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第44章 信球

大半天逛得果然腿疼，半晌午吃的早饭，到了中午时间也不觉得饿。

“我们去下个地，听说这里晚上有表演。”

他还想骑行，祝微林这次没同意。

“那个，我们坐车吧，地铁公交打车都行。”

楚凌以为他累了，结果听他说：“我下面……有点疼。”

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祝微林也有点后悔，昨天就不该上那节体育课。

“抱歉啊……那坐公交吧，还能看看外面。”

“行。”

不料这是下午，在某条交叉路口堵了会儿车。

他们坐在公交最后一排位置，楚凌盯前方发呆得无聊，掏出手机看。

忽然余光旁边人身子微微动。

原来是祝微林在打瞌睡。

他从祝微林旁边的窗子往外看，车流前进得缓慢，拿起手机，摄像头探出去拍了张照。

很小心的动作还是擦到了祝微林额发，他朦胧地睁开眼，楚凌说没事，你困了还能再睡。

并且将人往自己身上靠。

祝微林抱了抱书包，等再睁眼已经快到目的地。

趁天色还未晚，公交驶过不知名的江，他用摄像机录了视频。

……

“画面你都录下来了吧，今晚能不能发给我？”楚凌输入密码打开酒店的门。

“可以，等下发你。”

“累死我了。”一进屋楚凌摘了书包就往床上躺。

两人都懒得动，推脱着让对方先洗澡，玩手机的功夫祝微林已经把视频传给楚凌，去翻睡衣。

“我先洗了啊。”

“行，”楚凌一个个看视频和实况，“这相机拍摄就是不一样啊，构图比例跟电影似的”

他挑了九张打算发朋友圈，等祝微林洗完就要轮到他。

“你不吹头发吗？”他问。

“天热，睡前就干差不多了。”他选了进门也就是靠窗远的床，今天相册突然来了顿满汉全席，一打开好一阵眼花缭乱。

有些拍的重复，他只选其中最好的角度，其他为了不占空间而筛去。

“我去！”只见楚凌突然跑出来，身上仅挂着条内裤，“我忘拿衣服了。”

祝微林：“……”

看着他翻找书包，他发现楚凌虽然平时看着瘦，但脱了衣服看，光手臂都是紧实有力，祝微林记得他说过喜欢打篮球；腰腹劲瘦，再到流畅极致的腿部线条，无不彰显着青春的蓬勃朗气与力量感。

这是祝微林又发现到的楚凌的独属魅力。

至于某明显部位，也着实晃眼。

祝微林目光又回到手机。

他退出相册，而是点开了短信，昨晚除了当面被楚凌说了句，后来还收到了认真的回复。

-怎么还在耿耿于怀，你的鬼点子我心领了，看来你还是比较在意我的嘛，话说这样你也有了对我更深的了解，当然，无论如何猜测和试探，你都可以放心，我是个好人，并且一定是个不会背叛你的人，毕竟你是我的珍贵朋友。还有，其实哭鼻子不丢人，考试考砸了也不丢人，这世界允许所有人有敢挑战和接受成果的资格，开心是成功的反应，流泪是失利的发泄，都是正常的。还有亲爱的，复读不丢人，你是勇士，从走上这条荆棘路起，精神胜利的玫瑰含苞待放，我知道你比我们大多人背负了更沉重的心理压力，但是没有人瞧不起你，那些是蝼蚁，你的自尊因自信才会强大。学习不要耽误作息，莫焦虑，多吃饭，人生不会囚于那场遗憾，你的未来光明且灿烂。

祝微林口是心非，领了心意还要说他一句幼稚。

洗着洗着又听到浴室里一声“卧槽”。

“怎么了？”祝微林走到门口问他。

“没事，我衣服掉了。”

祝微林：“……”事儿多。

后来他见到楚凌是光膀子出来，只穿了下面睡裤。

他想到这衣服还是上次在他那里留宿，楚凌借他穿过。

他穿上有些宽大，不过在楚凌身上，估计就正好。

明明衣服挂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自己掉下来，这下好了，睡觉不用穿上衣了。

……

本来一人一床，结果临床的楚凌毫无征兆地窜过来，直接掀被子钻了自己被窝。

“宝宝今晚我们一起睡。”语气颇为亲昵。

“滚啊神经病！”祝微林吓得挪远点。

“不嘛不嘛。”

祝微林：“……”

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不打算理他，结果对方蹭鼻子上脸往他身上贴。

“回你床上去。”

“我不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祝微林没反应，楚凌应激他：“你若不喜欢你可以去那张床，但你看你都不反抗……哎别别别，我说着玩的。”

祝微林听他这话就要掀被子走人，结果又被楚凌拦下来。

一整个无话可说。

祝微林僵住，看他光着的上半身，说：“那你至少穿个衣服。”

“我睡衣洗了。”

“那就离我远点。”

“不要，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他说的就是上月那次。

祝微林没忘记：“那是我迫不得已，而且你也穿衣服了。”

“那是不是我穿衣服就能和你贴贴了？”楚凌发现盲点。

“不是，”祝微林一口否定，“楚凌，我要是女的你这就是骚扰。”

“你要是女的我就不在这屋里了。”

“那我是男的也不是你进我被窝的理由。”

还一口一个宝宝，祝微林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楚凌不屑：“其他男的我才不进，我只要你。”

祝微林听着好肉麻。

他揉揉眉心，说：“我有时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直的。”

“包直，不然我这么多年交的同性朋友也不见有感觉，只是单纯想和你玩。”

“那你和你其他朋友也这么玩的？”

“当然没有！”楚凌斩钉截铁。

祝微林认输，心里还有股莫名的放心，楚凌也没再纠缠，只是并排靠着床头刷手机。

楚凌挑好发朋友圈的九张图，让祝微林看看怎么样。

祝微林：“好。”

楚凌：“好敷衍。”

文案简单的节日游，特意定个位，发表。

他把手机递祝微林面前，说：“我还选了咱俩三张合照，你都不看一眼。”

“看到了看到了。”祝微林此刻正在翻朋友圈，发现楚凌下午也发过一条，就是堵车那会儿。

文案是好多小汽车表情加个尾气。

“你发了吗？”

“还没呢，在想要不要发。”

“肯定要哇。”

祝微林听下他的恳求，发出去只有三张，那都是拼图，也就是三到四个内容。

有合影有风景有美食，还有他让楚凌拍得个人照。

两人共同好友不多，但一会儿也各有收获。

孔润已经在楚凌的下面评了论。

-孔润：我怎么感觉林林比你好看了一个度［思考］

还没等楚凌给旁边人看，祝微林已经轻笑一声。

“我化妆了呗。”他实话实说。

-楚凌回复孔润：我林就是天生丽质

祝微林：“你有大病。”

他退出微信不再理会朋友圈，又想到下午楚凌教他的词。

信球。

那会儿干啥来着，楚凌对他说了句：“你真信球。”

“信球？”祝微林学着他的腔调念了声，然后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天色已黑，灯火和节目明晃他看不太清楚凌神情，旁边的欢呼惊讶也压盖了些声音。

“夸你好看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从里面听到的笑意。

但要怎么搜索，祝微林也不知道那俩字怎么写。

［河南方言］……

还没等他输入完，底下就有搜索条［河南方言信球是什么意思］。

精准回答：傻子脑瓜，形容人傻。

祝微林盯着界面没反应，手机旁边就是楚凌也在盯着看的脑袋。

非静止画面，谁也无动于衷。

直到祝微林手指在界面往下翻了下，楚凌歪头看向他，眼神里还好意思带着无辜。

祝微林直视他的眼。

他张嘴正要一顿输出，楚凌说时迟那时快已经靠好姿势贴近他，很自然地建议：“你给我讲故事吧。”

“我不会讲故事。”话里一是冷漠，二是他真的不会。

“你就跟我讲讲你的从前，比如在你以前高中，或者在我们还不熟的时候，那时候你认识我吗？”

祝微林被他牵走话题，无暇理会被他方言的戏耍：“认识啊，你就坐我右边。”

楚凌：“从你刚来到我坐你右边之前。”

这让祝微林思考两秒：“应该认识吧，可能那时候潜意识里知道你名字，但从未开口叫过或者跟你说话，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那你就没想过关注我一下嘛？”

祝微林疑惑：“我关注你干嘛？班里这么多人就看着你了？你是我老熟人还是什么？”

“好好好停停停，”楚凌打住他，“我只是想你都没有和我交朋友的**。”

“啊这……”祝微林有点尴尬，“我又和你不熟，一般都是别人主动找我才会说几句话，我是属于玩得熟了打开话匣子。”

这点楚凌赞同，对于祝微林，的确需要横冲直撞和坦率。

“行吧，那你从刚来到我们熟之前的生活呢？可以大致讲讲吗？”祝微林在他左边，楚凌不知觉已经半侧身，右臂有意无意环住祝微林。

“那段时间啊……”讲倒是不介意，只不过……

“这些时候可能要提到和他一起了，”他偏头看楚凌，“你要听吗？”

“你尽量避开提到他就行。”

祝微林开始正式话题。

“我记得刚来的时候，第一天还没什么感觉，就那个自我介绍有点出乎意外，然后第二天我就后悔来了，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嗯嗯。”楚凌点点头，蹭在祝微林肩头。

“其实我去年夏天出成绩后填了志愿，还收了录取通知书，不过还是犟着重走，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复读那天，高三时候都往这方面想。”

“我记得进班是八月底，包括九月，那段时间作息心情啥的都很不正常，我复读这事儿没跟同学说，有人问我了才说自己没上大学，其实每次也是戳我痛处。”

“那你晚上会悄悄流泪吗？”楚凌轻声问他。

祝微林笑笑，说：“会但不经常，因为感觉很不值，那些比我成绩好的同学都开始新生活了，我还在倒退，你们是应届班，怎么说待在这儿也会感到别扭。测试的时候感觉自己考的不错，结果一看成绩单，果然附中就是附中。”

“你之前是哪学校啊？”楚凌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来没问过。

“三中。”

“哦，那也不错，市前五呢。”

祝微林：“当年压线进的。”

他又接着刚才的话：“后来也渐渐适应，除了他，孔润和杨铭泽是我在这个班先交到的朋友，也是我们位置离得近，铭泽虽然不像孔润那样话多，但我们偶尔一起活动，孔润和他走了就我俩在原地，也是从尴尬到互怼了。”

“那时候我生活很平淡，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或许碰见过你只是没留意。”

“那是不是我的到来让你的日常有了活跃？”楚凌有点困了，但还是要听下去，时不时插句话让自己清醒。

“对，说实话刚开始我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小题大做，动不动‘报恩’请我喝奶茶，后来也挺喜欢有你陪着，路上有个说话的朋友，难过时还有人安慰。”

楚凌憨憨笑笑，他身子往下缩缩，找个好姿势继续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