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利可汗常与朝廷的几个藩镇交战,这位突厥可汗的情况,宗闻和魏王都是比较了解的,都蓝王子是涂利可汗第一任可敦所出,这位可敦来自中原,是被皇室送去联姻的宗室女。在母亲的教导下,都蓝王子通晓官话与突厥语,他年少时也常在边境走动。
都蓝王子的母亲过世后,涂利可汗的第二任可敦就是阿史德氏,阿史德氏为涂利可汗生下三子,可汗也一向更喜欢现任可敦所出的三个儿子,不过,都蓝王子精明强干,又一手打理着突厥的贸易。有这层关系,阿史德达谷与他的关系自然也只是寻常,毕竟,都蓝王子是他几个外甥最为强劲的对手,这次,他也只是都蓝王子的一个副手罢了。
在陇西府刚换了新节度使的时候,突厥贵族就在此出没……若是如阿史德达谷所说,谢家被突厥的都蓝王子灭门,那就有宣战挑衅的意味在。
宗闻正思忖着,就听魏王道:“传孤的命令,十日后,关闭陇西榷场,所有货物的出关文书一律打回,加盖节度使府符印后方可出关。顺便给突厥的都蓝王子去信,谢家之事,孤希望都蓝王子能给一个解释。”宗闻看一眼阿史德达谷道:“这里正巧有个送信的,若真是都蓝王子杀害了谢崇浚,突厥那里不为此事给出一个交待,这往后的榷场生意也就不必和他们做了。”
“河西府那里,我会给父帅写信,突厥既然有发兵冒犯边关的征兆,河西榷场也该关闭,魏王以为如何?”
穆怿笑道:“那就拜托承安侯了。”
阿史德达谷方才就意识到,原来他面前的人就是魏王,那位刚刚走马上任的陇西节度使;至于另外一人,就是出身河西府的承安侯宗闻,即使他身在突厥,也听说过,当年宗闻自剑南道发兵北上,攻克陇西诸郡,灭了肃家满门,他不过在谢家附近露个脸,竟然撞到这两个杀神的手里了。难怪他们还懂得突厥语。
“陇西这里,士兵们都是砍头计数累积战功。”宗闻望着阿史德达谷,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只待宰的鸡,“他是我的部下抓到的,这身上也该留下点什么,好去军功簿记上一笔。不过也罢,叫你缺胳膊少腿的回去,怕是得死在半路上。都蓝王子杀害我朝重臣,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魏王明白宗闻这是不让阿史德达谷断手断脚的意思,便让监察司的人将他带了下去,如今,魏王是陇西府的军政之首,如何处置突厥人也是他分内职责所在,宗闻也没有说什么。
“我刀上淬的毒是血封喉,魏王照老方子配解药就行。”宗闻丢下一句话,“若想对突厥用兵,魏王可来城西找我。”
魏王与他说:“一定。”宗闻回过头,看了看屋子:“魏王还是赶紧出去避一避。”他把话说完,宗闻便领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承安侯啊承安侯。”魏王见他离开,不免失笑。待他回过神,发现腰间挂着自己曾经送给宗闻的璇玑刀,这把刀,宗闻对它可谓是毫无留恋,说丢下就丢下了。
魏王兀自低语道:“把这件事推给突厥也好。”他说话时,内室寂静无声,无一人敢言语。
“李羽到了吗?”穆怿扬声发问,就有一监察使应道:“李大人已从巡城兵马司赶回,随时等候魏王吩咐。”
魏王冷冷道:“派人去问问都蓝,在谢家放火杀人不过是小事,怎么派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废物。这种事他都办不好,还让宗闻抓住了把柄,他就别想着谋取突厥可汗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