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如真和时霄闻的合同签的相当顺利。
长天集团的业务涵盖范围很广泛,金融,房地产,商业,酒店,传媒,港口..所罗门律所又增加了一笔殷实的业务。
这几天时霄闻都是公司的话题人物,英俊又多金,行事低调洁身自好,池雨听了一圈,唯一的缺点似乎就是时霄闻自带的冷感,那个人气场太强烈,什么场合都不苟言笑,看上去一副不会爱人的样子。
不过这种事普通民众也无需替天子操心,他迟早有一天会联姻,至于爱情,这不是顶级世家强强联合时必须要考虑的事。
时霄闻坐在自己办公室外的阳台抽烟,好友陆殇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他的杜蓬打火机,掀盖的时候会有清脆的一声叮响。
近日陆殇公开了结婚对象,海大哲学系的一位年轻副教授,教授很难追,点头答应的那一刻,陆殇幸福得不得了,这些天四处向朋友炫耀,今天轮到在时霄雨耳边聒噪。
同性婚姻法通过不久,同性恋人依然只占很小份额,大多数家庭还是希望膝下承欢,子嗣延绵,只不过真是同**人到也不会遭到激烈的反对。
“看,这钻石怎么样?”陆殇拿一只蓝色的Tiffany盒子掀开给时霄闻看,铂金戒托上镶着一枚三克拉钻石,澄色洁净,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时霄闻把戒指捻起来看了看,陆殇表情一脸神气,又见那位性冷的哥们儿把戒指塞进盒子里:“无聊。”不客气的锐评:“这东西除了骗你这种恋爱脑没有任何价值,你知不知道钻石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戈壁滩的沙子还不是永流传,你装一罐沙子回来和这有什么区别。”
陆殇冷笑:“话密就是嫉妒我。”收好了自己钻戒又说:“我结婚那天你过来给我当伴郎。”
“嗯。”
“接亲车队需要你那辆法拉利恩佐。”
“这有什么问题。”时霄闻按灭烟头:“你那男朋友叫什么?”
“许恕之,许教授。”陆殇幸福的一笑:“今晚我请客,喊上你弟一起吃饭。”又强调:“我是他男朋友,我才是上面那个。”口气之慎重让时霄闻觉得十分幼稚。
时霄闻见到了让陆殇茶饭不思,神魂颠倒的男人,他没有蛊惑人心的魔法,样貌倒是英俊,身材消瘦纤长,穿着logo小小的Dior素色淡蓝色衬衫,周遭的气质都在向见到他的人宣誓,他就是个普通的学者,过的生活单调无聊且乏味。
可陆殇喜欢的就是这种乏味,他觉得许恕之清晰脱俗虚怀若谷。他看向许恕之时,眼睛里闪耀的都是崇拜,时霄闻担心的却是,这位许教授真的会爱陆殇吗?
陆殇和许恕之在一起,像一个十足的小孩。
可陆殇是他的朋友,许恕之是他弟弟时远音的导师,有着知遇之恩,他祝福他们。
这天后,时霄闻的生活再无宁日,隔三差五被父母逼迫相亲,就好像结婚也是一场比赛,时霄闻已经三十岁了,在这条赛道上已落后同龄人太多,留给他的时间相当紧迫。
“哎,我们学校有同学知道许教授结婚都哭了呢。”时远音坐在书房和他哥哥聊天,他赤着一双脚盘坐在沙发上,碗里是时霄闻亲自剥好的晴王葡萄。
“许教授不和陆殇结婚也轮不到同学啊。”时霄闻时常说出这种十分冷漠无情的话,好在弟弟从小跟在这样的哥哥身边讲话,已经完全习惯了:“话也不能说那么死,爱情这种事皆有可能。”
“你们许教授不可能。”时霄闻断言:“他是很有原则的人,老师喜欢学生或者做出引导性暗示涉及到权力滥用,人格会被指摘,你们许教授不会想沾这个污名。”
时远音一下坐直了:“哥,你怎么和池律师说一样的话,池律师也说,师生恋不违法但是不道德。”
“谁?”时远音的朋友时霄闻大多都认识,这个池律师却是新名字。
他对时远音交友非常谨慎,长天集团的二公子,十九年来没有尝过挫折,至今仍然单纯,谁知道接近他的人是否不怀好意。
“我在飞机上认识的新朋友。”时远音圆圆的眼睛看着时霄闻:“周末我喊他到家里来玩好不好,我把他介绍给你。”
池雨不是爱社交的性格,虽然和时远音聊得很来,但是登门这件事他还是婉转地回绝了,不过也很大方的答应时远音下次一定请他吃饭。
时远音追问:【这个下次一定是不是就是后会无期】,池雨忙发信息解释:【不是不是,我结了这桩案子马上约你】。
【什么案子?能讲给我听听吗?】时远音特别好奇,好奇得恨不得转系去读法律,未来也做人权律师,他对池雨的职业太痴迷了。
【校园霸凌案件,你在网上可以看见,最近话题热度很高】。
池雨这样说,时远音立刻问:【葬礼游戏那桩案子吗?】
这桩自杀案件最近在公众话题领域关注度很高,初中二年级学生在地铁站内的卫生间自杀,在死者的遗书中指认有老师也曾参与霸凌事件。
时远音又发信息:【池律师,你是为死者辩护吗?】
【对,死者的爸爸找到了我】
【我就知道!】时远音很兴奋的发信息:【你是正义的使者,池律师!】
池雨没有回复,他并不是正义的使者,至少很快在公众语境内他就不会再是了。
死者父亲想要起诉学校,要求学校承认校园暴力的存在,并且公开道歉,这对池雨来说是常见但棘手的要求。
他要面对的是一个省级顶尖教育集团的律师团队,以一敌众,从搜集口供开始就困难重重。
所罗门律所能给的支持就是按时发工资,以及,给他配了一个助理。
助理是岑律师的儿子岑屿,硕士学位证还没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接大诉讼案,被分配到池雨身边一直嘟着嘴,做什么人权律师啊,吃力不讨好,费劲又没钱,下了班就轰轰烈烈去找他爸换岗,人前脚进去,整层楼都听到从董事长办公室传来一阵骂:“真把自己当个东西,滚!”
负着气回到池雨的小办公室,噼里啪啦的整理资料,嘴上不服:“他就是偏心我哥,我哥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行,这么刻薄我,当初别生我呗。”
池雨抬眼看他一眼,发现岑屿也在看他,小少爷头立刻一百八十度扭开,池雨沉口气,也往董事长办公室走。
岑律师不屑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开口就是:“我那个不孝子啊。”
本来还打算和岑律师这边争取争取,让他把儿子调去油水丰厚的律师身边做助理,这么大间律所哪还容不下小少爷一张助理桌,来他这凑什么热闹,再说,岑律师也不舍得他儿子日后真做人权律师。
他可是亲爹又不是后爸。
到底是老狐狸,一开口池雨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他只能苦笑:“真是给我原本不富裕的工作情绪雪上加霜。”
岑律师宽慰:“我这儿子打骂由你。不用看我脸色。”
“你可真是不心疼。”池雨调侃,他这宝贝日后跟着他那真是有吃不完的苦,暂时和享福告别了。
“就是原来太心疼了。”岑律师也不藏着掖着:“老来得子就是娇纵。惯得他。明天你和我去打球。”岑律师坐在椅子上做了个挥杆的动作。
池雨连忙拒绝:“我都不会,怎么打。”
“你学什么不快。”岑律师喝了一口手边的东平猴魁:“明天教育局几个领导也来。”
池雨听明白意思,这里面有他经手的霸凌案的诉讼方向。
明天他的任务只是到球场作陪,打完球再和岑律师一起吃餐饭,饭桌上能领导们露那么两三句消息,他的方向就明朗了。
他没有高尔夫专用球衣,就穿了件看起来新一点的T恤。工作这么多年存款实在不丰厚,他这个职业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说出去风光,一捧精美的绣花枕头。
他照照镜子,优衣库一身加上几年前买的斐乐球鞋,说大学生可能有点过分,说是高中生简直刚刚好,这张脸实在是太嫩了,一副很没有社会经验,站在诉讼席就会被对方律师碾压摩擦的青涩感,常常让委托人十分不放心。
他从自己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副框架眼镜戴上,看起来稍微好一点,但也不多。
如他所料,到了球场大家都以为他还是岑律师的在校生。
陪岑律师打了几杆,他就被发配到休息区吃点心喝饮料。才坐下来他就看到时霄闻也坐在休息区,和身边的人不知道在聊什么。
上次时霄闻穿的是西装套装,又一直坐在榻榻米上,除了能看到整体的身体轮廓标志壮硕以外,看不出什么细节,这次他穿的高尔夫球衣露出结实的手臂,池雨看到他拿着咖啡杯的右手张扬的显露着有力的肌肉线条。
池雨看了看自己纤细白皙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要是也能拥有时霄闻那样的身材,站在委托人面前一定能给他们充足的安全感。
池雨刚刚移开眼睛,余光就瞟到时霄闻从他原本坐的位置站了起来,没想到他是超自己这边走过了,还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一本正经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时总,我是池雨,所罗门..”池雨还在很老实的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对面却忍不住很轻的笑了一下:“我记得你,池律师,你今天怎么在这里?和同学约了来打高尔夫?”
时霄闻是话里暗示他看起来像个学生,不过池雨没往那方面想,长天集团CEO有闲情逸致和他开玩笑?
真是开玩笑。
他也很认真的解释:“我是陪岑律师来的,不过我不会打高尔夫,就被岑律师发配到这边来喝茶了。”
“高尔夫很简单,我教你。”时霄闻拍拍他的肩膀:“你坐着也没什么意思,玩手机也不必专程挑这里。”示意他站起来跟自己走。
“时总,你的朋友..”池雨看了看对面的那桌人,时霄闻解释:“朋友的客户,我招待的差不多了,他们自己玩吧,我清静一下。”
时霄闻带他去了练习区域,找了个专业的高尔夫教练叫他基础的握杆姿势和击球方法,他自己在一边辅助。
池雨学的很快,第一杆就很完美的将球击了出去,后面陆陆续续打了很久,直到手臂都酸了,池雨说想要休息一下。
时霄闻请他喝咖啡,问他晚上什么安排,池雨告诉他:“和岑律师吃应酬饭。”
“都有谁?”
池雨说了几个姓和职称,刚才岑律师也没有很仔细的介绍,他知道也就这么多。
时霄闻点点头:“我问问岑律师方不方便一起吃饭,正好有块学校用地的事他们一直想找我聊,我之前也没什么空,今天顺便,省得还要专门给他腾时间。”说完站起来:“我们去洗个澡换衣服。”
池雨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打球打得一身汗,尴尬的说:“时总,我没带干净衣服,我回家换,一会儿和你们在饭店见面。”
“别折腾,这边就有衣服卖。”
时霄闻轻松的说,池雨还没来得及表态,时霄闻才又想起:“这种球服也不行,太不正式,我让助理给你去买一套,等下你坐我的车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