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喘息,姜州舍宣布最后一轮比试开始。
此时只剩下观海祠章青山、赤漠殿卫恣意、裴展三人,桂冠到底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裴展心中燃起一团火焰,不仅仅是对胜利的渴望,更多的是让信任自己的人感到骄傲。
“第三轮开始。”
与前两轮不同,姜州舍并没有过多介绍,凌云观里众人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顷刻间,场上三人凭空消失,追影屏上再度浮现画面。
昏睡中的屈同尘渐渐苏醒过来,头上别着裴展的羊脂玉簪,他感觉衡观好像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疑惑。
追影屏上最先出现的是一身绿衣的卫恣意,她置身于一片森林中,深林里有多条湍急奔走的河流,她小心翼翼的行走,用风架起一道围墙,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没走几步,前方的路被数条河流汇集而成的滩涂所阻拦住去处,山里迷雾缭绕,看不清河流蜿蜒的方向和去路。
这时候从背后出现一名男子,面容模糊,看不清五官,卫恣意猜测是幻境里的人,并没有理会。
那男人叫住卫恣意,告诉她:“前方没有去路。”
卫恣意一头雾水,此时她连第三轮的规则都不清楚,一片迷茫。
“想要通过,不可盲目前行。”
卫恣意怀疑是裴展或者是章青山的幻术,来阻挠她的前行,攥起拳头,一股强风将男子拍在一旁的树桩上,男子瘫倒在地,口吐鲜血。
一阵风袭过,树林里的落叶、树枝、尘土皆漫天扬起,卫恣意视线模糊,感觉腰间一阵剧痛。
“给我出来。”
卫恣意用敏锐的目光扫视四周,等烟尘落下,只能看见摔在一旁的男子,并无他人。
以防后患,卫恣意从腰间取出一把长刀,扑过去插进男人胸前,男人灰飞烟灭。
正当卫恣意起身要继续前行时,一阵剧痛涌上心头,耳后一片冰凉,她抬手摸去。
一手的血。
接着口内鲜血狂吐不止,消失在追影屏中,现身于凌云观内,蜷缩在地上。
尚淹留忙上前为她调理心脉。
姜州舍道:“赤漠殿卫恣意未能通过。”
地上的卫恣意虽然重伤,却还是心有怨念,用沾满鲜血的手拍打着地面,目光凶狠,大喊:“为什么!”
“这第三道关卡战胜的是内心。”
凌云观中众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能走到第三关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可一个人是否还有潜力继续变强,最先要突破的就是他的内心。卫女你可知你刺伤的人正是你自己,太过于多疑且决绝,未必是一件好事。”
接着是章青山。
他在众弟子中算得上独特,这是他第四次参加凌云会。他已经年过四十,肤色黝黑,眼神黯淡。
他出现在一片沙漠中,远处一汪清池,清池上面有一扇门。
烈日当空,章青山刚刚进去不久,便挥汗如雨,只觉口干舌燥。
他环视四周,沙漠一望无际,他便往清池那里走去。
走了半天,自己并没有靠近清池,反而那池子还在目光尽头,他加快了步伐,继续往前走。
章青山的皮肤上根根青筋爆出,汗水顺着脖子流进衣口。
走的越来越快,后面干脆跑起来了。在艳阳下剧烈奔跑,他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衫、中衣,干脆光着膀子狂奔。
怎么还不到啊,他有些痴狂起来,目不转视的盯着那汪池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突然抡起粗糙的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咬紧牙关,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视线变暗了,他向前一扑,整个人像飘在空中一般,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看见的是凌云观的众人。
他瘫倒在地上痴痴一笑,有些沉痛,转瞬即逝变成了云淡风轻。
他暗暗想到:“够了,四回够了。”
他模模糊糊的明白过来,这一关教给自己的是放下执念。在自己头也不回眼也不眨的时候,没有发现紧邻自己几米远的清池。
最后看裴展的了,屈同尘正了正身子,席珏等人也紧张起来。
这里是一间柴房,门锁在外面被打开,还没推开门。
一阵嘈杂的人声。
“裴展吗,灾星啊,你们没听说过吗,他克死了一个村庄的人。”
“真的假的,怪不得没人在一起玩。”
“这还有假,你们最好离他远一点。”
凌云观里一片寂静,席珏师姐错愕不已,心里一片酸涩,眼眶湿了三分。
屈同尘不顾身上的伤,拍案而起,冲着姜州舍道:“这是什么破**试,你们就是这样安排的吗?”
屈同尘转过头,冲着衡观道:“你觉得呢?”
衡观不屑地对屈同尘挑了挑眉:“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无极门师兄弟们见大师兄如此冲动,个个急切不已,二师兄上前将屈同尘拉下来,道:“师兄,这是在听风堂,不要意气用事啊。”
衡观扭转了下指环,抬眸,冷冷的看向姜州舍。
姜州舍忙低下头,右膝跪在地上道:“这一关卡本就是直面内心,他最在意什么,对他最大的考验就是什么。”
屈同尘被二师兄拉下来,心中依旧愤懑不已。
裴展刚要推开门的手停滞住了,垂下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没过几秒,他再次迈开腿,推开门,一片金灿灿的光。
门外是几个没有五官的人,看见裴展从柴房里出来,皆扭过头看着他,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说着。
“闭嘴。”裴展的脸色不算难看,就像陈述一件事实一样,语气很是平稳。
其中一个人对着大家说:“快离他远一点,没有父母疼爱的小孩一定很偏激吧,小心惹上霉运。”
“不是的,我很好,是你错了。”他的语气仍然平和。
那几个无脸的人开始痛苦的哀嚎,张牙舞爪。与此同时,裴展被自己的改变所触动,心里的冰河开始融化。
他感觉门外的金光涌入身体,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双脚蔓延至全身。
一个面具男从裴展身后闪过,裴展躲过定睛一看,居然是铜镜里那个男子。
控制屈同尘的面具男子?
裴展道:“解药在哪里?”
面具男子摊开手心,向天空一击,裴展眼前的柴房、哀嚎的无脸人全部消失,只剩下他自己一人跟面具男,四处一片花白。
追影屏上的影像消失,而裴展并未出现。
众人一片迷茫:“发生了什么?”
衡观攥了攥手心。
屈同尘挣脱开二师兄,冲着听风堂里这些人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州舍上前查看,追影屏内居然并无一点消息,好端端的人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席珏焦急道:“我师弟不会有危险的,对吧。”
须辞台弟子纷纷安慰席珏师姐不要担心。
一屋子的长老也是头一回面对如此局面,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裴展与面具男子面对面,握紧了飞鸿踏雪。
他发现,飞鸿踏雪的剑刃上长出了一道金光,波光闪闪的。
面具男子瞥见飞鸿踏雪剑的变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把解药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这是裴展少有的语气,坚定、不拖泥带水。
裴展将飞鸿踏雪挥出,一片蓝色与金光交织而成的锋芒从面具男子身前掠过。
他连连后退,面具有些松动,用手扶正了一些。
裴展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进步,三成的力气而已,居然能蕴藏如此大的能量。
他腾空而起,抡起飞鸿踏雪向下劈砍而且,他想知道面具之下的人到底是谁。
他人从袖口扔出一条长鞭,有惊天骇地之感,这片白茫茫的空间立刻翻涌起来,裴展只觉进入了一个铜炉,一个翻滚着的铜炉。
他心中激起一片无名之火,立住身体,将全部力气运至剑身,冲着面具男子刺去。
面具男子瞬间移动到裴展一侧,钳制住他的手,裴展感觉那片怒火熊熊燃烧,轻松挣脱开来一脚将那人踢倒在地。
裴展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有些不受控制,自己并不想要他性命,却每一招式都招招致命。
那名面具男子神色复杂,在地上笑。
“笑什么?”
“这样,今日你放了我,我给你解药。”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死了你也要不到解药。”
“好。”
那面具男子将解药扔给裴展,立刻消失不见了。
这片天地里只剩下裴展一个人。
他感觉飞鸿踏雪和自己的力量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他用意念让飞鸿踏雪升空。
在空中剑刃出鞘,飞速向前劈砍而去。
惊天动地,这片白茫茫的结界就这样被劈开了。
裴展毫发无损的现身于凌云观中,几面追影屏闪出金光,将裴展笼罩起来。
姜州舍宣布:“须辞台裴展夺魁。”
屈同尘和席珏师姐围上前来大声喝彩,任尘有些难为情站在原地,心里为须辞台弟子夺魁感到高兴。
各个长老拍手叫好:“好啊,自古英雄出少年。”
“慈石仙尊得请喝酒啊哈哈哈。”
……
裴展感到不可置信,他居然真的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真的为须辞台增光添彩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衡观,脸上一抹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