上来的莲说。“到头来还是前辈赢的多嘛……”莲一边系围巾，一边抱怨道，“下次可不和前辈打了。”“哎呀，别这样嘛！”铃川整理了下衣服，“话说用不用送你回家？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的哦？”“嗯，放心吧，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到了校门口，两个人挥手告别，向着各自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雪在两旁堆成一片，原来洁白的颜色在路灯的照耀下，闪出暖黄色的色调。正在飘落的雪花也如花瓣般落下，抬头，是无数落下的星。

呼出一口气，水雾在飞雪中消散。莲开始觉得有点诗句中的意味了，如果自己是诗人的话，或许可以写出些颇有意境的句子吧。莲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好了。

雪似乎要开玩笑一般，竟又渐渐的大了起来。总不会真的要发生雪灾了吧，莲这样胡乱想着，踏过开始变厚的积雪，留下一行前行的足迹。

感觉眼睛又有点酸涩了。莲揉了揉眼，感觉眼前有点发红，就连落下的雪也是如此，就像那雪本来就是红色的一样。

她转过一个路口，却惊愕的发现，那路口的中央，竟然没有积雪。路灯的光照在上面，展露出漆黑的柏油路面。

而在路口中心插着的，是一把长刀。

月亮的光辉，宁静的洒下来。如雪，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