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第47章 玻璃心

周二便恢复了二人一同上下学的时光，刚开学没几天的附中出了点小插曲。

“怎么了这是？”

“不会吧……”

“我靠好可怕快走我不能看。”

“等会儿……”

有人驻足，有人匆匆而过，有人抬头看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停留，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好多都忘了大课间走出班门的目的。

祝微林和楚凌本想去方便，前方必经之地受拥挤，也不得不凑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

“有人要跳楼。”

两人闻声抬头，正上方的确有一学生坐在窗边，双腿外挂。

“四楼啊，这跳下去也摔不死啊。”

“我记得那房间是化学办公室吧。”

旁边还有讨论，光挂着耳朵都了解到是几班的某某。

高三、成绩、争执，压力大……

“听说办公室里就他一个，老师在外头也不敢动。”

……

楚凌突然拉住祝微林离开了人群，哪怕舍近求远。

后来听说那位“跳楼”同学已经平安无事，好像是最近被成绩搅得心情不好，办公室谈话和老师起了点冲突，一时激动拿生命作威胁，其实也就坐窗外看个风景……

也许是他也知道从这里跳下去无用，还摔得一身疼。

听说那同学好像是回家休息了几天，这事便退了潮。

孔润：”哎，学校哪年都得有这方面事件，别说高三了，其他年级也有，看开点吧大家，还有一个月就解放了。”

杨铭泽也附和：“对，大不了考上就上，考不上就不上，怎么说也车到山前必有路。”

楚凌看了眼祝微林，见他没反应，就像没听见这两人的念叨，只顾自己刷题。

说实话他有些后怕。

上午看到跳楼那学生，他脑子不知怎么想的，将人幻视成祝微林，瞬间冷汗冒出，赶紧逃离现场。

他告诉自己祝微林不会做出这种傻逼举措，可又总想到这人因为一个小考试就哭得稀里哗啦，他更怕联想到左文丰对于他的阴影，虽然祝微林平时也沉默，但今天看着，总感觉蒙了层淡淡的忧伤。

为了避免莫须有的灾难，楚凌得教会他振作。

“平时课间多活动活动，别光想着睡觉，课间活动这么多，打羽毛球也行啊。”晚饭时楚凌建议。

祝微林吃了口青菜，回答他：“可是课间不睡觉下节课会很困的，更影响效率。”

楚凌：“那就上课前去洗把脸啊，喝水也能提精神，再不济写作业，总比……消沉好。”

祝微林奇怪：“我哪消沉了？不就多睡了会儿觉，那孔润天天困得跟夜里没合过眼一样，你怎么不去关心他？”

“我这不是对你好，”楚凌有点恨铁不成钢，“或者站走廊望望风，咱班四楼够你开阔眼界的。”

祝微林最后只给他丢下句“看情况吧”。

晚自习也是，楚凌课间忽然凑过来，屁股非要和他挤一个小板凳，胳膊撑着头看向他：“祝微林，不高兴一定要跟我说啊。”

祝微林无奈又不解：“你哪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楚凌：“你一直表情紧绷。”

祝微林：“那是我在算数学题，你见谁写数学洋溢着笑容？”

楚凌坐直身子挨过来，抽来祝微林的习题，问他：“哪道不懂？咱们一起讨论。”

祝微林又抽回，说：“谢谢，我已经明白了。”

他推开楚凌，让他回位置：“等下孔润回来又该调侃了。”

到家后祝微林终于从楚凌一番叽里呱啦奇怪的话里明白些什么：“所以你是担心我会和今上午看到的那同学一样，因为成绩失利冲动跳楼？”

楚凌没想到他一下把话说这么清楚，知道自己这想法很傻，但对上祝微林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祝微林算是知道了人在无语到极致果然是会笑的。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祝微林说他，“我他妈好不容易复读熬到这时候，最后一个月再往下一跳，所有都前功尽弃，我自己想想都好笑。”

他喝了口牛奶，继续说：“好好关心你自己吧，你看看你成绩都退成啥了，有这个心思想想总分怎么往上提提。我记得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吗？上次测试怎么回事，才刚刚一百整，今天英语老师找你谈话估计也是这吧。”

楚凌心痛，还是说：“你还关注我成绩啊？”

“倒也不是，”祝微林不想被他拆穿，“成绩单每次都在后面贴着，大家都围着看，虽然跟我没关系但也会凑个热闹，偶尔无意就瞥到你的。”

八班成绩单每次贴在班后固定角落，位置不够就把前面久远的叠加，所以最近的成绩很容易连成一排，也方便看自己分数排名的浮动。

祝微林留意到的楚凌成绩几乎都是下滑。

“我那都是失误，失误。”

祝微林没对他嘴软：“谁一失误这么多次考啊？算算都后退几十名了还好意思说是失误，你怎么不等高考成绩出来说自己失误请求立刻重考？不用心还给自己找上借口了。”

楚凌被他怼得无可狡辩。

“我给你削个苹果。”楚凌让他消消气。

祝微林继续忙着自己的洗漱。

苹果还没削两下眼睛就看不清了，祝微林说得一点没错，是他不上心不努力，听这实话也不是恶意攻击，但就是心里委屈，大概是在对方面前丢了脸面又拾不起来的酸痛。

祝微林洗完澡出来见他还在削，果皮断断续续地掉，好像看到这人还抹了把眼睛，听见他走来的脚步还想要背过身。

他还没有掉出来一颗泪，但也不能让祝微林看到眼睛红。

好在祝微林没往他面前来，只是往沙发上坐下。

但他不知道身后人一直在看他。

一吸鼻子就是很清晰的抽泣，还祈祷祝微林什么都没听见。

祝微林终于装不下去玩手机，上前按住他肩膀问：“你怎么了？”

楚凌被吓得一抖，幸好祝微林按着他手没让苹果掉垃圾桶。

但委屈的双眼没有遮挡，他还是低着头。

“不开心？怎么了吗？”祝微林轻声问他。

但没有回应。

“为什么哭啊？因为我？”祝微林试探。

楚凌摇摇头，终于有一滴眼泪落下，刚好在祝微林手背。

“别削了，抬头，看着我。”祝微林从他手里拿去刀和苹果放茶几，双手捧他的脸。

楚凌却把脸别开。

祝微林：“因为意识到自己成绩不好而焦虑？”

楚凌摇头。

“因为我没有领会你对我的关心？”祝微林继续猜测。

楚凌还是摇头。

祝微林让他说，他却不吭声。

寄希望于最后一种可能：“因为我说你成绩退步，批评你？”

这次对方没摇头。

祝微林不可思议，这孩子怎么这么玻璃心，一点实话都听不下去。

“不摇头我就当是喽？”

他想了想刚才的话，是有点太锋利，自己水平还没高到哪去，就好意思对别人指手画脚。

先安慰人重要，祝微林轻轻环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头，不出声地无奈笑笑，温声道：“我的错我的错。”

“我刚刚言语的确有些过激，对不起。”

他捧起楚凌的脸，帮他拂去脸颊的泪，像哄着一个执拗孩子一样哄他：“好啦好啦，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别伤心了好吗？”

楚凌想说自己没事，但发现开不了口，他其实也不甘这点自尊，从小到大接受的批评不少，温柔的有，严厉的也有，祝微林的话不算什么，甚至只是朋友间的吐槽，但确实他听过最憋屈的。

他不是这样的人，听点指责就无地自容，但只是因为对方是祝微林，成绩他也不是没焦虑和改变过，只是目前成果不显著，他觉得自己让对方失望了，没有出息，到最后还得要别人哄。

“别难过啦我给你切苹果。”祝微林说着，给他切了一块塞嘴里。

楚凌很听话地吃了起来，终于能说出那句：“我没事。”

祝微林继续往他嘴里塞苹果，楚凌都快赶不及咽。

“不用了，”他赶忙摆手，“本来就是给你削的，你也吃。”

祝微林也尝了一块，还挺甜，不得不说楚凌每次买水果都没踩过雷。

“还难过吗？”他关心一句。

轮到楚凌不好意思：“不难过了。”

“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但也不知道怎的就委屈起来了，不是你话的错……你的批评对我很有用，下次还有的话我一定洗耳恭听。”

祝微林离开前弹了下他额头，说：“幼稚，谁整天在意你。”

一个爱哭鬼（×）

两个爱哭鬼（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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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