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之城--琳辉 第6章 风波平地（6）

谢致远告诫周琳要晾着苏见仁，不要太热情，毕竟，只要稍稍用力，苏见仁这道关就过得去。其实，周琳也是这样想的，她觉的苏见仁太“油腻”，何况作为棋子的她，最终要拿下的，也不是苏见仁。

“周琳呢，跟我合作的那银信项目叫长滩，但她们公司不在你们银行名单里……”

“行行行，你就告我，你要融多少？”苏见仁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个项目上，他要的，是周琳。

“20。”谢致远比了个手势。

“多少？”苏见仁知道，当然不会是20万。

“20个亿嘛。”谢致远故作轻松。

苏见仁听着，眼见着就犯了难：“老谢，这个事情我弄不了，这个你还是得找赵辉呀，银信合作这事，这几年都是他们分行牵头，他熟啊。”

得，这球，还是在赵辉这儿。

“哎，不是我不想帮你。”苏见仁为难地拍了拍谢致远：“是我真心抗不住啊。不过呢，我可以帮你敲边鼓，只要赵辉能点头，剩下的事，我来搞定。”

谢致远歪头一想，撇嘴笑了：“行，周琳那儿，我帮你周旋着，不过可我告诉你啊，不许这边追着周琳，那边还跟你前妻抽撤不清的，那样就成渣男了。”

苏见仁登时急了：“我不是渣男呐，我是真爱呀。”

……

刘阿姨告诉赵辉隔壁的周琳要搬走的时候，赵辉的心里是“咯噔”了一下子的。几日前，这个家的客厅里还热热闹闹，在蕊蕊看不清楚东西后，她很少那样笑过了，赵辉看的出，女儿和周琳是投缘的，哪怕周琳长了一张酷似李莹的脸，但感觉，骗不了人。如今，房子要归到别人名下了，明天就要签约了，一个人面对一桌子新鲜的饭菜，赵辉并没有胃口。

周琳对谢致远说，她以退为进试试吧。

周琳挂起风铃在阳台上的时候，赵辉家的客厅里传出了很好听的钢琴曲，那曲子有些忧伤，弹奏者像是在默默的念着一首诗歌，字字句句，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周琳听的有些出了神。

知道周琳在阳台，赵辉刻意出来，靠的近了些。

“赵行，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呐。”

赵辉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平时远方的灯红酒绿：“叫我赵辉就行了。”

“你弹的很好听。”周琳说着，俯身下去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了赵辉：“你很累吗？”

这次，赵辉不再拘谨，打开啤酒仰头饮了一大口，眼中浮上惆怅：“今天，是我和李莹的结婚纪念日。二十三年了。”

“时间过的真的蛮快。”

“是啊。”赵辉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周琳笑了：“你说说看。”

赵辉感慨：“没有早点带她去检查。从发现肺癌，到她离世，也就三个月。李莹是特别好的人，她的好，比旁人看到的还要多，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是她成就了我。还有蕊蕊，她是我们的结晶，我很爱她，我不能没有她，所以，我会尽我一切能尽的力量去给她看病，哪怕最后是失败的，只要尝试过，我就不后悔，我不能再像李莹的事情一样有遗憾。”转头望去，周琳呆住了，这个男人，温柔的让她敬佩。

“真正爱你的人，是会站在你的前途里的。”赵辉感慨，侧身看去，他看出了周琳的无措：“听说，你要搬走？”

“嗯。”周琳回过了神：“我想回老家去，多陪陪孩子。其实，我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我儿子今年5岁了，我生他时很不顺利，是难产，可孩子他爸爸吧，就认为孩子小时候得肺炎是因为我，还留了证据，反正，就是一地鸡毛。”周琳说着，喝了口啤酒：“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帮我打离婚官司，还夺回了孩子的抚养权。”

赵辉知道，帮周琳的这个人，就是谢致远：“那孩子呢？”

周琳叹了口气：“还在老家。我是想接他来上海的，可是还没搞定，所以，现在他还和他奶奶在老家呢。”

二人对视，赵辉躲开了周琳的眼睛，周琳忽的释然了，她与他都是这样破碎的人，禁欲者失控，上位者乞怜，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啊，却愿意这样低着头向她讲述他的故事，这一刻的他卸下了高冷，唯对自己温柔，为什么要使心计去伤害呢：“其实帮我的那个人，你认识，我曾给他钱，但他不要，只要我帮他一个忙，我本来是推拒的，可他说的那事，反到是有点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可是我现在发现，我好像做不到了。”

赵辉抿抿唇，终是呆住了：“你就这样向我坦白一切，不怕那个人不再去帮你吗？”

周琳嗤笑：“我就是街边开打字复印店的小老板而已，开着车，上上货，勉强解决解决温饱罢了，拿下你，是我不自量力。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我。”

赵辉也自嘲地笑了：“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你，自作聪明？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像都不合适。”

周琳捏了捏掌中酒罐：“是啊，受了一身伤，还遭人鄙夷，回到原点，也没什么不好。”

赵辉心里似乎有些疼惜，滞了半晌，眼中浮起柔情：“谢谢你的酒，晚安。”说完，转身回到了屋里。他不知周琳的故事是真是假，但周琳，是让人心疼的。

周琳对着隔壁的空气，轻轻道了句：晚安。

那晚，他们互相加了微信。

……

正式签约前，行里开了大会，打着为滨江支行减轻负担的名字，李森轻轻松松地就将几个项目交给了兄弟行，这样的决策，成为了压倒赵辉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森在打压赵辉，明眼人都看的出，赵辉面儿上淡然，只是笑着离开了会议室，他说：我服从领导安排。

真想一尘不染，除非你是阿Q，永远待在，底层。

“你在干吗？”

接到电话的时候，周琳是懵的：“我在……在收拾东西。”她是真的准备搬了。

“通知谢致远，远舟信托那个计划，有空了，过来聊聊。”赵辉的声音是低沉的，也是果敢的。

周琳一愣，故意打了个马虎眼：“你说谁？”

“帮你打官司的那个男人，远舟信托总裁，谢致远。”

“……哦。”

“等等。”赵辉在周琳就要挂断时，叫住了她：“其实，你也可以暂时不搬。”

“你说什么？”周琳觉得自己听错了。

可是，赵辉说：“没什么。”

他终是没有告诉她，他的房子不卖了，要租的房子，也不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