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翊便带着萧元初入宫面圣。陈吟三人进不得内廷,便在大门外立着。
森严的宫门阻绝了一切,陈吟看着眼前的红墙绿瓦,好不惬意。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司马华之上前一步,侧头问身边的陈吟。
陈吟轻松地答道:“如果真出了问题,今天我们四个就一起把脑袋丢在这里呗。”
闻言,站在陈吟身后抱着剑的管默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陈吟。
陈吟也似乎感受到了管默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我说笑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会让你们跟着我涉险。”
皇上会召萧元初回来,自然是早就查了很久,加之他们四人在民间闹得那么大动静,又有一批地方官员造势,即便燕安城里也对这个九皇子有所耳闻,闻者都对这孤身一人流落民间的九皇子爱怜有加。有民意的支持,九皇子回京早成定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管默信得过陈吟,听了这话也不再看陈吟,恢复了满眼的冰冷。反倒是司马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似乎不大情愿。
这边萧元初跪在清世殿满朝文武中央,接受着所有审视的目光。
今上萧洵,年事虽高,精神矍铄,在位多年早已修得不怒自威的神色。发白的头发高高束起,拢在冕冠之中。
比起刚刚得知召九皇子入京旨意时的百感交集,萧元初的内心现下异常平静。
大殿上很静,萧洵眯着一双看尽世事的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抛弃了多年的孩子,虽刚及弱冠,却早早地历经辛苦,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说,与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那么些许相似。
“萧元初……”萧洵缓慢地咀嚼着这三个字,良久,才又出声道:“告诉朕,你凭什么姓‘萧‘?”
萧元初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与陈吟刚刚相遇的那天,身上满是污渍血迹的他那样冷漠地笑着问她:“什么九皇子?我萧元初,何时沾过皇家半份荣光,以什么担得起这一声‘九皇子’?”那时他尚未看过世态炎凉,只有养父母被杀因而愤恨老天不公的满腔怨气,想必看在那聪慧过人的陈吟姑娘眼里十分可笑。可是那天一身贵公子打扮的陈吟,潇洒摇扇回答他的话,他始终记得清楚。
思及此,萧元初抬起头来,拱手,铿锵有力地答道:“回陛下的话,凭元初体内,淌着陛下的血。”
内廷门外的陈吟莫名觉得心下大定。
等到所有的仪典都结束,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了。因为还没有娶妻,也就没有让萧元初开府,而是被安排在了启华宫中。
此后这偌大的宫中所有的繁华光景也好,虚情假意也罢,终是要被这九皇子尽收眼底了。
“但是,萧元初,”已将宫中服饰穿戴整齐的管默抬头说道,“那日我没有想过要将生死押在你身上,可是阿吟没有提前告诉过我会是这样。”
那日的问答稍有差池,不合圣意,今上有无数种法子就此断送这一行人的全部念想。
萧元初将目光投向了院中靠坐在树下乘凉的少女,虽作宫中侍卫打扮,却在此刻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