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歌行 第3章 第二章 魂穿

玉怀卿是差不多两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在此之前，她生在千年后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土生土长的蒙古女孩，因为父亲是汉族，所以才取了个汉人名字。玉怀卿的外祖父是当年战争时期的草原将士，从小就教会了她骑马射箭的基本功。因此，即使是在信息化的时代，她也练就了百发百中的高超技艺。

前不久外祖父去世，家人为他整理遗物时却意外发现了一把古朴的角制大弓。妈妈惊奇地唤她来看，却在触碰到弓的一瞬间看到了刺眼的光和妈妈震惊的目光。她只记得自己被一层温暖的金色光芒包裹着，随后便在妈妈尖锐的叫喊声中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上，古香古色的房间和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竟是穿越到了古代，还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同名同姓的廷国五公主玉怀卿。

五公主玉怀卿，是廷国皇帝宠妃赫连氏的独女，赫连氏貌美却心思单纯，皇后嫉妒与她娇媚的容颜，将其陷害进了冷宫。没有母妃的庇护，又被皇后处处针对，五公主没能像其他公主那般得到良好的启蒙教育，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性子也分外孤僻懦弱，成为了宫中上下人人耻笑的草包公主。作为一个魂穿的穿越者，玉怀卿继承的便是这样一个凄惨的背景。

原来的五公主是病死的，死前宫里连太医都没人给她请一个，最终含泪香消玉殒。在魂魄消散前，她对穿越过来的玉怀卿说：“本宫这短短一生活得耻辱，本宫将自己的身体给你，只求你帮本宫将冷宫中受苦的母妃救出，替本宫过好这余生。多谢。”看见玉怀卿点头后，五公主的魂魄安详地闭上眼，缓缓消融在暖风之中。

救出赫连氏的机会很快便有了。

短短几日后，廷国皇帝便召见了所有未婚的公主面圣。不惑之年的帝王高居于龙椅之上，明皇衣袍，不怒自威。他一一扫视着面前的几位公主，缓缓开口道：“鲜卑民族建立的邯越日渐强盛，我廷国有通过和亲而结交之意，你们之中可有自愿嫁去的？”

和亲？闻言，几位公主皆是一愣，相互对视几眼，紧接着纷纷苍白了脸色，低下头，生怕选中自己。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和亲，虽然嫁妆丰厚，还可以成为异域王妃，有着高贵的身份和地位，但西北草原苦寒；又听闻胡人野蛮凶残，她们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娇娇女子，自是不愿去遭受那远离故乡，水土不服，习性不同之苦。因此，没人会自愿去接受去与鲜卑王族和亲这份苦差。

“都不愿意吗？”帝王的声音微微有些恼意。玉怀卿却暗自深思。和亲固然不好，但对于她而言，皇宫中水深火热，要提防皇后等人的明枪暗箭，但若是去了邯越，反倒是一个无人识她的新环境，也无需她总是扮演着原本五公主的角色，倒是更为自在，何况草原于她而言，也并非陌生艰苦的环境。而且，现在众公主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皇帝也必须在其中择出一人，那么她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五公主，无疑是最容易被舍弃的棋子，相比这样，反倒不如卖老皇帝一个好，给她一个提条件的机会。思及此，她向前迈出一步，站出大部队，向皇帝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愿意前去。”清泠泠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清楚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皆是一惊，不由地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廷国五公主，玉怀卿。

站在她身后的玉温婷回过神来，忙扯了她衣角一下，压低嗓音呵斥道：“胡说！你可知和亲为何意！”除过她，其余的几位公主却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二公主玉温婷，是皇宫中为数不多待她和善的人之一。她虽为皇后所出，却性情温和，品行端正，对于自己母后陷害赫连氏一事心知肚明，因此对自己的五妹妹心存愧意，待她更加友善。

“哦？小五此话当真？”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这个一向懦弱无能的五女儿，难以想象她有勇气说出这番话。

“君无戏言，儿臣是父皇之子，自然也不说空话。”玉怀卿轻轻承托开玉温婷的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向皇帝行礼道。

“好！好！”皇帝大笑道，“不愧是朕的女儿！”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玉怀卿微低了头，轻垂着眼帘道。

“你有这份心，理应赏赐！”皇帝心情大悦，“你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和朕提！”

“多谢父皇，儿臣不敢妄想，只求父皇可以将深处冷宫的母妃释放出来，了全儿臣一片思母之情。”玉怀卿赶忙跪拜在地。心里却默默嘀咕，让她跪了，小心折你的寿。

“昭妃？嗯……她受罚的日子也够了，罢了罢了，朕这就命她搬出冷宫，全了你这份心意。李公公！”皇帝思忖片刻，冲一旁侍立着的宦官喊道。

“奴才在。”李公公半弯着腰，低眉顺眼道。

“传朕口谕，命昭妃今日起搬出冷宫，重归芬芳殿。”

“奴才领命。”随后又向皇帝行了一礼，拱着手退出了大殿。

“儿臣多谢父皇恩准！”玉怀卿叩首道。

“嗯，那都散了吧。”皇帝点点头。

待出了殿门，其他几位公主纷纷散去后，玉温婷一把拉住也欲离开的玉怀卿，将她拽到一处无人的花园，四下里望望确认没人后，才板起脸呵斥道：“你莫不是疯了！竟想去那胡人的地盘，与那素未谋面的野蛮人结为夫妻？若是嫁给那王子还算说的过去，但若和亲的是那年老的邯越王呢？等着给他守寡，受制于他的儿孙吗？如果那邯越王再要求你殉葬呢？白白地去搭上一条性命吗？你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在替你想想办法，向父皇求求情！”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得玉怀卿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后，一股暖流冲击着她的心田。她温和一笑，道：“皇姐无需替妹妹求情，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本在这皇宫中，我处处受人挤压，学无所成，去那草原当一个可敦或王妃反而是更好的选择。我代表廷国的脸面和亲而去，他们也不会苛待我，反倒可以顺势救出我那冷宫中受苦的母妃，我说什么也是愿意的。”

说到昭妃赫连氏，玉温婷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愧疚之色，她低声喃喃道：“昭妃娘娘是好女子……只是母后……”皇后身份尊贵，且又是自己的生母，她不好非议，只能讪讪地止住话头。

玉怀卿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赶忙道：“皇姐不必这么说，都是怀卿一人的注意，与他人无关。但皇姐对怀卿的一片情谊，怀卿感激不尽。”

玉温婷叹了口气，她看向对面面庞仍旧稍显稚嫩的皇妹，一向平静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忧愁：“那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助昭妃。”

玉怀卿微微颔首道：“那怀卿谢过皇姐了。”

玉温婷道：“妹妹此去……定要平安。”

玉怀卿眸光微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