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珠 第31章 公主宴席

公主生辰当天，天界各方神仙云集，场面之大完全不亚于上次的帝后寿宴。

夙月跟着素玄坐在了下方首座，跟云瑶公主正对着。

自从落座，夙月就一直盯着对面，发现公主都没用正眼看过这边，只顾着和旁人谈笑风生。

难道公主不喜欢这个哥哥？可之前我去试探她的喜好时，她也没对我这个碧波宫的仙侍有什么恶感啊。

天帝天后坐在上首，又开始传音。

“今日可是云瑶的千岁寿宴，为什么素玄的位子会在那？”

“那是她的兄长，为什么不能在那？”

“你如此偏袒，也不怕云瑶寒心？”

“寒心？哼，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小心眼，这回的席位可都是云瑶亲自安排的，你不满意，自己跟她说去。”

天后恼火地看向女儿，这个不争气的。

帝后二人在上面暗自争论，下方席间话也不少。

贪狼星君悄悄走到破军星君的身边坐下，笑道：“破军，听说你把人家虎翼神君的孙子给讨过来了，真行啊。”

破军星君一听这话满脸的郁闷，“别提了，这都要怪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贪狼星君瞪大了眼。

“还不是你总在我面前炫耀府里养的那只小狗有多可爱，我就想着什么时候也去抱只宠物回来。上次去虎翼仙府，我见他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又不曾口吐人言，还以为是只普通的肥猫，谁能想到是只老虎！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同情我自己。”破军星君郁闷地喝下一杯酒。

贪狼星君又倒了一杯给他，“无巧不成书嘛，你可给我们添了好多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你还说！”破军星君气得要去揍他，贪狼星君咧着嘴赶忙起身，飞快溜回自己的位子上。

而另一边，崇文仙君和禄文仙君又自发地坐在了一处。

“今年可真是热闹，天帝天后整寿，云瑶公主千岁，若是青黛还活着，过些时日也要满八千芳龄了。”

“看着热闹而已，一年到头拢共就那么几次，仙途漫漫，也就只能指着这些宴席乐一乐，自从太白金星去了神界，我感觉整个天庭都安静不少。”

“也是，他在的时候总觉得天庭鸡飞狗跳，现在走了，又太无聊了些。”

“你说这回大公子的礼物还会是石头吗？”

“不然呢，没见他送过别的，说起这个……其实有件事困扰我很久了。”

“什么事？”

“你看大公子瞧云瑶公主的眼神。”

“眼带笑意，温和端方，有什么不对？”

“公主的千岁寿宴，八方来贺，万众瞩目，对比一下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心生不满呢？”

“干嘛要不满，大公子的千岁寿辰陛下不也找了个借口广宴宾客吗？”

“可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生辰宴，众仙贺的也不是他，他真的就一点都不难受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觉不觉得大公子对云瑶公主总有种超乎寻常的关心？就好像……要把所有遗憾都补给她似的。”

“兄长关心幼妹，不是很正常？”

“可这个异母妹妹自小受尽万千宠爱，什么都有，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大公子却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到现在也没能认祖归宗，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心生嫉妒的吗？”

“心宽一点，活得也自在一点，不是很好？”

“若真的大度至此，为什么对着天后总是那副态度？就差把讨厌两个字刻脸上了，明明这么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图什么？”

“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妹妹，一个是亲生母亲的情敌，态度不一样，也很合情理。”

“如果是一般人，自是合情合理，可放到大公子身上……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了，你不要乱操心。”

“反正怪怪的。”

崇文与禄文的交谈夙月这边听不到，此刻，她正努力思考着待会献礼该说些什么。

“素玄，今日是云瑶千岁生辰，不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夙月循声望去，是天后。

那看好戏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夙月心中不满，不过脸上还是摆出礼貌的笑意，站起身道：“公主千岁华诞我家公子自然不敢怠慢，这是特意制作的一件寿礼，还望公主笑纳。”

夙月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檀香木盒，走到对面，将它递给云瑶公主。

云瑶看着扁而方的盒子，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她一直对大哥送给母后的那些寿礼眼热得很，母后不想要，她想啊。

‘这么大，不可能再是颗石头了吧。’

夙月听着这想法，脸上笑容更深。

云瑶期待地揭开盒盖，发现里面竟是一件粉色的裙子，拿出来展开，一层又一层的轻纱十分飘逸，下边的裙摆还坠着许多珍珠，整件衣服流光溢彩，华丽非常。

云瑶爱不释手，觉得这件裙子简直处处合她的心意，“好漂亮啊！”

可这时天后却突然大发雷霆，“居然敢用天界罪人的东西！”

夙月跟云瑶都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天后。

天后却望向了素玄，怒声道：“素玄，鲛人族叛离天界罪无可赦，你竟用这鲛纱跟鲛人泪制成衣服送给云瑶，是何居心！”

夙月赶紧辩解：“可我们还跟妖界打过仗呢，妖族特产在天界不也卖得好好的。”

天后不妨这小仙还敢插嘴，“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夙月继续争辩，“天后娘娘，只是一些布料跟点缀的珠子而已，没有那么严重吧。”

天后怒斥：“住口，你是什么身份，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本宫，你的主子便是这么教你的？”

夙月觉得天后故意找茬，刚想再说些什么，素玄却起身赔礼，“天后息怒，夙月初来乍到，您别和她计较。”

夙月奇怪地看过去，明明是天后蛮不讲理，这示弱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一脸的不安，胖鱼哥哥是被人施咒了吗？

“本宫不和她计较，那是要跟你计较了。”天后见素玄开口，马上把矛头指向他。

“好了，不就一件衣服，大喜日子闹什么？”天帝出言制止，看了看女儿满眼的欢喜，又看了看儿子满脸的不安与失落，觉得头很疼，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鲛人族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还重提干什么，这礼物既是送给云瑶的，那就由她决定，谁都无需多言。”

天后皱眉看向天帝，“陛下，云瑶是我天界的公主，怎么能穿那种衣服？”

“为什么不能穿，公主明明很喜欢。”夙月见天帝支持，又出言据理力争。

天后却是冷面对着云瑶公主道：“云瑶，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云瑶本想硬气一点收下，可母后凶巴巴的样子实在叫人害怕，于是只能气闷地把裙子扔了回去。

天后又冷冷对着夙月道：“听到没有，还不把你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收回去！”

难怪胖鱼哥哥不想跟她搞好关系，这无事生非还盛气凌人的模样真是水豚都要被激出反骨来！

喜庆之日夙月也不愿再横生枝节，于是强压着郁闷把纱裙又装回盒子，气鼓鼓地回到素玄身边。

天后这才满意，可瞥了一眼天帝，她又有些不顺，就知道偏袒那个臭小子！

夙月坐在素玄身边，扁了扁嘴，“我是不是……搞砸了。”

“没关系的。”素玄却心情很好道，“云瑶喜欢就行，我们过几日私下里送给她，至于天后，你不用在乎。”

“可是天后好像很生气，会不会有麻烦。”

“她就是不生气也总想着找我麻烦，无需理会。”

一场小小的闹剧过后，其余人也接连送上寿礼，不过因着多了之前那一幕，众宾客在献礼前都十分紧张地把东西又检查了一遍，连贺词都缩短不少，生怕闹出误会。

眼见席间气氛有些冷清，金乌族的少主炽翎倒是站了出来，表示愿意给云瑶公主表演一番助兴，又说需要一个使用水系法术的帮手，水火相斗，定然精彩。

然后夙月便愣愣地看着那个炽翎把手指向了她，“不知这位仙子可愿帮忙？”

夙月盯着炽翎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一会，忽然嫣然一笑，“好啊，就当是给公主赔罪了。”

素玄拉住想要起身的夙月，目露担忧。

夙月却按了按身边人的肩膀，道：“公子，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夙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又转身爽朗地说道：“我就陪炽翎上仙斗一场，博公主一笑。”

云瑶看着那个仙侍傻不愣登地走了出去，急得要命，对着坐在那的素玄挤眉弄眼。

她傻你也傻吗？炽翎可是金仙境，跟他动手这不是上赶着被打吗？

可惜对面的那人也不知是不是没能领会到她眼神中的意思，还稳稳地坐着喝酒，一杯又一杯，看得云瑶真想把那个酒壶扣在他脑门上。

炽翎似是有备而来，手中的火焰一会变成鸟，一会变成树，各种形状变换不停，看着还真有点意思。

夙月正津津有味在一边地看着表演，炽翎却把视线转了过来。

‘臭丫头，上次是我大意了，这回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夙月听着这清晰的心声，暗自冷笑，光明正大找麻烦，法子倒是不错，就是这自知之明差了点，上次是平手，凭什么这次就能赢？

她之前耗损真气昨日已经完全修回来了，虽然前几天伤到经脉，但此番不是第一次交手，她心中有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看着不怀好意的炽翎，夙月也来了兴致，谁耍谁还不一定呢。

炽翎挥出一道长长的火焰，凌空飞舞几圈，然后向夙月袭来。

夙月镇定地侧身一躲，手中也聚出一条长长的水带，向对面扔过去，炽翎自然也轻易躲开。

二人你来我往又过几招，竟像在斗舞一般，正当大家的目光都被这奇特的竞技吸引时，那长长的火焰骤然聚到一起，变成一个巨型火团飞速朝夙月而去。

但比那个火团更快的是一个巨大的水球。

炽翎得意地转过身，刚准备欣赏一下夙月的丑态，迎面就被一团透心凉的水给砸中脑袋，一下子淋成了落汤鸡。

“呀，失手失手，上仙你没事吧。”

云瑶本来还在担心夙月，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炽翎听着云瑶公主的笑声，看着对面带着嘲讽之色的夙月，头发上的水还在一滴一滴往下落，顿时恼羞成怒什么仪态也不顾了，直接发起攻击。

于是大殿之上就出现了另一番闹剧，金乌族的少主炽翎追着碧波宫的一个小仙侍打，奈何不论出什么招那个仙侍总能先一步躲过去，半点法术都挨不着，反倒衬得炽翎十分滑稽。

炽翎越追越火大，只觉得大殿中的人都在嘲笑他，一时气急，竟朝素玄看了过去。

‘这个臭丫头打不着，你区区一个地仙我还打不着吗？’

夙月的眼睛一瞬间变为蓝色，先炽翎一步来到素玄身前。

炽翎算着距离，脚下一滑对素玄使出一招烈焰掌，可惜火焰还未到素玄面前就被一道更为猛烈的水系法术击散，余波甚至大到将炽翎整个人掀飞，又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远。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禄文仙君率先高声道：“不愧是白泽上神的高徒，这一手水系法术真是精湛！”

金乌族长炽望眼见爱子被打飞，刚动了动嘴，结果禄文仙君的声音传来，他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可恶，居然是白泽那个混蛋的徒弟。

若是不追究，金乌族的面子往哪里搁，可要是出言为难，岂不要被说打不过人家师长就去欺负小辈？

炽望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快要憋出内伤了。

夙月本来也是下意识出手，看着飞出去的炽翎她还挺吃惊，刚刚胖鱼哥哥的内丹好像还借了点灵力？

刚回过神她便听到了禄文仙君的话，见金乌族长那边露出纠结的神色，竟没来骂她，倒是生出几分猜测。

想不到上神面子还挺大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当一回假虎威的狐狸？

想到这里，夙月连忙露出了内疚的神色，“哎呀，小仙不是故意的，我以为炽翎少主是上仙之尊，肯定厉害得很，没想到……唉，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实在是对不起啊。”

炽翎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夙月，“你，你……”

夙月急忙走过去，似是要去扶他，“还好只是在地上滚几圈，沾了点尘土，要不然我这心里可太过意不去了。”

云瑶又噗嗤一笑，见大家看了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头低下去，但露出的肩膀还在不断抖动。

炽翎气坏了，“你这个臭丫头！”

夙月道：“这可不能怪我，谁叫你打偏了的，刚刚差点伤到我们公子。”

“我……”炽翎能解释吗，他不能解释，难道要说他本来就是冲着素玄去的，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崇文仙君和禄文仙君也努力憋着笑意。

“想不到这小鲛人还挺厉害，跟大公子倒是不一样。”

“刚刚他滚过去的样子看到没有，一颤一颤的，太可乐了。”

笑过之后又开始感慨。

“还好夙月挡得及时，要不然这炽翎少主……啧啧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呦，天帝面前也敢冲动，上一个这么做的内丹都被陛下震碎了，几百年了还在人界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