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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业硕大步踏进婧云宫,见浣彤已是等了许久,竟欣然露出笑意,“初次见你等朕,颇感惊奇!”
“结果如何?”浣彤迎上,焦急问去,惶惶神色里,担心有之,紧张亦有之。
“告捷!”阖业硕语声欢欣,一把揽过浣彤,霸气十足地抱于她怀中,颇有王者凯旋之势。
“这算是臣妾与你的第一战吗?”她被这般紧紧拥着,亦是欣喜不已,垂悬许久之心,如今终可稍稍放下了。
“嗯。你真是朕的宝。此次扳倒太后,朕记你头功。你的法子够好!太后吃了哑巴亏,就算谁看出这是朕的局,就算谁有心要帮他,也难啊!必竟这一招,众人皆以为她恶人做恶事,朕如何对他,都不为过。还是你聪明!”
“确实!”得了这般表扬,浣彤自是得意,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一身骄傲炫耀之情,仿若那双晶亮忽闪的眸子都盛它不住,“当然,也是我们所有人演得好!”
这二次失子之计,堪称计中之计,已是被他二人斟酌再三、等待时机、筹划许久才为之。
放饵于翠坤宫之外,若里面之人无害人之心,便是无妨,若怀得不良居心,便必要上钩。
一旦翠坤宫投网待捕,便是搬石砸己足,用计不成反被算计。
破这计中计不难,只要按兵不动即可。然二人非为善类,偏要伺机而动、先下手为强,反倒初招不慎,满盘皆输。
外人不知,这帝与妃,早有打算。
“你之前跟朕闹那么多脾气,朕好生委屈。”之前芙雅进京等诸事,阖业硕被浣彤好生不待见,后来遇那情浓之时,便吐出这玩笑话来。
“臣妾好好补偿你,可好?”浣彤不懂闺房之话,确为诚心地问了去。
“怎么补偿?”阖业硕荤然问出,甚而欣喜,自是想歪了去,这锦帷丝帐里,美人又能予些君王什么?
“皇上可有难事?臣妾给你想个法子。”美人却不以为然,自认聪慧,可解得君王燃眉之急。
“啊?”阖业硕没料得,这般散发侧卧、薄衫凝肌的美人,口出军师术士之言,着实新奇与好笑,便也毫不躲藏,展开她的手掌,于她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后”字。
“她不亲皇上,处处为难臣妾。”浣彤不觉叹了气去,颇为不解,“若她肯慈爱温和,善待晚辈,那该多好!”
“朕亦希望如此。若她不勾结朋党,不与我们为敌,我等好生孝敬侍奉她,岂不甚好?”阖业硕同是叹息,与浣彤提起过往,“朕当年被困之时,太后之母家,弃朕于不顾。谁曾想,朕竟然绝处逢生,重整旗鼓!日后,朕同其母族兵戎相见,大败其族之军。昔日,她未曾向母族求情救朕,如今,她因母族败落,重新寻找靠山,选择了珅地之侯。”
“确实。臣妾也颇为头疼。总要给臣妾喂药,这还了得?”浣彤亦有同感,“上次要不是有芙雅帮忙,后果不堪设想。要臣妾好好想想。咱这鱼肉,怎么斗得过刀俎呢?”
“给她找个错处,下不来台的那种。朕便可借此拿捏她。”阖业硕不假思索地答道,“何况,她自己本有纰漏,一旦有错,朕便要查那补药与厚礼之来历,到时她为了自保,便会退让。”
“谢皇上提点。容臣妾好好想想。”美人床第之意全无,只想些重要之事。
“你这样,衬得朕像个昏君。”阖业硕靡靡自嘲着,心思已不在美人以外之事上了。
“为何?”怎奈美人却仍是没如他般动情,只倾尽心力,另有所思,想他方才所提及之事。
“你说呢?”阖业硕抚下她肩头薄纱,“好了!朕不给你出难题了。别想了!朕赐你皇嗣可好?”
“对!就这么办!”浣彤猛地拍了阖业硕的肩头,只一副灵光乍现的模样。
“这么主动?”阖业硕略有惊讶,心想她几时于卧榻深处有这般模样?
“将计就计。”浣彤脱口而出,心下已初生了一个法子。
“将计就计?”阖业硕不解追问道,见浣彤满面神秘之色,便是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她不是不想要臣妾有皇嗣吗?那就于面上成全她一次。”计上心头后,浣彤竟是翻过身,趴了起来。
她搜肠刮肚,忆尽过往所阅之帝妃老旧桥段,只为于宫墙内演一出大戏给众人看,若计能成,便可抵那伤身之药,保羽伦不再被御前任人摆布,抵御图谋阖业硕皇权之私欲慎重之势,一举多得。
“为求隐秘,姑且用女伶替代臣妾,男伶替代皇上。按照话本里的惯常剧情,编排一下。
下一个场景,女伶就得吹着冷风,穿得很少,在那里发呆。然后,男伶就去劝她,告诉她孩子会再有的、不要吹风。
女伶就沉发呆默、或者呓语,总之得性情大变,惹人心疼才行。这里她就得不承认孩子不在了,才能惹得男伶及一众宫人心疼啊!
然后龙套们就要助攻,散播谣言,说男伶如何如何窝囊、软弱、无能等等不屑之词。这个太容易了,整个皇宫里都是龙套,没事都能传出几段深宫秘史出来。
男伶就得窝火啊!可他不能直接去算账啊!那不是耳根子软,听了耳边风,要和后娘撕破脸吗?这时,就得再来一剂猛药,刺激男伶,要他忍无可忍,为凄苦女伶怒战黑心后娘!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么多花样!朕还是不够了解你!”浣彤绘声绘色地讲完,阖业硕仍是沉浸其中,眼里有痴有笑。
“这不是花样!此为计谋,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浣彤道,“你能认识到臣妾是智勇双全之人,甚好!”
“主意不错!容朕好好想想!”阖业硕思忖许久后,终是是下定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做!”
于那之后,他们之闺房情话,便离不了那小说绘本的惯常情节,君王与美人窃窃私语,似那戏班在排戏。
“把‘风大。回去吧!’改成‘这里风大,跟朕回去吧!’更显关切。”浣彤自言自语着,认真修改着词,“要不要加个‘太’字呢?‘风大’和‘风太大’那个好呢?无所谓了,反正你也记不住……”
“怎么记不住?你太小看朕了!”阖业硕笑道,“你不宫斗,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