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周就去前线了,下周三,九月三日。”庆晨坐在餐厅里,对陈米说道,“你什么时候去?”
陈米把头从海鲜面里抬起来,看着庆晨:“我也九月三啊,我刚刚不都说了一起吗?”
“行。”庆晨点了点头,也继续吃着B国的中国餐厅。
在外,还得是咱们中国的吃的。那香味扑鼻的面条,彻底将刚刚在外面沾上的那些咖啡味给替换了。对于下周去前线的这个事情,我兴趣格外的大,我觉得应该是好奇,好奇前线战地的样子;好奇在炮弹枪火下的生活;好奇现在战争的两个国家的人民,到底会不会真的厌恶彼此的国家的人民,还是有一方会极其强大,而一方会极其低贱,任人欺负?
但是I国,一个正处于战争弱势国的地方,竟然还有明亮、通透的机场,机场里来来往往的是西装革履的客人、打扮精致的空姐空少、有说有笑的富人们……一路跟着庆晨走到门口,眼前的一切,是一望无际的蓝天,阳光丝毫不吝啬地洒下,树丛串成带,修饰灰白干净的公路。
“这真的是一个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国家吗?”陈米都忍不住举起相机拍上好几张。
庆晨也很惊讶,相机从脸上放下,说道:“我也没想到,I国的基础设施现在竟然还这么完善。”
远处的越野车占据了两个人的视线,停在两人的身前,摇下的车窗里是个黑黝黝的中国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在行业内经验及其丰富老道的人,一开口庆晨就被他那两排大牙吸住了注意力:“请问是中国记者庆晨吗?”
庆晨听见自己名字,抖了抖身体,才回过神,对着男人点点头:“是的是的,我是。”
“我是中国记者马骋燃,我来接你去住处和办公的地方。”
庆晨点点头,指着旁边站着的陈米问道:“那能带着她一起吗?她是中国的自由记者陈米。”
马骋燃头又伸出来了些,终于看到庆晨身边的陈米,对她点点头打着招呼:“嗨,欢迎加入我们。”
“谢谢!”陈米和庆晨异口同声,将行李搬到车上,上了车。
上了车马骋燃自然是逃不过来自两个人的轮番问题轰炸,或者不介意的话,是三个人——只是有一个人说的话他们都听不见。
在I国还没开始战争时,机场就作为它们的重点项目建设。L国的导弹目前还没有摧毁机场和周围的设施,所以现在的机场是原封不动的从前的风景。
但是一路开,就能一路从安宁看到废墟。
“那你现在开的这个车是怎么来的?”陈米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马骋燃却突然放缓车速,回头扫视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两人:“身上都穿着PRESS马甲吧?”
“穿着呢。”庆晨摸摸黑色的宽大马甲,习惯性的将手伸进衣服上数十个口袋里摸着什么。
“行,那就好,看见前面了吗,那个是检查闸口,I国的士兵会对我们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包括后备箱的行李,等会也要全部打开来。”马骋燃紧缩的眉头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增添了几道黑乎乎的沟壑。
陈米和庆晨顺着马骋燃指的方向,看见了远处的关口,士兵整装待发的站着岗。
“一般我这个车他们是不会检查的,但是今天听说我国今天来了新的记者,这些都是要上报I国政府和国际记者组织的数据,所以就要进行另行检查。”马骋燃在缓缓的车上急速地介绍着背景故事,“我们上报的人一般都会比实际要多2-3个,所以陈米小姐不用担心。”
两人点点头,看着即将到来的压迫感,深呼吸,严肃地等待着盘查的到来。
这样的盘查,一路上能遇见4次——窗外的风景,却多了不止一点的混乱:参差不齐的绿化带带着炮火残余的灰烬左右摇晃,平静的道路也翻出了泥土和石子变得崎岖不平。陈米和庆晨在一阵一阵的颠簸中,强忍着吐意,一路强撑。
最后一次检查,终于到了住处,陈米爬下车,为了调和被盘查的紧张氛围,吞着口水笑着说:“早知道会被这么多帅哥检查,我的证件照就拍好看点了。”
庆晨无语地看着陈米,弯腰扶着膝盖打趣道:“我说怎么还有人被检查这么多次,嘴角还开心地咧到耳后根的。”
马骋烈看着眼前被盘查整的乱七八糟的女生依旧开着玩笑,被感染到的情绪也将眉头舒缓,两排牙又整整齐齐地出现在脸上:“没事,你们还会和他们再见很多次的,陈米记者可以好好满足满足眼瘾了。”
“诶呀,怎么突然就暴露自己的取向了。”陈米假装震惊的回复着,拿过自己的行李箱,抢先一步上楼。
走在后面的马骋燃和庆晨默契地笑了一下,看向对方,笑的更加灿烂了。
坐在室内,马骋燃放下帮忙抬的行李,果然被庆晨提问了:“最近IL冲突的情况怎么样?刚刚在车上看见的景色,好像并没有你在机场说的那样平静。”
马骋燃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们等会去办公室再交接吧,我在别墅群租了一栋公寓办公,小心这里隔墙有耳。”
陈米和庆晨瞬间警觉起来,一起看了看周围,回道:“好。”
收拾完行李,登上去往办公室的车,马骋燃坐在驾驶座上,回头看了看陈米和庆晨:“我们办公的地方离战争的中心会比较近,这样方便我们奔赴前线,但放心,并没有处在风暴的中央——但是风暴中心一直在变,这取决于两国交战的情况。”
马骋燃严肃地神情感染了坐在后座的两人,他越说,陈米和庆晨两个人的眼睛里越紧张和警惕:“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些危机,马上就要靠近了。”
陈米和庆晨一起点点头。
“那我走了。”马骋燃启动车子。
窗外的景色终于,走向了残骸。我趴在窗边,相比于炮火和废墟,我更震撼于在眼前来来往往穿过的人群:妇人拿着新鲜蔬菜穿过已经被炸掉的房屋、没穿衣服的小孩举着残破的砖头玩耍、灰头土脸的工人搬着炮弹的残骸放在货车上运走。生活竟然能在废墟之上完整的继续,鲜活的生命甚至在破败的大地上继续生长。
你说,这是战争吗?肯定是,随处可见的弹孔和地上一窝一窝的炮弹痕迹,甚至在目之所及的最遥远的某处还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但你说,这是生活吗?是的,因为绿色已经在炮灰中间的缝隙中破墙而出了。
这棵小草让我移不开眼睛,但路线的转弯只能让它藏进视线的死角里,渐行渐远。
最后来到的地方,藏在建筑群里,门口插着鲜艳的红色国旗。马骋燃领着两人下车,介绍道:“这个建筑群之前是富人们住的地方,也住了很多国际记者。现在战争开始了,富人们都搬出去了,现在在这里继续住下的,大概都是国际记者或者其他无国界人士。”
马骋燃带着庆晨和陈米逛着四周,陈米率先开口问道:“那有B国的记者吗?”
马骋燃下意识问出了:“为什么会想知道B国的情况?”
陈米回道:“因为之前在记者会上认识了一个叫Doris的女记者,庆晨说她也会来这边,所以想问一下。”
马骋燃点点头:“Doris,我们都知道她,是一个国际闻名的特别专业的报道前线的记者。她不在这边,不过也不远。”
陈米沉默地点了点头。
庆晨倒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陈米会比自己更加关心Doris的情况。但是也没说出口什么,只是眉头一直在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