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珠?!”宋和霖心里发毛,满是不敢置信,明明已经是死去很久的人,她的声音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苏昧恨沈珠恨得恨不能扒她皮抽她筋喝她的血,乍然听到沈珠的声音,她心中瞬间就又燃起了滔天的杀意,沈珠这个贱人死都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那不是沈珠,她已经死了,而人死不能复生,这天底下有擅口技之人,夫君,肯定是有人在模仿沈珠的声音!”
世上听过沈珠声音的人出了沈家人,就只有宋家人和宋解春,苏昧很难不把刚才出现的声音怀疑到宋解春的头上,但她不能明说。
宋和霖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傻子,她若说得太明白,他反而会不高兴。
果然,她只需稍稍提点,宋和霖就反应过来,心里因那道熟悉声音生出的寒意消散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恼怒!
宋和霖一个大跨步走出院门,朝着方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咬牙切齿呵斥:“宋解春!你给老子出来!”
“别以为你躲着,老子就不知道是你这逆子在搞鬼!”
“你外祖你几个舅舅就没人懂得这口技之术,只有你这个八岁就失去踪迹的有可能学会口技之术!”
“宋解春,时隔这么多年,你学你娘的声音来吓唬老子,扰你娘的清净,你就不怕你娘夜里入你梦中,找你算账吗?!”
话罢,周遭静默许久,仿佛刚才根本没人出声似的。
此方天地间只有宋和霖恼怒成句的那些话,衬得宋和霖就像一只可笑的小丑。
宋和霖的脸色彻底黑了,且气得呼吸不畅,“宋解春!老子让你出来,你耳聋了没听到吗?!”
“夫君,他会不会是见骗不着咱们,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苏昧跟了上去,依赖地伸手抓住宋和霖的袖摆。
宋和霖冷嗤,“不可能,他这会儿肯定还躲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他越想越气,焦躁地在原地不断来回走,这里藏身的地方不多,他真想找,肯定能找到!
“你去那边,我去这边找。”
苏昧惊愕:“啊?我们分,分开找啊?”她怕宋解春趁着她落单的时候把她小命给取了!
“怎么?你在怕什么?”宋和霖都不怕,他不知道苏昧在害怕什么。
苏昧毫不迟疑,认怂认得飞快:“夫君你知道的,解春他对我有误会,一直非常不待见我,这,我一个人,万一他对我下手怎么办?”
“他敢!”宋和霖眼神凶狠一瞪,“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长辈,他敢大逆不道对长辈下手?!”
苏昧脸色微妙,“谁说他不敢,他连你这个亲爹都能下手,遑论我这颗眼中钉?”
“……算了,他不现身,我们直接去沈家找。”宋和霖无言以对,只能另想办法。
苏昧忙不迭点头,直接去沈家找好啊,至少他们不用分开,被宋解春一一击破。
“咻!”就在两人朝沈家方向迈步的瞬间,又一只冷箭朝他们射去!
这回瞄准的可就不是两人的脚边,而是宋和霖的右肩胛骨。
箭矢入肉的声音叫人听之牙酸,宋和霖就是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即便是发现了再来的冷箭,他也没机会躲开,只来得及一手拉过身边的苏昧,让她替他挡下这一箭。
苏昧被宋和霖拉过来挡箭的动作只一瞬间,等她肩胛骨上被刺穿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震惊地瞪眼看宋和霖。
“咳,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人在危险下的本能反应,谁让方才冷箭射来时,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可用呢?”宋和霖尴尬地赔笑,眼底满是心虚。
说来说去,他宋和霖都没错,怪她不该那个时候站到宋和霖身边!
苏昧有气不能说,再加上肩胛骨上的箭伤,登时给厥了过去,整个人往宋和霖身上倒,她现在很怀疑她的判断是否还有价值。
如果暗中放箭的人真是宋解春,那宋和霖这个宋解春的亲爹还有什么用?
对方放箭可从没想过手下留情,但凡刚才宋和霖没有把她拉过去挡箭,现在中箭的就是宋和霖!
宋和霖见苏昧晕了,手忙脚乱地把人扶住,眉头紧皱,这怎么办?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昧晕着不管啊。
“罢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个小孩子计较了。”宋和霖抱起苏昧往回走,整个后背露给宋解春,他不觉得宋解春见他退回去了还会对他动手。
宋解春弯唇笑了,他是不会动手,可他没说霍战离不会动手。
“在我外祖大寿之前,我都不想再看见他。”既然装他娘的声音没能把宋和霖唬住,那就没必要继续了。
他娘想来也没话与宋和霖说,她没甩他几个巴掌都算是好的。
霍战离了然,抬手撘弓,对准宋和霖的右腿,那女人伤在右肩胛骨,宋和霖就右腿,正好夫唱妇随了。
身后骤然又传来了破空声,宋和霖老脸一绿,当即把怀里的苏昧扔了,拼命想躲开朝他而来的冷箭。
可惜,霍战离放出的冷箭比宋和霖的反应快,宋和霖的右腿被冷箭击中,剧痛激得他所有的躲闪动作都顿住,看起来更像是小丑了。
而且,是正在表演,讨人欢心的小丑。
宋解春眸底划过一丝笑意,“箭术不错。”
“你高兴了?”霍战离看到宋解春眼底终于出现了来自内心的笑意,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解春颔首, “谢谢。”
“不用谢,能取悦神医你,是我的荣幸。”霍战离收箭,对宋解春伸手。
宋解春眼神莫名地看着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带你回去。”霍战离一本正经,“难道你想腿着回去?”
宋解春:“……”那自是不想。
他很快把自己的手给了霍战离。
霍战离牵住宋解春的手,将人揽进怀中就带着人飞回去,明明带了个人,但他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见他面色不改,好似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宋解春便把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两人走得干脆,只留下右腿被箭矢射中的宋和霖和此刻昏迷不醒的苏昧。
宋和霖从小到大哪儿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他疼得脸色发白,根本不敢动弹,只能待在原地放声喊救命。
深更半夜的喊救命,宋和霖也不嫌丢人,毕竟比起丢人,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冷箭再对着他射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
……
霍战离把宋解春送回沈家他的小院,告辞后转身欲走。
“等等。”宋解春叫完人,等霍战离止住脚步回头看他,他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霍战离不解,“怎么?”叫了他等等,他停下了,宋解春却又不开口了,这是什么毛病?
“咳,没事儿,就是想再跟你说声谢谢,现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宋解春收回目光不再看着霍战离。
霍战离失笑,“谢谢不必说这么多次,不过你要真想谢我的话,就尽快把我中的毒给解了?”
“想得挺美,药材都没找到,我便是想也没办法。”宋解春无语,要是能尽快给霍战离解毒,他会拖着?
他巴不得把霍战离的毒给解了 ,叫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走走走,赶紧走,一天天的你就惦记解你的毒了!”
“我体内这毒时不时就刷一下存在感,烦人得紧,莫说我,换做是你,你也会想立刻就能解决的。”霍战离话罢加快脚步离开,省得宋解春认为他在怼他,再跟他生气。
宋解春还未来得及有反应,霍战离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他心中再是有气,也只好笑一下算了。
除了他们两个和宋和霖苏昧之外,无人知道他们今晚去做了什么。
木头娘不在小院中,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没再出现。
而宋和霖喊了半天的救命,才把人喊来给他请大夫。
本来盘缠就不多,为了取箭治伤还花出去不少,小院的房主知道小院被毁,更是堵着宋和霖要赔偿,宋和霖既要养伤,又要应付房主,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哪儿还腾得出手来找宋解春的麻烦?
宋解春出了气,一夜无梦,睡得舒舒服服,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
他在自己院中用过早食,才慢悠悠地往小舅院中走去。
沈幸没来找过他,就证明外祖跟小舅两人聊得挺好,小舅应该暂时不会想死了,他没必要那么赶着去找小舅。
外祖与小舅分离十多年,现在正式叙旧的时候呢!
宋解春到了小舅门外探头往里一看,果然父子俩聊得很愉快,就是不知道是彻夜畅聊还是今早一起来就又聊了起来。
“解春,你来得正好,给你小舅把脉看看,我看你小舅的脸色不大好。”沈仲时眼尖地发现外孙,忙抬手朝外孙招了招。
宋解春笑着走进去,依言抓起小舅的手把脉,“没事儿,小舅好得很。”
“好得很为何脸色不大好?”沈仲时不信。
沈锦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提醒他爹:“您一整晚都守在这儿,我没能睡下,寻常人熬一晚上脸色都不好,何况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