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 第3章 第三章

他对迟父这样利用权势指挥他做事的行为非常不满。

迟父这样的举动像是把他当成了他们自家的所有物，随意差遣，任意调配。

他是人民警察，但不是只为一人服务的。

周也蓁正要开口拒绝，迟母出现了，身后跟着个阿姨，手里拿着医药箱。

“宝贝，过来，让陈姐给你擦药，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迟母的话打破了此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她自己也丝毫没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劲。

迟意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迟母又发话了：“快过来啊。”

迟意看看爸爸，又看向周也蓁，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周也蓁适时开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迟父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

“站住！”

可他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迟先生，不，不好了。”

迟父语气不怎么好：“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

“外，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阿姨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免不了的有些慌。

迟父眉头拢起，再次确认道：“记者？”

“对，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

迟父横了一眼周也蓁，怒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把记者还招来了？”

周也蓁面目严峻，沉声道：“还没搞清楚这些记者为什么而来，迟先生就把原因归咎到我们警方身上，是不是太早了？”

方元悄悄问道：“队长，这怎么回事啊？”

周也蓁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虽然他跟迟父那么说，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些记者多半是从哪听到了消息才闻风而来。

可这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也不清楚。

因为凶手一个月内的连续作案，这起案件本就已经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在本市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恐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期盼着早日破案，尽快将凶手抓住。

周也蓁他们的压力也不小，每天都有无数的记者打来电话，想从他们这里问出点案件的细节，以此来博取关注，吸引流量。

为了搏出位，这帮记者自然是怎么吸引人怎么写文章，当然也是卯足了劲地想获取到第一手独家的消息。

周也蓁很反感这样的行为。

这些人似乎完全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完全把命案当成了用来博眼球的话题，因为迟迟没有抓到凶手，所以一些媒体把手伸向了受害者。

他们费尽心思地去挖掘受害者背后的故事，她们的人际关系，她们的学历家世，甚至对她们的长相评头论足......

不想让这帮人继续地消费受害者，周也蓁早就叮嘱过不能透漏一点案件相关的信息，那今天这帮记者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还有一点，这帮人设备齐全，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是全程直播，那就意味着，迟意的住址也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眼里冷了下去。

这帮人真是碍事。

周也蓁回头，看向迟父，表情十分严肃：“迟先生，记者出现在这里，迟小姐的住址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想，还是让迟小姐换个住处比较好。”

“要不是你们警方办事不力，我们会有这样的麻烦吗？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向你的上级反应的。”

“如果你要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我要提醒你，现在迟小姐是很危险的。”

迟父转身，对着迟意说道：“你先去市里的那套公寓住一段时间。”

迟意点了点头。

迟父怒视着周也蓁，说道：“你也跟着一起去。”

“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如今这个情况，周也蓁心像，也许他跟在迟意身边才是最好的，而且凶手极有可能一直在暗中盯着迟意，他贴身保护迟意的话，很有可能还能有些意外线索。

周也蓁也没有坚持拒绝，回道：“迟先生，维护社会治安，侦查犯罪活动，这些是我们的职责，我会努力尽好我的职责，但是我希望迟先生明白，警务人员不是专为少数人服务的。”

说完，周也蓁走向迟意：“迟小姐，走吧。”

迟意望向周也蓁，还有些失神。

“迟小姐？”

“哦哦，好的。”

周也蓁又对着迟父说道：“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迟先生还是不要出去了，记者这边，我们会解决的。”

周也蓁和方元带着迟意一出门，门外的记者便蜂拥而上，把他们团团围住。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亮得刺眼的闪光灯，还有挤成一团的记者，迟意有些招架不住。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身后。

“昨天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我听说这次的凶手跟之前连续作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是这样吗？”

“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吗？”

“现在已经有四个受害者了，请问还会有第五个受害者吗？警方现在确定嫌疑人了吗？”

“我们得到的消息说这四名受害者有一些共同的特征，请问是什么呢？”

“我听说昨天在案发现场还有一名目击者，她跟凶手有过近距离的正面接触，而且她还是我市知名企业家迟扬的独生女，请问是这样吗？”

“迟小姐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吗？”

一拥而上的记者把话筒几乎怼到了周也蓁的脸上，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丝毫不给周也蓁喘息的机会。

不过，在听问及迟意的记者的问题时，周也蓁眉心蹙了蹙，嗓音低沉：“你从哪听说的？”

这件事怎么会泄露出去，从昨天到今天，还不到24小时。

记者被周也蓁的气场震了震，有些慌乱：“我听别人说的。”

“是吗？”

周也蓁也没继续追问，对着拥挤在他们身边的记者说道：“案件还处于侦办过程，很多细节我们不能透露，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的，我能说的就这些。”

“各位散了吧。”

说完这话，周也蓁抓着迟意的手腕躲开人群，往车边走去。

可不知是谁，眼尖地发现了跟在周也蓁身侧的迟意，觉得有些奇怪，正想跟上去，周也蓁立刻给方元使了个眼色。

方元心领神会，立刻对着那帮记者喊道：“关于案件的进展呢，我......”

果不其然，方元这么一说，一群人又立刻围到了他身边。

周也蓁带着迟意上了车。

迟意从车窗看过去，方元还被那群人推搡着。

“不等他了吗？”迟意问坐在她身边的周也蓁。

“他会跟上来的。我先带你回局里。”

迟意不明白：“不是去市里的公寓吗？”

“我现在要先回局里一趟，等我忙完了，晚点再送你过去。”

周也蓁把车停在院里，对着迟意说：“下车！”

迟意赶紧解开了安全带，跟着下了车。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公安局。

迟意觉得很新鲜，不停地左顾右盼。

“小心。”

迟意摸着撞上了周也蓁胳膊的鼻子，小声道谢：“谢，谢谢。”

周也蓁这才把挡在墙上的手臂移开。

“跟我进来。”

“嗯。”

周也蓁领着迟意进到办公室时，本来忙着讨论案情的其他同事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就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头儿，这位是？”

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黑色微卷长发，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腿上还包着纱布，脚上穿着跟全身穿着有些不搭的......拖鞋。

站在一水地穿着单一色系制服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看着，是才从家里带出来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迟意也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才发现了脚上的拖鞋。

出来的时候太着急，连鞋都忘换了。

一个有些年轻的警员嘴上没什么把门的，直接问道：“队长，这是你女朋友？还是你老婆？”

可也不对，没听说队长结婚了啊。

周也蓁瞥了一眼愣住的一群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昨天案件的目击者。”

“哦。”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

周也蓁回头对着迟意说：“那边是休息室，你去里面休息，我办完事了就送你去住的地方。”

“好。”

周也蓁：“行了，别看了，去会议室。”

休息室正好是在会议室的对面。

周也蓁他们在会议室认真分析案情的时候，迟意恰好能从休息室的透明玻璃看到会议室里周也蓁的脸。

他站在众人面前，手里握着笔，时不时地在板子上写些什么。

偶尔眉头紧锁，偶尔跟同事讨论后，又像是豁然开朗，眉目舒展开来。

周也蓁在会议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迟意也不知不觉地靠着玻璃壁上睡着了。

直到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迟意才被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有些发懵，自然地就问了一句：“几点了？”

周也蓁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快六点了。”

“你饿了吗？我们叫了晚饭，要吃吗？”

迟意点头。

她是真的饿了。

可被周也蓁带到会议室时，周也蓁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将一盒盒饭放到她面前时，迟意愣了几秒。

她打开盒盖，里面饭菜都胡乱地混在了一起，米饭也被汤汁沾到，这看上去并没有让她有什么食欲。

但迟意偷偷地扫视一圈，其他人都吃得很专心。

她还是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