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领跑员 第11章 Chapter 11

离得这么近，眼前的丁舧都成重影了，袁辛不知道他能看清什么，反正自己有点缺氧。

但对方还在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是真的不好把人推开，只能强忍着脑花被煮开的眩晕感，继续屏息。

屏又没办法完全屏住，还是得小小换个气，就不可避免地嗅到丁舧身上的气息。

硬说一个男体育生的体味很好闻显然是在造谣，但也绝不是异味，而是一种草木的味道。

闻着怎么还有点微醺呢？

可能还是缺氧了。

袁辛很认真地想。

丁舧是用他极为狭窄的视野和可怜的视力挨个打量袁辛的五官，然后再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脸型更立体了，眉骨微凸，山根高了些，鼻梁也很挺，应该就是俗称的长开了；

眼睛还是以前那样，睫毛长而浓，内眼角和眼尾都尖尖的，像小橄榄，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淡，但笑起来又真的有点甜，配上两侧唇角的小梨涡，清冷男高秒变小甜瓜。

可惜就是太难逗笑了，越逗越暴躁。

脾气是真不好。

但冷脸的时候也很可爱。

“成长得很不错啊！Good job!”其实这个观察的过程并没有很长，丁舧也怕他尴尬，很快就松开了他，派头十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袁辛：“……”

“谁用你点评了！”他很不客气地说，努力控制自己过乱的心跳。

丁舧“啧”了一声：“夸你还不行，真难取悦。”

谁用得着你取悦，袁辛心说。

外边大人们聊完了，喊着丁舧离开，告别时黄嘉表示会督促教练组尽快把训练计划排出来，让他们尽快开始磨合。

看着两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这位时尚女强人满脸欣慰的笑意：“放心吧，所有的计划只有一个核心，就是在保证你们训练的时候也保证学习，两种成绩都要抓起来。”

这真是燃起了袁辛强烈的好奇心，就等着训练计划出炉。

谁知一个周末都没什么动静，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做日常训练，难得空出来的时间，还带着袁满去市里的动物园转悠了一圈，收获了各种各样毛绒绒的头箍。

袁辛并没有发微信问丁舧，他不想催促别人，反正节奏是对方那边掌握，自己也没什么好急躁的。

周一一早到了学校，循例是跟高三的体育生一起早训，训完之后班里正好下了早自习，他也去住校生宿舍那边迅速冲了个澡，回到教室。

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正常是从后门进，进去就看见韩江正背靠他旁边的课桌，正面面对班级后门，站姿不可谓不诡异，脸上的笑容不可谓不故弄玄虚。

“挤眉弄眼的干什么？脸抽筋了？”袁辛冲他走了过去。

韩江立刻站直了身体，阻止道：“等等，站那儿，先别过来。”

“怎么了？”刚训练完，袁辛有点累，想往桌上趴会儿，被人拦得有点不耐烦。

“给你个惊喜！”说罢，小胖墩往旁边一跳，双手做了个“展示”的手势，“当当当当！”

他宽阔的身躯一挪开，就露出了身后坐着的人，居然是丁舧。

穿着同款校服的丁舧同学，戴着酷酷的茶色款智能眼镜，冲袁辛笑着摆手：“Hi~同桌你好~”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袁辛有点无语，如果他会什么仙法，一定会选择遁地而逃。

结束这种万众瞩目状态的最佳做法是迅速返回自己的位子，他赶紧息事宁人地坐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情况？”袁辛压低声音问，“不是在家上课吗？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当然是为了靠你更近啊！”韩江也回了前座，倒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兴奋地代替丁舧发言。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已经看到前边几个同学看过来的姨母笑了！

还有那几位，手机收一收，不要拍些奇怪的照片发上网！

从死对头到搭档，从搭档到同桌，距离越来越近了。

丁舧只恨自己看不到此刻袁辛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敛住笑意解释道：“我俩搭档，最重要的是培养默契，培养默契第一要务就是多接触，最好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彼此尽快熟悉起来。恰好咱俩都是理科，但让你去我家学习显然不合适，那就不如我转来这里上课。”

听起来也算合理，袁辛点点头，“嗯”了一声。

“因为我眼睛的缘故，我家的家庭教师也能保留，会帮我俩有针对性地查缺补漏，总之力保我俩的成绩能在择校方面占据优势。”

这话从丁舧口里说出来略显保守，估计按他的说法，应该是“所向披靡”。

袁辛小小琢磨了一下，顿悟了自家老爸突然松口的原因，估计就在这儿。

老爸逼他退队无非就是想让他专心高考，现在训练时间更加自由，还有额外的师资力量提供技术支持，丁舧的成绩也摆在那里作保障——

谁家都不会拿自己孩子的前途开玩笑，自己跟丁舧绑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老爸又不傻，当然知道怎么选。

“是我沾你的光了。”袁辛说，“谢谢。”

不是阴阳怪气，是事实如此。

丁舧笑了笑：“好搭档，共进退。”他从桌洞里摸索出来一个文件夹递过去，“咱俩的训练计划，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这倒是袁辛很关注的事，拿过来看了两眼，训练时间和之前大差不差，不知道丁家运用了多少钞能力，他们可以用学校的资源、由自己的教练组进行单独训练，所以不用跑来跑去。

“住校？”他有些迟疑。

丁舧立刻道：“前期培养默契需要这么一个阶段，宿舍学校已经特批了，双人间。不过你要是觉得不习惯，那就去我家住，我爸安排司机接送。”

同吃同住是吧，能get，袁辛倒没有觉得抗拒：“那还是住校吧，住你家里，那个环境你太熟悉，用不着我的配合，住校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一起适应，更有利于培养默契。”

“要不说我们小甜瓜聪明呢！”丁舧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请多关照了，我的搭档、同桌、室友。”

韩江在旁边听得比袁辛还兴奋，接梗道：“这么些人啊，你们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袁辛：“……”

我看把你这个气氛组踢出去比较重要！

简单的事情沟通完，就开始上第一节课了。

这节正好是班主任的语文课，自然是把新转来的同学叫上讲台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丁舧出色的样貌本身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同学，女生为最甚，而他坎坷的经历更是让大家恻隐心大动，男生也不大好意思嫉妒他。

在做这个自我介绍之前，几乎全班同学都已经成了他的拥趸。

熟悉的画面在袁辛面前再一次上演。

不过这次他好像没有之前那种阴暗爬行的感觉，看着对方在台上侃侃而谈，觉得这个男的有点东西。

是钞能力的影响吗？

“……一点小小的瑕疵不足以影响我笑面生活，大家在和我相处的时候也不必有所顾忌，像对待其他同学一样对待我就好了。”丁舧最后总结陈词，“再次，很高兴成为高三（2）班的一员，往后的一年里，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伴随着全班热烈的掌声，他礼貌地九十度鞠躬，结束了自己的吸粉之旅。

丁舧缓缓走回来，过道对面的同学伸手拦了一下，示意他已经到了座位，他真诚地向对方道谢，坐回了袁辛旁边。

然后低声问：“怎么样？表现得还不错吧？”

韩江兴奋地转过头来，比了个大拇指：“舧哥，你真这个！”稍后想起他看不见，补充道，“我给你点赞！”

要是按袁辛的习惯，有人接话他是不会再说什么的，但见丁舧满怀期待的神情一直冲向自己这边，他也只好“嗯”了一声，配合对方演出：“厉害。”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一位视障人士如何在普通班级学习，但随着丁舧摸出了自己的学习资料，一切不言自明。

对方父母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仅课本都是盲文版，就连他们高三这段日子的试卷都扎出了盲文版，想来是提前跟老师们要了资料。

袁辛自己的卷子还是一片空白呢——前阵子心情不好，偷懒没做——人家丁舧卷子下边每一道题都扎满了盲文小眼儿。

现在除了搭档、同桌和室友的关系之外，他觉得俩人真成了对照组。

高三日常就是做题、讲题、改题，丁舧上课听得十分认真，不同的试卷夹在盲文板里，每节课都跟着不同老师的讲解拿着像一个加大版大头针一样的写字笔在试卷上库库一通扎，熟练得令人心疼。

但从他改错题、记笔记的频率来看，好像需要更正的地方并不多。

一上午下来，袁辛看得眼花缭乱，时而同情，时而嫉妒，时而自卑，好胜心大受刺激，决定奋起直追，决不能在文化课上输给他，连上课走神的时候会画的Q版小人都不画了。

俩人不用再去食堂吃饭，因为丁家那边有营养师专门为他俩做好了饭，有专人送过来。

第四节课一下，袁辛先带着丁舧去新分配的宿舍，甚至都不用去校门口拿饭，丁家的车有通行证，可以开进学校，直接把饭送到宿舍里。

“你前两年都在家学习，有没有做过我们考试的卷子？”在往宿舍去的路上，他问道。

丁舧没用盲杖，很随意地和他并肩而行，通过手臂、肩膀不经意的触碰和智能眼镜辅助来确认路线。

“当然要做，不做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水平。”他理所当然地说，“暑假的时候做了全市统一的期末试题，665，还可以。”

袁辛不想说话了。

他们十三中在全市属于中上档次的高中，期末那场考试，同样的试卷，年级第一不过考了680。

而他自己，总分才5打头。

真是不想跟你们学霸总朋友啊。

难怪学校对丁舧大开绿灯，人家根本用不着钞能力。

学霸谁不喜欢？

而且一旦俩人参加比赛取得了成绩，在毕业之前，学校也能沾光。

这一石二鸟的好事简直是从天而降的馅饼，校长还不得兜着围裙接着！

“你呢？考得怎么样？”丁舧礼尚往来地问道。

袁辛突然把他往旁边拽了一下：“当心，这里有个翘起来的砖头。”

“哦，多谢。”丁舧莞尔。

翘起来的砖头是不存在的，关于考试成绩的话题也是没必要再继续的。

学生没有二人间宿舍，因此学校给俩人提供的其实是教师宿舍楼里的房间，鉴于没有成家的单身老师不算多，这里的入住率并不是很高，环境非常清净。

房号是308，三楼出了电梯左拐，走廊第一间，非常方便。

找到门口之后，袁辛从丁舧手里接过钥匙，开门而入。

教师宿舍是真的好啊，大概六十平方的小开间，窗明几净，空间宽敞，靠窗两侧墙边各一张书桌，书桌边又各一张单人床和小衣柜。

挨着门口的是开放式厨房和洗手间，中间空地还有一张餐桌，肉眼可见的温馨。

可能对丁少爷而言算不得什么，对于袁辛来说真是天堂一般的住处。

“我天，环境可真不错。”他站在房间里转悠。

丁舧还在门口，应该是正用他的智能眼镜扫描，这会才要往里走。

然而他看不到这里略高的门槛，“咚”地一声，鞋尖撞在了上面，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往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