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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 第26章 第 26 章

作者:牧含章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11 18:38:05 来源:文学城

马七没有再说下去,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无法平静地提起当年之事,哪怕面对这个面目和善又与自己有同样遭遇的郎君他其实是很想对他说一说的。这些年,他从未有人能说一说心里话,只能在心中反复咀嚼无边的悲哀苦痛,那感觉不啻于凌迟。

白阳来明白马七的感受,哪怕他并未说的太清楚,但他的泪有多苦白阳来想象得到。

两人在章余庆等人背后的一隅之地,于火光与喧闹之外被夜幕下的风吹了个透心凉。白阳来不再问,只是默默地给火堆添柴,马七一口咬下裹着咸香鸡蛋的面饼,面饼香软,像……像多年以前家里的味道。马七吃了半张饼,定了定神说:“那两个印章,一个是湖州兵器库的,一个是湖州军府的。”

他吃完了手里的食物,带着绝望的音气恶狠狠地说:“我现在也还能做,我能做得更好,可惜,我没处使。”

他转向白阳来,一半希冀一半绝望地说:“我不知道他们跟湖州军府是什么关系,那些人通身的形容一看便知是常年在草原行走的,不像是军伍之人,他们跟我们一样用马车拉货,不过他们的马比我们好,还剪了鬃……”马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他看着白阳来,看了许久,他自己没有察觉,他以为自己只是看着,其实白阳来见到的他是对着自己一直在哭,无声地哭。

马七许久没有如此激动,竟然哭得晕了过去,白阳来将他安置好盖上了毡毯。吃完了饭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除了每个商队负责值夜之人大都开始休息了,章余庆也被罗高川他们送回了自己的商队。

白阳来负责上半夜的值守,他靠坐在马车上,看着星月之下辽阔的草原,想着自己的心事。

说不得冥冥之中自己的仇真的到了要了结的时候了,竟然一下子让他得到了这么多的线索。多年以前有人让马七做了两枚假印章,身戴同种纹样腰牌的人杀了他的小羊;草原上在山洞中存粮食存兵器的神秘势力,他们之间有关系吗?如果有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白阳来无数次想若是找不到仇人、若是找到的时候仇人已死,自己今生今世都报不了仇可怎么办。不论他想多少次都不能劝服自己,他不接受除了报仇成功之外的任何结果,他无数次向上天祈祷,让他找到仇家,让他的仇人无论如何不要死在自己杀他之前。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一同起身、用饭、整装,在此期间白阳来他们的动向一直被有意无意地注视着。

罗高川举着自己的鸡蛋不知当吃还是不当吃,他歪着身子悄声问罗影:“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罗影肯定道:“是的,他们都在偷偷看我们。”

罗高川不解:“我们怎么了?露馅儿了?”

隋得远出现在他身旁道:“你才露馅儿,我可是正经行商。”

罗高川举着鸡蛋站直了身子教训他道:“你说话过过脑子吧,咱们是一块的,我露馅那不就等于你露馅儿?你要是正经行商,那我也是!”

隋得远眼皮一耷拉“啊呜”一口将罗高川举着的鸡蛋一整个裹进嘴里,然后扭头就跑。罗高川大骂一声开始追他。

白阳来跟马七说好让他跟着自己的队伍一起进城,隋得远就被罗高川一脚踹在了两人面前。隋得远嘴里“呜呜呜”加紧咀嚼着香喷喷的鸡蛋,罗高川从后面一个飞扑坐在了他的腰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隋得远还是努力地把鸡蛋咽了下去。

罗高川坐下之后干准备爆锤隋得远就发现白阳来与昨晚给他们做文牒的马七正站在前方,他嘿嘿嘿地跟两人打着招呼,同时手下不停,抓着隋得远的发髻将他的脸摁在地上摩擦了几下,算是给自己的鸡蛋报了仇。

马七见到这一幕颇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着白阳来欲言又止,白阳来善解人意地道:“让马七叔见笑了,年轻郎君们私下里的恩怨,我一概不理会。”

马七心想,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年轻郎君。

白阳来其实从未觉得自己年轻,他心里总是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

进城一切顺利,章余庆很慷慨地将白阳来介绍给了自己相熟的商铺掌柜,反正他卖的是丝绸,白阳来卖的是茶,不相冲犯。只是有些贩茶的行商见此颇为不忿,章余庆笑呵呵地说:“别跟我这儿摆脸色,当我怕你是怎的,有本事你也卖就是了,他卖茶你也卖茶有何不可?跟着人家不交钱得庇护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个脸色,如今到地方了嫌人家有生意了?你也配!想着点儿白郎君随从身上的刀,脸色给我摆正了再来说话!”

白阳来他们自然也知道有人觉得自己抢了他们的生意,对他们不满,不过都进城了,谁还在乎这些,众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开始探查任务。

白阳来一路看过来,这泼岩麻王城,虽然此时他们所在的是外城但这里竟然与中原大城极其相似。章余庆看他们意外的样子不禁哈哈哈地笑起来:“没想到吧,这里就是中原城镇的样子。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觉得意外。建立王城的双翼狮王对中原文化可说是非常仰慕,从他开始,泼岩麻族内就开始学说中原官话,就连他们的朝廷和官制也效仿咱们,泼岩麻朝廷最大的文官称作丞相,这不就是咱们中原前朝所用的称谓吗。”

白阳来点头称是:“双翼狮王的许多故事也在中原流传甚广,我虽惊诧他将王城建成这样,但却听过狮王‘八卦阵’的故事。”

章余庆说:“你是说王城之外那个‘金刚八卦阵’?”

白阳来说:“正是,章郎君也知道?”

马七在白阳来另一边说:“他当然知道,他第一次去看的时候还差点儿被抓起来。”

章余庆不好意思道:“嗨,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的八卦阵是真好看,要是现在,那真是没什么看头了。”

这话听得白阳来心中一动,他默默与罗影对了个眼神,同时问章余庆:“章郎君此话怎讲?”

章余庆说:“我当年也听过许多狮王的故事,当年刚来的时候见这座城修建得就像中原大城一样真是又意外又觉得亲切,我知道王城之外有个八卦阵,我没见过八卦阵啊,就想去看看。那时候八卦阵之外并没有卫兵把手,我就想到在那阵前走走看看,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两个人就要来抓我,还是马七叔替我一阵分说给了些银钱才免了一场祸事。”

白阳来说:“原先八卦阵没有卫兵把守,现在有了?”

马七说:“现在的八卦阵早已不是当年的八卦阵了,以前不需要卫兵,那阵就是最好的护卫,现在,八卦阵废了,有卫兵又有什么用。”

章余庆隔着白阳来对马七说:“你看你这话说的,白郎君更听不明白了。”他对白阳来道:“你第一次来,这些先不急,咱们先把货物卖了再说别的。”他安排道:“我认识的那个掌柜,主家是住在王城里的大贵族,出手阔绰,等咱们拿到了银钱痛快吃酒的时候我再与你细说。”

白阳来只得道谢,跟着章余庆先去卖茶叶,他在拐弯时回头,队伍中已经没有了罗影等人。

在外城居住往来的人不少,尤其是开铺子的甚至以汉人居多,看着这里热热闹闹的样子,仿佛五座卫城已被攻下的事情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这不禁让白阳来感到奇怪,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得先在心中按下这些想法。

茶叶交易进行的很顺利,有章余庆的面子、白阳来的气度以及来自燕家的上品茶砖,那掌柜的甚至没等白阳来报价便给了他一个很高的价钱。他出的价比白阳来出发时燕家那边给的参考价格更高一些,白阳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了一句:“你说多少?”

站在他一左一右的章余庆和马七立刻开腔替他还价。

章余庆:“这么好的茶砖您就给这个价啊?”

马七:“这么好的小郎君您也欺负。”

章余庆:“掌柜的您可是识货之人,就这品相的茶砖外城多久没见过了。”

马七:“这么好看的小郎君您恐怕从来没见过。”

章余庆:“您在这城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也是长久做生意的,我们这好东西您给个实价。”

马七:“小郎君第一次来就卖这么个价钱怎么回家交差,以后怕是也不能来了。”

人长得好看有没有用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大多数时候是见仁见智的,但人如果好看成白阳来的样子,那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那掌柜让他俩连挤兑带吹捧得乐陶陶,再看看白阳来俊美的面庞,小郎君脸色是有些黑黄,可见这一路辛苦,掌柜的摆摆手:“啊呀,算了算了,要不是小郎君的茶砖确实好,就你们两个这两张欠打的嘴我真是不耐烦听,加三成,再加三成行了吧。”

那掌柜的先点了白阳来的茶砖,然后又一箱箱看了章余庆的丝绸,都收了,一同会账。

伙计到后头取银子的时候,四人在前面喝茶,喝的是白阳来带在身上的茶。掌柜的品了品说:“这是今年的新茶?”

白阳来答道:“正是,您是识茶之人。”

掌柜的被他说得高兴,又饮了一口,说:“这茶虽香,但口轻,泼岩麻贵族不喜欢,他们喜欢茶味重的。”

白阳来有心套话,于是应承道:“掌柜的识货又识人,怪不得生意做的这样好。”

那掌柜的哼笑了一声说:“借小郎君吉言。不过最近的生意其实不大好。”

章余庆了然道:“是了是了,我曾听人说但凡是做大生意的不论何时都要说生意不好做,是为藏财。”

马七也附和道:“就算让人看见了客源滚滚也要说是赔着本卖的,看着热闹,根本不赚钱。”

那掌柜的笑着啐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两个货,在小郎君面前也不知道说句人话!”

白阳来给掌柜的添茶,那掌柜的闻着袅袅茶香只觉得头脑中绷着的筋都松了下来,他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往日与你们浑说也就罢了,如今这话实在是真的。”

原来他们竟然是几个月来第一批来到王城的中原商队,白阳来接着喝茶的动作垂下了眼帘。大军在草原打下了五座城,这是应该的,他并不意外。

但是章余庆很意外,他说:“第一批,之前都没有商队来过吗?马七?”

马七是常走这趟道的,不像他,一年最多也就一两次。

马七摇摇头:“我不知道,今年我也是第一次来。”他好不容易扛过冬日却在倒春寒的时候病了一场,虽然生活尚能自理,但远行是做不到的,那病缠缠绵绵,他靠着过年时写对联福字挣的钱勉强度日,直到这一次才终于跟上了前往草原的商队。

掌柜的说:“前些日子两王回来了,在王城待了几日便又离开了。这两个人不对付,常常在朝堂上吵架,每次回来满城都是有关他们的传言。”

白阳来问:“这次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新鲜传言吗?”

掌柜的说:“新鲜倒没什么新鲜,他们一个爱财一个爱酒色,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事儿,只是往常都是他们在外头抢了东西拿来讨好太后和幼主,这一次却是从王城里面往外抬了不少东西,这一点有些反常。”

章余庆随口说:“可能是太后和幼主赏赐他们的东西呢。”

马七说:“狮王财富独步草原,这谁都知道。”

那掌柜的面上露出些担忧说:“要单看,谁给谁都没什么,但要是跟中原的商队许久不来一起看……”

章余庆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你是说草原上有战事?”

掌柜的说:“草原那么大,泼岩麻部自从双翼狮王建立王城并定居于此之后便不再四处游牧,贵族的

生活虽然好了,王城也确实热闹兴旺,可对草原的掌控却不及过去了,否则杂部怎么能占据现在那片草原。”他叹了口气说:“我担心草原上有战事但他们却对外瞒着,果真如此那必是两王打了败仗。”

章余庆说:“不能吧,他们要是打了败仗朝廷还能给他们东西?”

马七说:“让他们去招兵买马吗?”

掌柜的没好气道:“他们要是打了胜仗,喜报定会传遍全城,不许一个人不知道!当年的双翼狮王阿克金那真是草原王者,他弟弟阿克奇虽然比他是差了些可底子还是在的,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等他也死了幼主继位,怎么说呢。”掌柜的压低了声音:“我都有回中原的打算了。”

章余庆这才有些心惊:“不至于吧,你那主家可是王城里面的人啊。”

掌柜的说:“他是太后的母家侄儿,虽没什么才干,但是家中有爵位,人挺好对我也信任,这店里只要挣钱就行,别的都不管。可如今的王城再也不是当年的王城了,真要是大睿朝的兵马打过来决计撑不住。”

章余庆说:“你怎么知道是咱们朝的兵马?不是还有杂部吗?”

马七闷闷道:“杂部能打过二王?”

掌柜的也笑他说:“泼岩麻再怎么今非昔比在草原也也是霸主,怕只怕大睿朝廷的军队。虽然这城中中原的消息不多,但我也听说了,如今打仗最厉害的是一个叫雍长龄的将军,早些年他在草原就曾有七战七捷的胜绩……”

取银两的伙计从后头跑过来慌乱地叫着掌柜地说:“钱掌柜,后头,后头有人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钱掌柜喝着久违的好茶与熟人和顺眼的小郎君说着话,还真有些怡然忘忧,此刻伙计这样急匆匆来叫实在是败坏了他难得的谈兴,不由着恼道:“什么事急成这样,我让你取银子,银子呢?快去取来别让郎君们久等!”

说话间通向后院的帘子一掀,走进来两个半大少年,掌柜的顿时瞪大了眼睛,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少年本来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白阳来,顿时双眼一亮,忘了言语。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少年,双眼直视着白阳来问:“你们是刚进城的商队吗?从中原来的?”

白阳来注视着那个少年站起身来答道:“从中原来王城贩茶,今日刚到。”

那少年故作沉稳地点了点头问:“多少钱能带我去中原?”

白阳来看着这个通身锦绣的少年说:“郎君何故前往中原?我们只贩货,从未带过人。”

钱掌柜的此时终于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不不不不,他是说笑的。两位小公子怎么到前头来了,这里人多又杂乱,快快请回,我们去后头说话。”

小公子?白阳来听得心念一动。

章余庆跟马七自从这两个半大少年进来就没再说过话,他们从椅子上起身将白阳来隐隐挡在自己身后。

钱掌柜顾不得抬起袖子擦额头上的汗,只想先把两个小祖宗弄走再派人通知主家。谁知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最有主意的时候,哪里肯走,在看到白阳来之后更是连话都不想跟钱掌柜多说。两人不约而同从两边绕过挡在他们面前的钱掌柜,一个对白阳来说:“你长得真好看,来卖茶叶的?你的茶叶我都要了,你带我表叔去趟中原。”

钱掌柜吓得人都快抽过去了。

白阳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钱掌柜的主家是太后的侄儿,那这少年口中的“表叔”,他看了看“表叔”身上戴着的各种配饰,又结合了他的年纪,双翼狮王阿克金与贞慈太后所生的儿子今年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钱掌柜冲到了几人中间用自己高大肥胖的身躯挡住了两个少年的目光:“两位小公子离开家也有一段时间吧,我这就送两位回家。不然家里人找过来可如何是好。”他话里的每一个“家”字都故意加重了声音。

那个应该是“表侄”的少年对钱掌柜说:“你别想再偷偷告诉家里人我们在这儿,来之前我们已经故布疑阵,让他们以为我们去了别处。”

钱掌柜真是汗湿重衫:你年纪不大倒是真能耐啊!这两位要是在他这儿出事儿,那他就不是回中原,而是去逃命了。

“表叔”压根儿不理钱掌柜,他向旁边迈了一步重新对上白阳来的眼睛说:“我给你钱,你带我去中原。”

白阳来不动声色地说:“我的茶钱掌柜已经买下了,只是帐还未结。”

“表叔”与“表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叶子——不用说,又是狮王从中原学来的——十分慷慨地递向白阳来。“表侄”说:“我们俩要一起去中原,就选你了,放心,我们能照顾自己,你只要给我们带个路就行。”

钱掌柜忍无可忍,也只能继续忍:“两位小公子哈哈哈哈,想去中原一游我带你们去啊,这种事哪好劳烦外人,再说我早想回家看看了,来来来,咱们到后头详细商议去。”同时呵斥伙计:“给郎君结账的银子呢,还不赶紧拿来,你是要死啊!”还是要我死!

白阳来与章余庆收了银子,跟马七一同告辞。

“表侄”还想说什么被“表叔”拦下,白阳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钱掌柜的铺子。

交易完毕,章余庆打发跟着来送货的伙计先回客栈休息,他和马七带白阳来去看八卦阵。

王城外面是三面环卫着的八卦阵,向外空出三十丈的空地然后便是一条热闹的街市,人们甚至可以坐在茶楼上眺望那如城墙一般高耸着的八卦阵。

三人登上茶楼,白阳来敏锐地发现二楼后方不起眼处坐着的那个人让他感觉有些异样,他落座时装作不经意看了过去,对上了罗影略带无奈的目光。原来是自己人,白阳来借着环顾四周来回看了几眼他的装束,这换装的本事确实厉害,从外在形状完全看不出是他。

章余庆让白阳来在正对着窗户的位置坐下,说:“按理说不该揣着货款出来闲逛的,不过有你在应当不妨事。”

白阳来让他们随便点,就当自己答谢两位郎君方才帮着谈价了:“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是否可以一同点来品尝?”

马七没说什么,他虽然是个蹭吃蹭喝的,但却是个有规矩的,给啥吃啥完全不挑,想听好话他也可以说,不过白阳来是个简单直白的,并不在意这些,他也就不费那个事儿了。

章余庆哈哈一笑:“那你就等着吧,我最知道这些了。”

白阳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回他这句话说:“最知道这些的才不是你,是燕溟燕昭鹏。”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燕大郎君当然是在军帐里过他自己的日子,家里又送了新做的衣裳过来,只是白阳来不在他也就没有了细看的心思,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双眼看着书连头也未抬。

燕庭阔在一旁轻声说:“郎君,家翁送了信来。”

父亲的信?燕昭鹏立刻抬头,下人送上一个火漆封印的光面木盒。燕昭鹏将书递出去让人放好,他从榻上坐直身子打开封印,盒中放着一封信。

燕昭鹏将信拿出来细细读了两遍,挥退了众人道:“你们都先出去,待我想一想再给父亲回信。”

随着信来的还有燕墨闻给燕昭鹏寻到了一些小玩意儿,下人将盒子放在榻旁的祥云纹小方几上,燕庭阔带着他们静静退下,空空的军帐中燕昭鹏坐在榻上双手拄膝一直沉思到了太阳落山。

白阳来等人坐茶楼上将护卫泼岩麻王城的八卦阵当景儿看,章余庆经过此次比想象更顺利的行程已经充分相信,这位高大俊美雅量非常的白郎君就是个小福星。此刻他怀里揣着银子又有人请客,支使着茶楼的伙计东家买个饼,西家买碗肉,把掌柜的都惊动了上来。

这茶楼名为“清香”,看着像中原人开的茶楼,其实掌柜的是泼岩麻族人。泼岩麻分贵族、平民和奴隶,茶楼东家是小贵族,掌柜的平民,雇佣的伙计也是平民,若是用奴隶做伙计会有贵族不愿意来光顾。

那掌柜的官话说得极好,又热情亲切,在客人中十分吃得开,他一上二楼就拿着拱手礼招呼章余庆道:“章郎君,这可真是许久不见啦!今日商队一进城我就听说了,您这次走在最前头,这是在哪里发了财了?咱们茶楼的东西郎君都吃不惯了?”

章余庆说起场面话也不含糊:“虎力哈依掌柜,许久不见,掌柜的气色还是这么好啊!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论发不发财,只要有银子还能不来这茶楼给您送些?您这的东西只有我吃不起的,绝没有我吃不惯的!这不是白郎君第一次来,您说,我都带他来了您这城里数一不数二的茶楼了,那西边的胡椒饼,还有东边的香烤蒸肉我能不介绍他尝尝?”

虎力哈依哈哈大笑:“章郎君还是这么会说话,听您说两句简直比挣一天的银子还让人高兴!”

他俩说话间,白阳来与马七双双回头,虎力哈依一边跟章余庆说话一边向两人拱手,然后很自然地对白阳来说:“这位想必就是白郎君了?”

白阳来站起身来拱手道:“虎力哈依掌柜有礼了,在下白阳来,今日是第一次来王城贩茶,日后还请掌柜的多多帮衬。”

虎力哈依露出惊讶神色:“白郎君卖的是茶叶?怎么不来让我看看?我这里正需要大量的茶叶啊。”

白阳来面呈歉意道:“第一次来,货物没带多少,掌柜的这么大的茶楼在下不好意思上门。”

虎力哈依知道他说的这是场面话,但由他这么说出来听着倒也舒心,虎力哈依道:“以后常来常往,白郎君有了好货可要想着我些,我开这茶楼,需要的茶叶量可大了。”

白阳来面带喜悦之色道:“白某先谢过掌柜的,等下次再来一定将茶叶拉过来请掌柜的先看。”

虎力哈依也笑着谢了白阳来一回,再与章余庆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

三人坐在茶楼上慢慢吃饭,胡椒饼和香烤蒸肉都还不错,但比之燕家的厨子还是差了些,白阳来原本想着若是好吃就去看看怎么做的,回去让厨子做给燕昭鹏尝尝,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这香烤蒸肉因为多了“蒸”这一步,肉质吃起来更加香嫩,马七非常喜欢,他牙口不太好,吃起烤肉来总是有些辛苦,这香烤蒸肉可是正好。

白阳来无心吃饭,不过一口一口应付着,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八卦阵及外围守卫上面,等到章余庆和马七吃得差不多了,他问伙计要了一壶热水,沏上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好茶,倒了三杯清凉的茶汤,这才开始说起茶楼对面的八卦阵。

白阳来举杯轻嗅茶香道:“这八卦阵看着挺漂亮,只是看不出厉害在哪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传说中那么厉害的东西亲眼见过才知道,也不过如此。”

马七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一边回味一边说:“我当年第一次来王城的时候,八卦阵附近根本没有守卫,不少人直接在八卦阵的外墙下面摆摊子卖东西,根本没有人管。”

白阳来问:“那里面的人从哪里出入呢?”

他身后有人插言:“八卦阵本为防御王城而建,要出入直接从阵中走就是了。”

三人闻闻声看去,一个中原人长相身穿泼岩麻族服饰的男子站在白阳来身侧看着他们的茶壶说:“郎君这茶好香,可否让我也饮一杯尝尝?”

如果说马七身上的衣服是又旧又破,那这位说话之人的衣服就是又旧又脏。他看见章余庆上下打量自己,咧嘴一笑说:“这位郎君想知道这八卦阵的故事,我来给你讲如何,就当换杯茶喝。”

说起喝茶这种生活日常,白阳来在燕府长大,吃穿用度与燕府其他两位主子都是一样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讲究的人,尤其是吃喝上面,不是随着燕昭鹏的喜好就是随着燕墨闻的口味,他们两人什么吃喝白阳来就跟着陪着,整个燕家都觉得白阳来乖巧好养活得很。只是他们都忘记了,能够被燕家三位主子接触到的一切都是经过了无数筛选才被呈送上来的。即使不说什么品味、底蕴,单是习惯,这些年也早就养成了,是以白阳来会带在身上的茶,在外人看来那真真是极好的。

白阳来他们原本临窗而坐,四方桌的一侧靠着窗下的墙,此时要加一个人多有不便,白阳来于是给了银子,两个伙计抬着一张六方桌换上,四人重又落座。

白阳来亲手斟了四杯茶,分与三人说:“请三位郎君自便。”他转向坐在他左手边的那人道:“还未请教郎君尊姓大名?”

那人抖了抖袖子十分端正地行了个礼说:“在下姓楼,名冰尽。”

白阳来、章余庆、马七三人也各自报了姓名。

章余庆跟马七坐在楼冰尽对面,打量着他说:“我们都是今日进城来做生意的,不知楼郎君您是?”

楼冰尽说:“啊,我也是来王城做生意的,不过我是从另一边来的,来了有些日子了。”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从中原来应该知道,最近不太平啊,你们一路上没有遇见有人打仗吗?”

润和大营连拔泼岩麻部五城的消息在雍大将军的授意下被尽可能地遮掩住了,甚至草原上的风声都不多,朝廷和各地官员也都是从他们送出去的军报中了解情况的,这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大军后续行动的自由和他们在草原上的安全。

白阳来问:“楼兄不是从另一边来王城的吗?仗是在那边打的?”

楼冰尽说:“不,就是在这边草原上,是大睿的景帝向泼岩麻开战,领兵的就是当年那个在草原上七战七捷的将军。”

章余庆说:“这事儿我们都不知道,你从另一边过来,你怎么知道?”

楼冰尽冲他一笑说:“这就是在下的本事了。我能跟诸位坐在这张桌子上喝茶,凭的不也是这个吗?”

白阳来干脆取了些银子拍在桌上说:“楼郎君见识广,今日既然相遇不如就跟我们好好说说,都是在草原上来去的,若是真有战事我们却不得而知那岂不危险。”言语间还是不信。

楼冰尽饮尽杯中茶,道:“好说好说。白郎君是爽快人,我也不能含糊。待我先与你说一说这八卦阵还了你这好茶,再来说这草原战事不迟。”

四人就这样在茶楼坐了一下午,待到黄昏将至,楼冰尽与他们在茶楼门口分别,三人从清香茶楼走回他们居住的云来客栈。

这云来客栈也是章余庆和马七相熟的地方,马七每次来便给客栈干些活计以此来抵住店的钱。章余庆和白阳来的商队跟着他们卖了货之后便回来了,现在都在客栈中准备吃晚饭。

白阳来与他们道别,又让马七安心住店,晚饭会给他送到房中。马七看了看白阳来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回房了。章余庆今日除了卖货陪白阳来坐了半日,明后天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他告辞离去时还不忘嘱咐白阳来有事记得来找他。

白阳来回房,罗影等人已经在房中等着他了。

白阳来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从恒福居出来可有人跟踪我?王城今日都有何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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