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领跑员 第10章 Chapter 10

简直神了！

袁辛心口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由此也更加好奇丁家父母是怎么说的。

他追问过母亲，可钟芸就是说“将心比心”这种缺乏说服力的理由，不足以答疑解惑。

接着他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丁舧，那小子神秘兮兮，只说什么“父爱如山”，袁辛懒得跟他多说。

第二天，他看了对方发过来的电子合同，没有什么“重金收买”的条款，他也相信父亲不是卖孩子的那种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打动了袁征同志的铁石心肠呢？

思来想去，或许真就是父爱如山吧，毕竟他俩的父子关系算起来也还是融洽的，只是偶然产生了一些理念上的分歧而已。

钟芸和袁征对合同内容没有异议，袁辛倒是重点关注了一下报酬部分，看到数字“6000”加“奖金”的字样，心头大石落下不少。

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个财迷。

财迷好啊，只要挣了钱，就可以让母亲少些辛劳，父亲少些内疚，妹妹想吃好吃的、想买漂亮裙子的时候也不必抠抠搜搜，反正是用自己的价值换来的，不丢人！

签约当天，是丁家一家三口带着律师来了小卖部，面对面地签了合同，又参观了一番，两家人相处得其乐融融。

因为高兴，袁辛也显得比平时柔和许多，这点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还是袁满指出来的。

“哥哥，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的小酒窝！”小姑娘看着自家哥哥，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

丁舧从后边搭上了袁辛的肩膀：“妹妹说得对！记得笑口常开啊小甜瓜！”

袁辛的脸当即就黑了。

“为什么叫哥哥小甜瓜？”袁满好奇地仰头问丁舧。

丁舧摸索到了袁辛的下巴，捏着轻轻晃了晃：“笑容甜美，不是甜瓜是什么？！”

那天见完面之后，袁满就对眼前这个幽默又帅气的大哥哥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好像一夜之间成了小粉丝，现在自担说话，当然拼命认同，使劲点头：“对对对！我哥哥就是小甜瓜！”

“对个头啊对！”袁辛甩开丁舧的手，“你站远点！”

不要借着视障的理由模糊社交距离。

丁舧略显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怕碰掉你家的东西。”

袁辛环视小卖部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样子，对这个说法无可指摘。

方才签字直接是趴在柜台上签的，反应过来之后，钟芸和袁征才带着丁毅辉和黄嘉进里屋客厅里坐，现在孩子们没别处可去，总不能进父母卧室里待着，要么留在小卖部里，要么就只能去袁辛的房间。

他觉得他和丁舧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份上。

纯粹就是生意伙伴。

对，没错，乙方和甲方的关系。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拉着丁舧进柜台里坐的时候，袁满提议道：“哥哥，要不你带丁舧哥哥去你房间吧，我来看店！”

“你？”袁辛决定下次给妹妹好好上一课，教她什么叫“察言观色”。

袁满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可以啊！又不是没看过！”

“妹妹盛情邀请，在下却之不恭。”丁舧装得跟真事儿似的，笑得眼睛弯起来，拿腔拿调地说，“不知袁兄可否愿带在下参观一番。”

袁辛：“……”

对方到底是客人，还是要好好招待，他从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示意袁满记账，然后拉着丁舧的手腕：“跟我进来吧。”

路过客厅的时候还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说去自己房间小坐，换来了四位家长欣慰的笑容。

“俩孩子看起来确实很默契，个子也差不多高，成绩也都很好，这算是强强联合了。”钟芸道。

“他俩一看就有冠军相。”袁征一改之前的固执，笑得满面开花。

“必须的，咱两家的孩子，没话说！”丁毅辉语气非常自豪。

“记得第一次见小袁辛的时候，是他俩参加市小学生运动会，俩小豆丁这么快就长大了。”黄嘉颇为感慨。

短短几米的路，袁辛听他们忆往昔峥嵘岁月和展望美好未来，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被父母围观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丁舧好似对这些话无动于衷，从衣领上取下挂着的智能眼镜戴上——跟熟悉的人在室内的时候他通常是不戴的，这会儿是为了听AI语音描绘一下即将看到的画面。

“进来吧。”袁辛推开门，按开墙上的顶灯开关，“需要我介绍吗？”

丁舧用食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暂时不用，告诉我方向就行。”

那倒省事了，袁辛双手捧住对方的脑袋，从左到右掰出来一个视野范围：“最左边靠墙是床，最右边靠墙是书桌。”

接着就躲到一边，观察丁舧的反应。

只见对方从左侧慢慢“扫视”，接着勾唇一笑：“范尼凯克的海报？兄弟你果然志向远大。”

“别说你没想过。”袁辛没过脑子，说完这话才意识到不是很合适。

丁舧倒是没介意，饶有兴趣地继续往旁边“看”：“那必须想过，男子四百米跑出43秒03，风一般的男纸。”

“我觉得全世界短期内都很难有人能打破他的纪录。”话题就这么丝滑地带过，袁辛往床头一靠，“你想坐床还是椅子？我没什么讲究。”

丁舧听着耳朵里AI语音报着眼前的画面，大概想象出这房间的模样，伸手摸到了袁辛的脑袋，然后很自然的往他那个方向坐过去，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咱俩都已经是搭档了，我不跟你客气。”他摸着床板往后窜了窜，靠在了墙上。

袁辛瞅了瞅丁舧，突然有点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只惦记着赚钱，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俩人从死对头突然就变成了默契搭档，剧情发展得有点快。

要是跟别的朋友这样相处，估计现在的画面是各自掏出手机划拉，或者一起打一把游戏，但这情况显然不适合他俩。

尽管袁辛话不多，这会儿还是勉强尽了下地主之谊，主动找了话题：“你的这个眼镜是不是太牛了，跟特工似的，记者暗访完全用得上。”

“确实。是我爸看中的一个研究生团队的研发，当时他们正在找投资人，恰好我眼睛出了问题，我爸就给他们投了钱，拿到产品可以给我优先适用。”丁舧把眼镜摘掉，拿在手里把玩，“其实功能挺强大的，就是AI语音太机械，不太好玩。”

他顿了顿，突然望向袁辛的方向：“你有没有兴趣给我录个语音包？”

“我？”

这个提议好像有点冒昧了。

想到自己的声音响在丁舧耳边，为对方讲述眼前的一切，袁辛莫名觉得有些过分亲昵。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他有点尴尬地说：“不合适吧，怎么没让阿姨或者叔叔帮你录。”

“听老妈的声音觉得有点心酸，听老爸的觉得爹味太重，影响父子关系。”丁舧漫不经心地笑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敛住眼神。

袁辛感觉自己好像踩了个小雷，急于缓解尴尬，再度没过脑子：“那、那可以让你女朋友录啊。”

“女朋友？”丁舧像是听了个好笑的笑话，“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两年去谈恋爱了吧。”

行吧，精准踩雷。

袁辛不吭声了，避免掉入雷坑。

有一说一，他觉得丁舧就算现在视障，但盘靓条顺又生活自理，不至于想谈个恋爱都不成。

可能没在学校念书，接触不到别人？

“你的声音蛮好听，又是我搭档，以后一起训练和上场我都会以你的声音为标尺，所以我觉得你很合适。”丁舧自然不会让场面冷下来，体贴地解释道。

好像也很合理。

袁辛挠了挠头：“哦……那也行。”

“我这不是正式邀请哈，你别太大压力，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么。”丁舧笑了笑，“不过另外一件事确实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就是把你的个人形象录入我的眼镜数据库里，这样将来不用你非得吭声，我也能辨认出你。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把数据挪作他用。”

袁辛觉得这倒是很方面：“当然没问题，随便录，现在可以吗？”

“可以，不过得站起来。”

袁辛立刻跳下床，又把丁舧从床上拉起来，按照对方的指示站了一米多远，看他戴回眼镜看着自己，按下镜框上的按钮。

片刻后一个细小的绿色灯闪烁了几下，丁舧耳机里应该是收到了提示，需要他录入姓名。

“袁辛，袁大头的袁，辛辣的辛。”他语音输入道，“我的搭档，外号小甜瓜。”

突然就正式变小甜瓜的袁辛：“……”

大可不必。

算了，让让他吧。

输入完毕之后，丁舧摘下眼镜和耳机，冲他比了个OK：“完美，现在你已经是我数据库里的人了。”

袁辛想我还是你乙方呢老板。

丁舧环顾四周，突然遗憾道：“要是我眼睛出事前来过你家就好了，听语音描述还是不够身临其境。”

“没什么好看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袁辛屁股靠着书桌道。

他比丁舧更想回避这个话题，怕拿捏不好尺度。

太过刻意了好像在可怜对方，不够过脑子又比较容易伤人。

“但我还是想知道，毕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亲搭档了。”丁舧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每一个关系最紧密的人，我都想了解对方的一切，这样联结才足够紧密。”

袁辛很想把他推开，但既然在说这样敏感的事，还是忍一忍吧。

“其实以前我就想多跟你玩，毕竟你是我最有力的对手，咱俩又是队友，是同一年龄段的双王，难道不该合则天下无双，分则顶峰相见吗？”丁舧满腔哀怨，“可惜你太高冷，不爱搭理我。”

袁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么明显吗？

“全世界的人都爱我，就你讨厌我。”丁舧哀怨得越发明显。

袁辛：“……”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生性不爱笑行吗？

他违心地解释：“我就是不合群。”然后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别演了，再演就去竞争奥斯卡影帝吧。”

丁舧嘿嘿一乐：“你怎么这么好逗，太可爱了。”

“滚，你才可爱！”袁辛把他的手臂扒拉下去。

丁舧不以为意：“我确实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袁辛对他的自恋表示无语，想去卧室门口听听外边的动静，谁知刚一动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哎，搭档，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以满足我吗？”丁舧诚恳地说。

顶灯下，他的眼神清澈透亮，有那么一点微微的不聚焦，但依旧很好看，令人无法拒绝。

袁辛谨慎地回答：“有多不情？”

“客气的话，别当真。”丁舧弯起眼睛，“我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儿，行么？”

要摸脸吗？

袁辛想到了很多影视剧中的画面。

他第一反应是不习惯，接着又觉得情有可原，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生怕油光光的当场丢人。

做好准备工作，袁辛说：“行啊。”顿了顿又补充道，“跟以前变化不大。”

丁舧转到他面前，像个普通近视眼那样微微眯起眼：“视力0.03，大概就是站在视力表跟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才能看清那个最大的E，但再加上视野只有五度，就是左右很大一片都是黑的——”

他突然捧起袁辛的脸，向前凑得极近，轻声道：“现在只能刚好装下一个你。”

袁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感受到丁舧呼出的温热鼻息，心脏莫名其妙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