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灯楼格外壮观,一行行排列有序的店铺,人流如织,路人纷纷踏至店铺,进进出出,繁华落尽。
闻臭东张西望在找所需之物,冯绍民紧跟其后。
“闻大侠,闻臭大侠……”
闻臭因方才和那小孩的小动作而不搭理冯绍民,自顾自地在找物品。
冯绍民见她毫无章法地寻觅,双手叉腰道:
“女子,难伺候也。”
小跑到闻臭跟前,见闻臭撅着嘴傲着脸,冯绍民道:
“闻大侠,闻公子,闻少侠。”
闻臭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那白皙透亮的脸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冯绍民见其不予理会,如此计较着,便站原地喊道:
“闻姑娘,在下追不上你,可否慢些?”
“闻姑娘”撞翻了闻臭的笑意,冯绍民只觉她气势汹汹,似乎奏效,停下脚步的冯绍民随时准备着。
“好你个姓冯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罢,闻臭腾空飞起冲,手里的甘蔗早已按耐不住。闻臭举起了手向天空挥动,一道怒气随着闻臭舞动而四散开来,周围的人见其阵势纷纷让出道来。
闻臭步步紧逼,冯绍民双手背后,左闪右避,月白长袍随之舞动带来阵阵微风。难以近身的闻臭更是空中旋身,凌厉的眼神攻势,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追着冯绍民。
冯绍民见闻臭回神,修长的身体迸发出绚烂的光芒,张开双臂腾空跃起,手腕一翻,顺势抓住闻臭攻势之手,闻臭欲收回甘蔗,奈何力量不及冯绍民。
冯绍民一个跨步身体移动至闻臭右前方,左手绕过闻臭肩膀,按住闻臭发力的左手道:
“闻公子,莫要再气了,在下错了。”
被困怀里的闻臭抬头看向冯绍民,白皙的脸庞如晚霞般血红绚烂,见冯绍民满脸轻松毫不费力的把自己环扣住,暗自骂了数百遍。
只见闻臭邪魅一笑,藏于脑中的点子搬了一个出来。
只见她抬一起脚,扎扎实实地叠于冯绍民的脚上。措手不及的冯绍民松开了手,嘶~
闻臭见势乘胜追击,一掌打在冯绍民的背上,只见她踉跄了几步,眉头紧锁俊脸通红。
闻臭赶忙的收住了手,问道:
“姓冯的,你没事吧?”
原本没多大事,因跌倒再加闻臭赐的一掌,着实让冯绍民感到背部灼热。
“闻大侠,在下投降,甘拜下风。论武功在下服闻大侠,论智谋,在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闻臭见冯绍民眉头紧皱,才想起他背上有伤,急忙跑过去问道:
“姓冯的,你没事儿吧?我们去找大夫吧?”
稍作运气的冯绍民看着闻臭关切的眼神,疼痛消散大半。
冯绍民双手抱拳对闻臭施礼道:
“感谢闻大侠的手脚留情,若不是闻大侠留情,在下恐怕就要残废了。”
闻臭见冯绍民还在贫嘴,哼哼道:
“谁让你欺负本大侠,这是对你小小的惩罚,再说了,本大侠的聪明才智可是行走江湖得来的,俗话说,打不过走为上计,我走不了只能出此下计。”
得意的闻臭在冯绍民面前卖起她的江湖经验来,这让冯绍民大开眼界,行走江湖除了中规中矩,还真要有随机应变。
“闻公子,今日赐教在下已领悟,关键时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闻臭见冯绍民应是无大碍,贫起嘴来比自己还要厉害三分。
“要不是看你救过本大侠的份上,今日定要你好看。”
冯绍民见她龙飞凤舞地说着,后背的疼痛令她想快些办好事,说道:
“是是是,闻大侠所言极是。那我们可以去购置所需之物了吗?”
“姓冯的,要不是你耽误,本大侠都要选好了。”
一顿打闹结束,冯绍民是那个耽误事情的人。在林立的街面上,冯绍民早已看到购买那些物品之处,可那闻臭似乎不识得人间烟火,硬生生与店铺擦肩而过,这才有了冯绍民唤闻姑娘之事。
“请问闻大侠,要去往何处买那些东西?”
闻臭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冯绍民,嫌弃道:
“你只管跟着本大侠就是,你们男子整日只知一日三餐知乎者也,怎会知女子的世界。”
冯绍民被闻臭归类男子一行列里,竟无言以对于她,说道:
“闻大侠,你转过身来。”
闻臭看着天色不早,一番说教准备再次贡献给冯绍民,说道:
“姓冯的,时辰不早了,不要再闹了,你要是不去本大侠自己去,没功夫陪你瞎玩。”
双手抱紧的冯绍民叹着气,自言自语道:
“闻臭啊闻臭,莫非你是喝仙水长大的?”
“闻大侠,请看。”
闻臭随着冯绍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牌匾上写着【杂货铺】三个耀眼的大字。
闻臭手里甘蔗指着店铺嘴里念着名字:
“杂~货~铺~怎么了 ,这杂货铺怎么了?”
冯绍民问道:
“敢问闻大侠,我们此来目的为何?”
闻大侠曰:
“买物品啊。”
冯绍民问曰:
“那物品需往何处寻?”
闻答曰:
“当然是我们自己去寻,难不成自己跑来不成。”
冯绍民就地想给闻臭上堂生活常识课,叹气道:
“柴米油盐都恐难分……”
冯绍民抓住闻臭的手径直走向店铺,闻臭见店铺商品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竟大叫起来:
“姓冯的,这里好好玩,东西真好看,我在宫...在外面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闻臭虽四处游玩,但从未接触柴米油盐之事,宫里那些都是奇珍异宝,不像这些东西充满生活的气息。
冯绍民见闻臭对眼前一切如此兴奋,这个看看那个玩玩,对她的身份来历更是越来越难猜测。
“闻大侠,你可知此物是作何之用?”
冯绍民拿着一皂角对闻臭问道:闻臭拿着皂角左看右看,高兴地对冯绍民说道:
“姓冯的,这长长像刀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冯绍民虽好奇她为何连皂角都不知晓,但面对闻臭的疑问依然耐心解答着,回道:
“这个,叫皂角,大小有手掌长度不等,这个是干了之后的颜色,原本为黄白色。将它捣碎细研,加上香料等物,再制成橘子般大小的球状,即可作浴身之用。”
闻臭听了冯绍民的讲解,原来自己平日沐浴所用之物就是这皂角,这让闻臭对民间生活有了更大的兴趣。
“噢~原来我平时用的就是它。”
冯绍民纳闷,说道:
“柴米油盐酱醋茶,闻大侠可知道?”
“本大侠不知道它们,它们知道本大侠即可。”
“……”
说罢,闻臭像个孩子般在这杂货铺里玩耍一番。而冯绍民在闻臭玩耍之际把便物品都购置齐全,看着备齐的物品,那颗热烈的心更加饱满起来。
“只差那纺车了,有了这些,他们母子二人就不用再受苦。”
冯绍民付完银两不见闻臭,找了一圈,只见闻臭蹲在一个角落,民走近一看,只见那角落一排挂满了小物件,每个小物件上都有不同形状的样式。有玩偶形状的、有动物形状的、有歌姬形状,还有生活用品形状的,各式各样不同的造型。
“闻大侠可有喜欢的?”
冯绍民蹲下来看着小物件问着,见那闻臭这个看看那个看看,闻臭继续挑选着,失落道: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小小书生形状的呢?”
冯绍民不解她为何想要书生形状的,但看得出来,她很想有一个书生形状的小物件。
“或许已经卖完了,说不定过几天便会有。”
闻臭被这些小物件勾起思念,失望道:
“也是,他那么与众不同,岂是这些所能表现出来。”
冯绍民的静默让二人各自沉浸了片刻。
“闻大侠,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他。”
冯绍民再道:
“对了,那些物品已全部备齐,就等明日稍微布置一番即可。”
闻臭沉浸的思绪被冯绍民口中的母子二人拉了回来,拍拍衣襟起身道:
“姓冯的,我们回去吧。”
冯绍民见失落的闻臭,拍着闻臭肩膀道:
“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你想找的人,等这件事儿办好,我陪你一起找。”
闻臭体内有沉酸的感觉,即使找到他又能如何,依旧改变不了生辰后的一切,依然要与那陌生人过着别人羡慕的生活。
和冯绍民也会很快分别……看着冯绍民,感谢又长了出来。
“谢谢你,冯绍民,我们走吧。”
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找到爱,也不轻易表达爱,但它会慢慢地从每个白天每个夜晚慢慢地生长。
后会有期……后会无期
这几天,冯绍民与闻臭忙活着那母子二人的事,大娘在冯绍民的医治下已能下床活动,只是不宜长时间走动,闻臭亲眼目睹从冯绍民手里那“死而复生”的生命,感叹人间充满希望充满活力。
“姓冯的,你可真厉害,真的治好大娘的病。”
冯绍民拿出银针,坐下道:
“大娘的病情如若再几时医治,可就没这么快恢复了。说来还是要感谢闻大侠救了大娘,也让小孩儿日后有着落,你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样子。”
冯绍民突如其来的夸赞令闻臭不由脸红起来,随即坐下道:
“那也是姓冯的你医术精湛,不但治好了大娘,还为大娘设想周全,能继续作她的小营生,你才是最美好的。”
闻臭想着称赞冯绍民一男子美好,似乎不太恰当,改口道:
“你是念书人里面医术最好的。”
冯绍民没想到闻臭也会表扬自己,拿起一根银针微笑道:
“那,在下可要更加勤奋学习,不然,若他人医术高于我,你便不觉在下医术精湛了。”
闻臭见冯绍民似在骄傲,斜了冯绍民一眼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不能给你们好话,看你得意的样。”
说完闻臭便起身走向屋外,和那小孩儿玩去。冯绍民今日则要再继续为大娘施针,明日便无需再施。
闻臭见小孩儿在煎药,坐于小孩儿旁边的闻臭,看着小孩儿动作利索,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孩童的人,小小的人儿却有强大的力量。
闻臭转过身,看着冯绍民在为大娘施针,他那专注的神情,倒是不隐藏她欣赏冯绍民的与众不同。
“闻臭大侠,大哥哥对你很好,你要珍惜大哥哥喔。”
闻臭被小孩儿的话愣住了,象是一朵云掉在了闻臭的身上。
“小孩儿,我是大大哥哥,他是大哥哥,我们都是哥哥,哥哥是不可以珍惜哥哥的,知道吗?”
小孩儿被闻臭的话惹出笑声,小孩子是那样纯真无邪,闻臭的话语亦是纯真无邪。
“闻大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小孩儿凑到闻臭耳边,稚嫩的声音令闻臭一顿脸红。
原来冯绍民与小孩儿的秘密是——闻臭是一位活泼可爱、纯真善良的女孩。
冯绍民眼里的闻臭是至真至纯的。
“小孩儿,不可胡说,本大侠还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可不要泄漏本大侠身份。”
“我知道,这是大哥哥告诉我要为你保密,我觉得闻臭和大哥哥很般配,就像我娘与我爹那样。”
闻臭被小孩儿说的面红耳赤,和冯绍民般配,这是闻臭第一次被他人牵的红线,而这位牵红线之人是个孩童。
闻臭想着小孩儿的话与自己说的,哥哥是不能珍惜哥哥,即使她不是哥哥,自己是不是也无法珍惜……
想到此闻臭再次看向里面认真施针的人,再过几日便要回宫,冯绍民,还会再见吗?
“大娘,今日起就无需再进行施针,您的病情也逐渐好转,只是不要操劳过度,加以调养一月内便可康复。”
大娘对冯绍民与闻臭的雪中送炭无以回报,缓缓地弯下膝盖欲谢救命之恩。
冯绍民见状,急忙扶着大娘道:
“万万不可,治病救人医者本职,切记勿操劳过度。”
饱经风霜的大娘,流着感动的泪水直念着好人……大好人。
闻臭见大娘抹着眼泪便走了进去,与冯绍民眼神交汇,冯绍民说道:
“大娘,这位闻臭大侠才是真正的好人,是她了解您的情况,还为您把家里整理了一番,在下恰巧略懂医术,只尽了绵薄之力。”
大娘无以为报,只见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大娘,您可要好好恢复,将来,我还要买您织的布做衣裳呢。”
了了桩心事的闻臭心情愉悦,忍不住大声喊道:
“我闻臭大侠,要让更多人的都平安喜乐。”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二人从大娘家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穿着彩衣的晚霞来临,向人们展示它的美丽,偶尔飞过成双结对的鸟儿,也时不时回过头看着他们二人。
闻臭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景色,余晖洒在地上洒在她纤细的身上,张开双臂拥抱着,感受这片刻美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
闻臭想着苏禄王子,不免心生伤感,冯绍民看着闻臭,嘴唇轻启道:
“只是近黄昏……”
眼前的景色和人都被冯绍民收进袖口,从远处看,两人一前一后像对情侣赏景。
娇羞灵动的晚霞似在告诉闻臭该回去了,她的双臂像风车一样慢慢地停下来,神情落寞望着远方。许久,那两汪清水似的双眼酿出了滴滴泪珠。
冯绍民见闻臭如身披霞光,招来的尽是美好。闻臭的双肩因抽泣而抖动了起来,冯绍民不知她因何事而啜泣,上前一步,双手扶过闻臭肩膀,弯腰低头地看着闻臭,问道:
“闻臭,发生什么事儿了?告诉我。”
闻臭压抑的心情无处隐藏,冯绍民的关心浩荡,眼眶打转的泪珠,似串串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几秒里,冯绍民词句沉默,在这一场泪水里,冯绍民看到闻臭的瘦弱、隐匿的情绪。
“闻臭,告诉我,让我来帮你。”
冯绍民的十指在闻臭的肩上有爬行的痕迹,是一种类似于习惯的痕迹,闻臭的伤心难过,冯绍民亦觉忧伤。
黄昏和冯绍民都有令人神往的味道,闻臭更觉冯绍民是一种安心和踏实的感觉。
许久,闻臭的难过消退了些,灵动的眼睛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断断续续仍啜泣道:
“我...我不想……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闻臭情绪彻底失控,每每想起要作选择,一个是父皇,一个是幸福,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冯绍民从未见过闻臭如此伤心难过,自己身为女子也不曾这般心碎过。
冯绍民见她啜泣得厉害,想必是触碰到了伤心之事。
夕阳余晖洒在二人身上,冯绍民有力的手臂,将闻臭整个环住搂入怀中,轻轻拍着闻臭的背。
这突发光芒情意的样子,让人觉得生而有福。天边的落日看着这一幕羞怯了脸,归家的鸟儿看着这一幕也扑哧着翅膀在歌唱。
闻臭承认自己享受这个有担当、有责任的拥抱。她不曾推却,脆弱的人有理由有权利被呵护。
冯绍民象是盗走了闻臭的思考与清醒,一动不动,任冯绍民封印难过。
落日飞鸟归家,闻臭如同河流,在最深的夜里也能知道明天该往何处去。
“姓冯的,谢谢你,让你见笑了。”
闻臭眼里依然有孤独无助的呼声,调整了状态保留了原本的模样,扑哧笑了笑,只是那声笑包裹着“罢了和如此而已。”
冯绍民见闻臭悲喜转换,心中不免更觉忧伤,是什么让这样无拘无束的人而伤心落泪?
“无事?我不相信!”
冯绍民那双温暖的手掩盖不住紧张与不安,一时不知往何处安放。
“姓冯的,你还是不是男子汉?本大侠都未曾像你这般,我还没生气你就哆嗦了,将来若是娶了媳妇岂不是有你哆嗦的。”
“我……”
闻臭见冯绍民一时语塞,问道:
“姓冯的,别我我我了,喝酒吗?”
闻臭的难过缓慢了下来,她放声大哭了一场重拾心情,她想,自己一定能够驱走绝望。
“饮酒?若是闻大侠想饮酒,在下……愿陪闻大侠畅饮一番。”
冯绍民只觉能给她带来些许温暖便奉陪到底。况这世界上,除了爹爹,闻臭是最熟悉的人,自己何尝不想找个人说说话。
“明日你冯大忙人要忙,谁知道你是去看那老者还是去看某些人。”
闻臭扭过头歪着身子踢着小石子,嘴里的话语在攀爬着,爬到了冯绍民耳旁。
冯绍民走近闻臭的身旁急忙辩解道:
“闻臭,在下确实是惦记着那老者,并没有想见其他人。”
佯嗔的闻臭看着慌张的冯绍民开怀大笑,双手背后,绕着冯绍民走一圈,上下打量着这个冯绍民,道:
“姓冯的,如果说,云染姑娘和夜尘,她们都喜欢你,你选谁?不许说自己功未成名未就的。”
冯绍民见闻臭举着甘蔗对自己盘问着,摸不清闻臭那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
“喜欢?在下很难回答。”
“很难回答?是难选吧?也是啊,各有千秋,换作是我也会难选。”
冯绍民积满了对感情的疑问,闻臭却说着难选择,也就闻臭能坦荡地说了吧。
“如果是闻大侠,你会选谁?当然我只是假设,如果闻臭乃一位公子,你会选谁?”
闻臭彷佛被一只灵魂追赶,听着冯绍民的假设,似被他的言语惊吓了。
“这……我也很难回答,我无法想象我是男子时会选择谁。但……不作假设的话,我会选云染姑娘。对,云染姑娘。”
冯绍民看着闻臭在认真地说着她的选择,内心深处被闻臭的选择所震撼。
唇合唇分
闻臭已迈步,听着冯绍民的声音在窃笑
闻臭想找人痛饮一场,怕是日后这样的逍遥自在需要藏起来。她想在暗涛汹涌来临之前再享受一次平静无波的人生。
美酒佳肴在桌上绽放起来,冯绍民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少年公子不像那般能饮酒之人。
玉面红唇,身体笔直地坐在闻臭对面。闻臭见冯绍民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冷俊,拎起一壶酒仰头一饮而尽。
冯绍民伸手抓住闻臭,急切唤道:
“闻臭,不可。”
闻臭挡开冯绍民阻止的右手,仍旧不停往胃里灌着酒。冯绍民虽知闻臭心事围绕,可如此一饮而尽对身体有损。
“闻臭,不可如此,在下陪你一同慢饮。”
闻臭今日饮酒如饮水,很快地就把一壶酒喝个精光,找那小二再要了两壶。
“姓冯的,你也喝啊,不是说好陪本大侠痛饮,怎么,就那么一点点,跟个女人一样。”
若是平日这样数落自己定会纠正一番,今日冯绍民暂且不与闻臭作争辩,她想听闻臭说更多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一盏茶的功夫,闻臭已饮尽快两壶。
“闻臭,在下酒量尚浅,但也不至于浅至普通女子。来,我敬你,敬你的扶危济贫。”
闻臭因过快饮酒,酒量一般的她开始微微摇摆。
“本大侠……两壶只尚余一丁点儿了,你一壶都不到,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不过瘾……不过瘾。”
闻臭挥着的手有点飘逸,口齿也略显不清,冯绍民看着闻臭渐入醉胡同,试探性地问着道:
“闻臭,你府上何处?来自哪?要去往哪里?”
闻臭虽醉意五分,脑路依是持续回路,拍着桌子道:
“姓冯的,想套本大侠话,本大侠……清醒着。”
冯绍民见闻臭反应如此激烈,手举着酒杯缓缓饮尽。
“闻臭大侠,在下并无他意,今日闻大侠势必不醉不归,如若醉了,在下方便送你回去。”
闻臭不听冯绍民的花言巧语,继续喝着烈酒。
“姓冯的,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正欲喝酒的冯绍民,再次听到闻臭问着感情问题。
“喜欢的人?”
冯绍民的缄默与时间在对峙,闻臭见冯绍民连饮三杯,撑着头说道:
“冯绍民,本大侠在想,什么样的女能令你倾心。本大侠方才问你,你的眼神与表情已经告诉本大侠,你定有喜欢的女子。”
“喜欢的女子?”
冯绍民曾经以为喜欢的人,是李兆廷,但自己破开胸膛呈现的是没有喜欢的颜色。
至于喜欢的女子…… 她想起曾经救过的那小男孩……
“那……也不算是喜欢吧。”
冯绍民的回答让闻臭迷糊,什么是不算是喜欢?
“姓冯的,本大侠没喝多,但要被你的话给迷糊了,不算喜欢作何解?本大侠理解为那也算喜欢过?”
冯绍民手扶着酒杯,在想着记忆里的她,她是纯真无邪的小女孩。冯绍民缓缓地闭上眼睛,她越是努力回想记忆越偏远,儿时的自己懂得什么?只觉那小“男孩”有种魔力,不知不觉让自己想起她。
“小哥哥,我会来找你的。”
当冯绍民睁开眼睛看着闻臭,已是满脸通红的闻臭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看着她,与那小男孩有诸多相似,而自己是开心能见到闻臭。这种莫名的感觉来了不下八百次,这也是冯绍民喜于帮助闻臭的最大原因。
“算了,你不想说本大侠也就不问,一个堂堂男子汉,有喜欢的人也不敢开口,活该孤身一人。”
冯绍民被闻臭硬拉着思考这些问题,看着闻臭越来越红的脸,反问道:
“那……闻臭可有倾心之人?”
闻臭此时已眼花耳热,冯绍民在问自己话..
“倾心的人?本……大侠倾心人.. 呵……倾心有何用?还…… 还不是不偿愿……”
听着闻臭的声音,冯绍民保持着清醒,她要保护她的安全。
“在下知已知晓闻臭因何事而伤心难过,为何你们不能在一起?”
闻臭再次饮尽一杯酒,手无力地搭在桌上,身子慢慢地趴在桌前,迷离的眼神看着酒杯,那双本是灵动的眼睛也想趁此机会再看一眼那救命恩人。
“为什...幺不能在一起?本...大侠也也不知道,我好久……没见到他了……都记……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冯绍民想起闻臭说过要找的人,能让闻臭常挂念的人。
“闻臭,在下说过科考结束帮你一起寻找那位……那位公子,只因上次闻臭你忽然离开,后又处理那母子之事,遂耽搁了,只怕现在不帮你,日后……可能就更难再相见。”
闻臭迷糊的只断断续续听见冯绍民说着日后难相见,打了一激灵,酒杯被碰掉在地,问道:
“姓冯的,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冯绍民急忙起身,走近闻臭身旁,只见她焦急地看着。闻臭想起身但头昏沉沉,摇晃了脑袋,冯绍民拍着闻臭后背道:
“不去哪,在下哪都不去,就在京城,闻臭,你不能再喝了。”
闻臭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酒劲越来越大,只觉脑袋很沉,任凭烈酒肆意横行。
闻臭抬起重重的脑袋看着冯绍民,问道:
“姓冯的…… 如果…… 如果让你和没有见..过面的人成……成亲你会……接受吗?”
冯绍民蹲在闻臭的身旁,看着醉意朦胧的闻臭,更加明白她先前的哭泣,她是想用酒来麻痹自己。
“在下不会答应。”
闻臭看着冯绍民,回答如此简单坚决,而自己却是无法选择。
“不会答应。本……大侠,本大侠也不会答应……可……是我不能……不能不答应……我不属于我自己……”
冯绍民在想闻臭究竟有着怎样的难处,她的快乐,她的行侠仗义都只为逃避现实?利用快乐来逃避现实?
冯绍民深知对于不爱是种怎样的感觉,看着闻臭,心疼起闻臭来,她想伸手去抚摸闻臭的脸,想给她一些安慰,可是她不能,不能显得轻浮。
“闻臭,你……你告诉在下你想找的人,他姓氏名谁,在下帮你找,在下尽全力去帮你找,让他带你走。”
冯绍民不知该如何安慰闻臭,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是所有人能和自己一样幸运。如能找到闻臭想找的人,如果闻臭再勇敢点,为爱与之对抗……”
“姓冯的,其实……这次出来我……我想得到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闻臭吐着气,想起她父皇说的高中学子参选驸马,看了一眼面如冠玉的冯绍民。
“冯绍民……”
见闻臭酒意渐浓,冯绍民端来一杯温水,递给闻臭,闻臭摇摇头道:
“我没事儿……这……这点酒醉不了本大侠,冯绍民……”
“闻臭,我在,请说。”
“冯绍民,你……能有把握高中吗?”
冯绍民不知闻臭为何如此一问,停顿了一会儿道:
“这……”
冯绍民的不确定,让酒后燥热的身子有点冷。
“连你也不能高中……”
冯绍民听闻臭之意,似乎希望自己能中,可若中了,将来离闻臭便更远了……
“在下信心自然是有,只是……只是如若中了,或许……会很难再见到你。”
“姓冯的,你真的能中……这是真的吗?不会……不会骗我?”
发榜越近,冯绍民越有强烈的感觉自己能中,拍着闻臭肩,自信不疑地说道:
“相信我。”
闻臭举起酒壶,那剩余的烈酒,兴奋地从她嘴里争先恐后地钻进胃里。
“姓冯的,我就知道……你……你能……”
几壶烈酒肆意地奔跑在她身体里,跑累了就与闻臭一同静静睡去。
冯绍民看着醉酒的闻臭,几壶空瓶子,对窥见到的美,她绝口不提。
冯绍民随后举杯邀明月,独酌一杯酒。
“闻臭……闻臭……”
绯红双颊的闻臭,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唤她名字,吃力地摆着手道:
“什……幺事……”
以为睡去的冯绍民见闻臭还在回答着自己,坐近闻臭道:
“闻臭,你真实名讳,可否告知在下?”
“本大侠还有五……五天……就生辰……五...天,就要回……回去不出来……”
闻臭张开五指摇摇晃晃地说着,双眼紧闭,象是说着梦话。
“五天?闻臭……闻臭……”
冯绍民得知闻臭生辰,想为她庆祝一番。
“五天,五天够了。”
冯绍民白皙的脸庞也迎来片片红晕。从小到大,除了梅竹,就与闻臭交集频繁。
冯绍民怕闻臭醉酒着凉,看了一眼闻臭,看了一眼高挂的圆月,缓缓地走近闻臭,右手绕过腰间。
停顿片刻,冯绍民深呼吸一口气,手臂发力,五指紧贴闻臭的腰间,左手环过她双膝。
正欲抱起闻臭,睡梦中似抓住了浮木,整个脸往冯绍民胸口挪去,双手紧紧地扣住冯绍民。
酒后的冯绍民,脚下险些被闻臭的突袭给绊倒,冯绍民轻轻呼着气,生怕惊醒了怀中的人。
冯绍民将闻臭抱起移至卧房,轻轻放下闻臭时,闻臭紧扣的双手,象是长在了冯绍民的身上不肯下来。
冯绍民弯着腰,俊脸焦急,被她的双手紧扣,两人此刻靠得很近很近...冯绍民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迟疑。
“闻臭……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般又怎好休息,失礼了。”
说完冯绍民的双手握住闻臭双手,想将其手掰开,闻臭似乎很喜欢这种独特的书香气息,她越是掰开,她越是不肯松手。只见那冯绍民叹着气,无奈的双眼上下求索。
冯绍民在被困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拉着被子盖于闻臭身上。
闻臭一个用力,将冯绍民拥入怀里,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倒在闻臭身上,四瓣嘴唇在紧紧拥抱。
冯绍民睁大了双眼,那完美无匹的俊脸,从冰山处瞬间到了火山口,涨红的脸,心头撞鹿,脑子一片空白。
而闻臭紧闭双眼,双手依旧牢牢地扣住冯绍民,嘴唇在吮吸着。冯绍民许是被酒冲昏了头脑,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冯绍民措手不及,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她的唇被控制,慢慢的不再挣扎,一动不动,任由闻臭深深浅浅地吻着。
只觉内心灼热心跳加速,顺从地闭上眼睛,彷佛不想再思考,任凭闻臭吻着,这甜如蜜的味道闻臭不肯放过。
“好渴……好渴……”
冯绍民睁开双眼,神色慌张,被闻臭松开的颈脖瞬间弹到在地。
“好渴……水……”
冯绍民急忙起身,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手不停地拍打着脑袋。待她清醒后,不由自主地摸着那被吻过的唇瓣。
“我这是在干什么?冯绍民你怎么可以……枉你饱读圣贤书……”
“水……好渴……”
闻臭的话语令冯绍民暂停了自责,手不停地哆嗦倒着茶水。喝了水的闻臭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熟睡回去。
这一夜,闻臭她酣然入梦。
这一夜,冯绍民彻夜未眠。