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抬眸,杜曦文惊呼一声:“八公主……”
玖月烟一身男儿装扮,眉目间与玖宫月极为相似,只是腮红旁多了一颗美人痣,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以为她们两个是一母同胞。
这时,那阵嘈杂声再次传来。
“快给老子追!”。
“千万别让那小子跑了!”。
听到这些声音,玖月烟下意识地躲到了杜曦文的身后。
杜曦文负手而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走廊里迎面而来几名手持长刀的壮汉们。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啊,可真是让爷好找啊!”梁老五气急败坏道。
杜曦文眉头微蹙,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迎他们,“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眼中可还有王法?”
梁老五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拦他们的路,顿时嘲讽道:“哼,我当是谁呢,又来一个小白脸,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爷的刀可不长眼,”
玖月烟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杜曦文衣袍:“杜曦文,我可告诉你啊,你千万别被他们吓唬到,你要是丢下我跑了,回去我就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我……我还不让玖宫月搭理你”。
虽然她与杜曦文并不熟悉,只是在玖宫月大婚时见过一次面,但她在宫里听过不少关于杜曦文的坏话,对此人的感官极其不好。
杜曦文也没有想法身后这个小公主,居然会用殿下来威胁她,无奈之下,她轻声安慰道:“公主莫怕,区区几个小喽啰,臣还是应付得来,更不会丢下你跑了!”
玖月烟听闻,脸色好了些,但心中依旧不放心,毕竟怎么看杜曦文也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群五大三粗之人。
不过,只要杜曦文不跑就行,大不了她挨上一顿打,回去之后自己让父皇好好奖赏一番她。
梁老五见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喂,小子,本大爷跟你说呢,你到底滚不滚!”
杜曦文上下打量着他,满脸横肉,眼角还有一道如蜈蚣般扭曲的刀疤,显然不是寻常府邸的手下。
还有,他手上的刀看起来锋利无比,但实际锈迹斑斑,应该是经常用石砖打磨而留下的痕迹。
“在下杜曦文,不知各位是那个山头上的好汉。与我这位……小兄弟有又什么样的矛盾,不妨说出来,在下也好解决不是嘛”。杜曦文拱手说道。
梁老五听闻,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小子好眼力,竟然猜到本大爷是哪里的人,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名叫梁老五,江湖人称我为五爷!你身后的那位家伙,不知死活,睡了我兄弟的女人,这让我在兄弟面前很没面子,所以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他仔细观察着杜曦文的相貌,见她一副文弱书生的装扮,可眉眼间却气宇轩昂,猜测应该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孩子。
但那有如何,他背后也有靠山。
玖月烟一听到梁老五诬陷她,立即站出来反驳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贩卖私盐,被我听到了,这才想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了。
包括杜曦文也在内,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玖月烟,似有饶兴,也有欣赏。
梁老五见事情败露,顿时有些慌了神:“小子,你踏爹的,有什么证据说五爷我贩卖私盐,你要是不给五爷一个解释,五爷要了你的命,撕烂你的嘴!”
可谁知,玖月烟一听,脸色没有丝毫不慌张,只见她直接转身,对着杜曦文说道:“按照当朝律法,他们威胁公主该当何罪”。
杜曦文挑眉,故作深沉道:“嗯……杖责二十”。
“那好!”玖月烟迅速躲到一旁的大树底下,冲向杜曦文的方向,远远地呼喊道:“你不用担忧本宫,本宫没事,你尽管好好教训他们就行”。
她微微皱眉,又嘱咐道:“但是千万别闹出人命呀”。
杜曦文不解,既然想让她出手教训,免不了是要见血的。
玖月烟看懂了杜曦文眼里的疑惑,她道:“本宫身子骨弱,见不了血,一见血就犯头晕”。
怕杜曦文不答应,她又重重地许诺道:“你放心,只要你能打赢他们,救下本宫,本宫……本宫就在玖宫月面前说你的好话!”
这几日,她可听了两人闹得不言而合。
杜曦文无奈,有些不悦道:“那不如殿下背过身吧,臣也害怕,万一出手时没个孰轻孰重,不小心溅出血来,到时候再玷污了殿下的眼睛,那可就不好了”。
玖月烟觉得杜曦文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她将身子背过去,闭上眼睛开始默默数数。
一……
二……
等安定好玖月烟后,杜曦文这才迈开步伐向梁老五等人走去,她身姿挺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梁老五不屑一顾地看着她,“怎么?小子还想动手不成,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禁得住五爷我一拳都难说,也敢过来找死,信不信五爷一剑杀了你!”
杜曦文笑了,掀眸间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气,“速战速决吧,你的嘴巴太臭了,我厌烦”。
接着,她身形一闪,犹如闪电般迅速,直接将梁老五踢飞。
这一脚,威力惊人,踹得梁老五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地上。
这一幕,顿时让众人大跌眼色,鸦雀无声。
………………
月黑风高,寒风森森。
两名黑影如飞鹰般行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
英国府门前,高高挂着红灯笼,映照出一片冷寂的景象,显得格外诡异。
咚咚咚......敲门声在黑夜中回荡。
一名小厮将大门打开,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了几眼,却未曾发现有他人在,“奇怪?我方才明明听见有人敲门,怎么不见人影呢!”
他满心疑惑,正准备返回府上时,却看见梁柱下放着一个大麻袋。于是,他好奇地走上前,掀开麻袋的瞬间,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他脚底传遍全身。
只见里面竟然是一颗人头。
“啊!死……死死人,死人了。”他还未去看尸体的面貌,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瘫软在地。
其他人听闻,纷纷从府里冲了出来。
他们手持灯笼,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当看到麻袋里的人脸时,顿时兴奋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
一时间,整个英国公府灯火通明,一片混乱,有人急匆匆跑去打水,有人则快马加鞭通知张雄。
………………
明福楼,后院。
玖月烟背靠着大树,心里默数,
二十一,二十二。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吓得她心猛地一跳,就连树上的小鸟也被这道惨叫声所惊扰到。
纷纷展翅高飞,逃离此地。
但很快,周围就又恢复了平静。
玖月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好......好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空气以及树枝发出的沙沙声。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去看后面的情况如何啦。
可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却惊讶地发现杜曦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公主不是说晕血吗?怎么还转过身来?”
玖月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杜曦文:“你……你你全打死了?”
杜曦文无语。
玖月烟见她不回应,还以为被自己说中,随即改变了神情,用一种嫌弃而厌烦地审视着杜曦文。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的,暴力。
这时,明福楼的小二领着一群金吾卫匆匆到来。
“军爷,就是她们杀了人”。
孙清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却不见有一滴血液渗出。
“中郎将,别来无恙啊
听到声音,他朝前走了几步,打量着杜曦文,只觉得此人好生眼熟,突然他猛地惊醒过来,连忙作揖道:“卑职孙清,见过杜大人。”
杜曦文垂首,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孙郎将不必多礼,这些人方才想要对我这位......这位小兄弟图谋不轨,在下这才不得已出手制止,不过,这几人行踪可疑,刚才又听见他们说贩盐之事,我猜测,很应该是跟前段时间的官盐失窃有关”。
孙清心中一惊,官盐失窃可不是小事,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原来是这样,卑职该知道如何去办了。”
他顿了顿,转头交代身后人,“崔玄,你立即带着人把他们都关入刑部大牢,分批关押,切不可让他们有所串同,待明日再由杜大人亲自审问”。
“是!”
玖月烟站在一旁,看着金吾卫将地上的那些人粗暴的架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她抬头,凝视着杜曦文的侧脸问道:“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那死了还怎么关押大牢,不嫌几日后,尸体发臭啊”。
杜曦文一怔,又侧头:“臣何时说过他们死了?打人致死那可是重罪,更何况还是臣朝廷命官。”
“臣惜命,没那个胆量。”
孙清看着两人回怼的场面,心中充满了好奇,他将目光缓缓地落到玖月烟身上,上下打量,顿时大惊失色,差点脱口而出“六公主”这三个字。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六公主之所以要女扮男装,肯定是不想引人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两人不是和离了吗?怎么还会半夜相会。
难不成……唉,算了,皇家之事,他还是不要瞎猜想,免得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杜曦文走到孙清面前:"孙郎将,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先请您护送我这位小兄弟回府,如何?"
孙清点头,他当然愿意,“杜大人放心。你这位……这位……这位朋友,卑职一定会将她平平安安的送回皇……送回府,绝不会让您担忧”。
玖月烟翻了翻白眼,“切,谁用得着她担忧”。
她的声音不大,可却清晰可闻。
孙清的脸色略显微妙,似乎感到有些尴尬。
杜曦文可不管她是不是公主,直接转身,回怼玖月烟:“玖公子说得没错!在下为何要担忧你,还请玖公子日后出府多带几名护卫,免得再像今日这般被歹徒追杀。毕竟,像在下这样的好心之人,在大黎可是不多见了”。
“你……”玖月烟刚要开口反驳,便看见杜曦文已经走了。
孙清尴尬一笑,“玖公子,杜大人都走了,要不咱们也走吧!”
公主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皇上不得杀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