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珠 第40章 无尽海

和素玄一番的争吵让天后对这个臭小子厌恶更甚，她回到宫中久久不能释怀，气得砸了好多东西，整个明音宫的火系灵气翻滚好几天才平静下来。

又过半个多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玄武族大长老不慎将祖传的龟甲弄丢，着急忙慌地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到，虽然后来经过占卜得出龟甲下落，可事情更难办了，它居然在无尽海里！

无尽海那是什么地方，六界禁地，他们玄武族根本就没有本事从里面全身而退，不得已，族长只好向天庭求助。

天帝没空理会这种找东西的小事，所以此事是由天后负责的。

初听到无尽海三个字时，天后稍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开始思考起来。

无尽海毕竟不是什么游玩的地方，危险重重，即便是上神，能进去的也少之又少，可要请动这样的神君，岂是易事？以天帝为例，他就可以在无尽海来去自如，可天帝能为了找副龟甲千里迢迢跑到天界尽头去吗？倒是鲛人族……

想起鲛人族，天后的眼前就又出现了素玄那张脸，心底火气噌噌蹭往上冒。

思前想后，天后还是把素玄叫了过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玄武族不慎丢失先祖的龟甲，据说是落在无尽海里了，放眼天界，也就你们鲛人有这个天赋能抵御海水侵蚀，这事就交给你了。”

素玄仍摆着张臭脸，“天后应当知道无尽海是什么地方。”

天后冷冷道：“你不是一向都很有本事吗？找个龟甲而已，不难吧，这可是卖玄武族人情的好机会，你不愿意？”

素玄深深看了她一眼，“天后对小仙如此有信心，小仙又岂能拒绝。”

“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素玄应承下玄武族的差事后便立即动身，把小柏又交给了金涂照顾，然后拉着不明所以的夙月离开天庭，不知从哪掏出一艘飞舟，乘上去仅用一天便到了无尽海。

明音宫。

彩霞听说大公子已经出了南天门，犹豫几番，还是对天后道：“娘娘，这无尽海危险重重，您就是再想教训他也不能让他去那啊，万一出了事，陛下……”

“你以为本宫是想做什么？虽然本宫打心底里觉得素玄十分的碍眼又讨厌，倒也不至于真的要了他的命。”天后冷着脸，“那小子精明着呢，哪会不自量力亲自去，必定会求助鲛人族里的那几个长老，出不了事的。”

彩霞闻言倒是放下几分心，“那娘娘这是？”

天后闷着气，“还不都是为了把他支走，一来本宫这段时间实在不想看到他，二来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和陛下去无瑕雪域了。”

彩霞：“娘娘还惦记着这事呢。”

“成婚这么多年，陛下连一朵花都没送过，难得他会愿意和我去无瑕雪域这种地方，不管他是有意为之还是随手选了个去处，我都不想错过机会。陛下日日忙于朝政，空闲的时候可不多，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素玄此去，一来一回，加上去鲛人族找帮手，再到海里找东西，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正好给本宫留点舒心的日子。”

彩霞也觉得有道理，恭维道：“娘娘圣明。”

——

无尽海边。

夙月在飞舟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看着眼前黑黝黝的海水，她还真觉得有点可怕。

“胖鱼哥哥，这里就是无尽海，六界的尽头？”

“对。”

“看上去好辽阔啊。”

“要不然怎么会叫无尽海。”

夙月好奇地看着海面，“都说无尽海是六界禁地，上空无法驾云飞行，而海水又跟剧毒一样，普通的仙人沾到连骨头都能化掉，是真的吗？”

“是真的，”素玄道，“你知道为什么异火中能诞生火灵，神木中能诞生木灵，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水灵的消息？”

夙月想了想，“我之前倒是有听说过一些五行灵族的事，火灵、木灵一族在天界，金灵一族在魔界，土灵一族在妖界，还真没有水灵一族的消息。”

素玄向她解释：“传说混沌开，万物现，五行元灵也随之而出，元气为生灵修行根本，其余四灵皆化为精纯的元气散落天地间，而元水之灵则化为了这无尽海，所以水中能够诞生各种飞鱼海兽，却永远都不可能出现水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尽海才能分隔六界，仙妖神魔皆不可渡。”

“原来如此。”夙月点点头，“等一下，仙、妖、神、魔，那不是还差个冥？”

素玄摸摸她的头，“是啊，你好聪明，不过呢，冥族也是过不来的，这一族情况十分特殊，自六界划分后，除了千年前的大战从未现于人前，所以一般六界的常识都不会带上冥界。”

“有多特殊？”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反正你把它当作另外一个天界就好了，那里也是有神亦有仙的。”

“哦。”

素玄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又道：“小珠儿，你知道吗，当初妖魔冥三界联军攻打天界，除了边境上军队的厮杀，四界君主也没闲着，魔尊、妖皇和冥君便在这无尽海上和天帝打了一场。”

“然后呢？”夙月追问。

“什么然后，天界不是赢了吗？”

“我是说这里的大战。”

素玄：“魔尊跟妖皇陨落，冥君逃回冥界，生死不知。”

夙月挺震惊的，“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一起上也没能打得过天帝陛下？”

素玄点头，“是啊。”

“这么厉害的吗？”夙月喃喃道，天帝好强啊，比母亲还强。

素玄倒没觉得多惊讶，“很奇怪吗，天帝可是上古神祗，已经修炼了不知道多少万年，那三个虽是一界之主，按年龄算可都是后辈。”

“那他们还敢来打架？”夙月觉得那三位有点傻呀，都不把底摸清楚就过来了。

“初生牛犊总是不怕虎的，况且六界关于鲲鹏的记载少之又少，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是怎么样的，不过此战过后这方面的消息就变多了。”

夙月一时也不知道该佩服天帝，还是该同情那三位，“那妖魔冥三界不是乱套了？”

“也就乱了一阵子，魔界向来实力为尊，旧主刚没新魔尊便上了位，妖界重传承，那些大妖都在等着妖皇印重新择主，至于冥界，因为冥君很可能还活着，还算平静。”

夙月了然地点点头，新旧势力的交替果然复杂，“不对呀，胖鱼哥哥，你刚刚说他们和天帝在无尽海上打了一架，这里不是仙妖神魔皆不可渡吗？”

素玄道：“一般来说是的，不过总会有例外，能成为一界之主，自然有几分本事。”

夙月却又有了别的想法，“天界跟魔界相邻，那要是魔尊可以横渡无尽海，打起仗来岂不是防不胜防？万一他悄悄溜过来大开杀戒，多危险啊。”

素玄笑了笑，“魔尊他自己能过来，他的魔族大军可过不来，要打仗当然还是得从天魔边界走。你不会以为两界大战是能靠一个人决定的吧，就算他真有这个本事，上面的神界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六界平衡不能被打破，要不然当年天界大获全胜怎么没直接接管其它三界。”

“原来如此。”夙月觉得自己今天学到了好多。

说到鲲鹏，看了看身边的人，夙月又想起一件事，笑道：“胖鱼哥哥，我之前有看到过一本游记，上面说鲲鹏体型巨大，有几千里长，不过我觉得有点夸张，你哪有那么大。”

“我才一千六百岁，还会继续长的。”素玄听着她的话，觉得有点好笑，“你说的，应该是帝俊上神那本游记，帝俊乃上古天帝，他可是见过真正的鲲鹏的，没有夸张。”

“真正？你不是吗？”

“真正的鲲鹏，只有现在天庭里的那一位，他若现出原形，能把整个天庭都给压塌了。”

“真的？那你以后也能长到那么大吗？”

关于这一点，素玄也不是很清楚，“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原形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以后体型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

夙月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压塌天庭啊，陛下的人形看起来清瘦俊朗，本体居然大成那个样子，胖鱼哥哥多年以后也能长那么大吗，真的不可爱了。

在海边磨蹭好久，二人总算想起来正事。

夙月望着无尽海发愁，“胖鱼哥哥，我们要怎么找，你又不是鲛人，哪里进去呀？”

素玄笑了笑，“小珠儿，你知道鲲鹏的天赋是什么吗？”

夙月：“伤心会下雨，生气会刮风？”

素玄敲了敲她的脑袋，“乱想什么呢！”

“开个玩笑嘛。”

素玄伸手抱住夙月的腰，“上可扶摇九霄天际，下可潜游万丈深海，这就是鲲鹏，走！”

一道金光闪过，二人眨眼间从海边消失踪影。

素玄带着夙月在无尽海上空急速飞行。

夙月觉得这种感觉好神奇，明明到这海水之上自己的灵力便开始凝滞，半点也调用不起来，可身体却轻得很，仿佛变成了一只鹏鸟，天生就会飞。

无尽海真的很大，两个人在海上飞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到那片龟甲。

夙月把玩着手里巴掌大的龟甲，十分无语，“胖鱼哥哥，你要真是个鲛人，得游多少年才能在茫茫的海里找到这么小的一块东西啊。”

素玄却道：“你现在灵力受阻，所以感觉不出来，它其实一直在散发着玄武气息，若真是鲛人族过来，离它十里开外就能感应到。”

“十里，跟这无尽海比起来，那就是沧海一粟，果然天后就是在为难你。”夙月嘀咕。

素玄轻轻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夙月正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龟甲，突然感受到身边人的心底冒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胖鱼哥哥，你在害怕？”

“我在……害怕？”素玄的视线从海面转到夙月脸上，那里有双眼，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恐慌的模样。

素玄猛地回过神，复又看向海面，对她道：“小珠儿，不知为何，刚刚见这海水茫茫无尽，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夙月也看向了海面，“难道你以前来过这？”

素玄摇头，“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那是你小时候来过？你不记得了？”夙月猜测，可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吧，我们以前住的碎星湖在迷雾海边上，迷雾海和无尽海一南一北隔着整个天界呢。”

“是啊，不可能来过的，我从满周岁能记事起到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很完整，怎么回事？”素玄也想不出答案，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难受？

夙月看素玄满脸困惑，也微微皱起眉，把手放到素玄的心口。

这是……绝望。

为什么胖鱼哥哥的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受素玄心里的情绪影响，夙月的心绪一阵激荡，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在迷雾海漂泊的那些日子，不知前路，不知归处，彷徨、无助、恐惧……

无尽海……难道说……

夙月看了看茫茫无尽的海面，又看了看依旧在思索的素玄。

满周岁能记事起？

神仙不同于凡人，理应是刚出生就能有记忆了，怎么会是从一岁开始的……

不行，绝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不记得，就无须再想起了。

“胖鱼哥哥！”夙月突然高声道。

“啊？”素玄被她这一嗓子惊回了神。

夙月笑得甜甜的，“其它三界都是什么样的？我听说天界左边是冥界，右边是魔界，对面是妖界，那里的风景如何，跟天界一样吗？”

“这……”素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只在书上看到过一些描述，倒没亲自去过。”

“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都到无尽海了，离其它三界就一丁点的距离，不去游玩一趟多可惜呀。”

看着夙月期待的眼神，素玄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考虑片刻，笑道：“好。”他又往四周看了看，“冥界太危险，妖界有点远，我们去魔界吧。”

于是这天，无尽海上经年不变的景色突然多出一抹金光，那金光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盏茶的工夫就窜进了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